艾四季住在职工平房,香栀在车上看到她住进自己曾经的那一间,眉眼弯弯地笑了笑。
“诶,四季这些你拿着。”香栀均出一袋大桃酥拿下车给她,正好在院子里看到艾四季将小屋收拾的温馨干净。
艾四季感激地说:“科长,回头我还给你粮票。”
“不用啦,反正我家也吃不完,专门给大家捎的。”香栀招招手:“晚上能吃食堂吃食堂噢,你还小呢,我走了啊。”
“科长慢点走!”
艾四季站在院子里目送香栀离开,珍惜地抱着大桃酥回到屋里。
她刚参加工作时,听闻香栀是顾团长的妻子,还是周先生的独女,双方都宠爱香栀,真怕香栀心高气傲不好相处。要是遇上这样的领导,上班都成了上刑。
真遇到香栀,相处起来跟同学似得,没有领导架子,还很关爱下属。
想到虚报老母鸡死亡的何小军,她遗憾地摇摇头,真没出息。
香栀在车上掰着手指头算,要给好朋友们怎么分。她装了一车回去呢,别大家一冬天饿瘦了,她吃的膀大腰圆,不像话呀。
“诶,家门口怎么有人?”小郭很有警惕性,停稳车伸出脖子吼道:“什么人!干什么鬼鬼祟祟!”
大冷天,站在香栀家门口的小年轻穿着皮夹克,缩着脖子。头上不伦不类地戴着厚棉帽。个头不小,跺脚搓手,倒没有长得好看的自觉。
他看到吉普车来了,听到一声吼,抬头看过来。
香栀盯着他傻眼了。
望着跟顾闻山八分相似的眉眼,还有对自己讨好的笑容,香栀感觉一种顾闻山讨好她的既视感。
然而顾闻山天生讨好体质绝缘体,不光自己不喜欢讨好别人,也不喜欢被讨好。
长这么大唯一讨好的人只有是小妻子了。
“顾...顾天朗?”
“嫂子我可算等到你回来了。”顾天朗迈开大步走到吉普车旁,替香栀打开车门,殷勤地说:“小心,别撞到头。”
香栀动不动跳下吉普车,怕什么撞头。感觉小叔子才是被撞了头。
她下车后,稍稍与他拉开点距离:“你好。”
“嫂子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赶紧让我进屋吧,我大鼻涕都要出来了。”顾天朗比香栀想象的还要自来熟,提着香栀购物的食品,掂了掂。
香栀担心小叔子说她乱花钱,嘴快地说:“听说市里食物会短缺,我稍稍买了些。”
“就这点哪够吃的,我开个趴体就没了。明儿你带我去,我可会消费了。”
香栀掏出钥匙开门,小郭看了顾天朗一眼,偷着乐。
想必跟香栀想到一起去了,这不就是小一号的顾闻山嘛。
顾天朗不知在外面冻多久,进屋穿着皮夹克还在抖。
“叫顾闻山早点回来,车上留着的都是给你和京儿的。”
“晓得啦,谢谢嫂子!”
香栀等小郭走了后,转头看着顾天朗盯着院子里的柴火,炯炯有神地问:“嫂子,救我一命吧。”
香栀说:“我给你抱柴火,你哥马上回来了。你自己先倒点热水喝。你也穿的太少了啊。”
“还不是希望给嫂子一个好印象。”他拍着腿上的牛仔裤说:“里面毛裤都没穿。”
好家伙,这位想要成仙啊。
香栀要去抱柴火,顾天朗哪敢让嫂子伺候自己,家里大金鱼的地位都比他高。
他哆哆嗦嗦去后院抱柴火,蹲在小火炉前面点上火烤着手。
香栀给他倒了水问:“你哥没去火车站...接你啊?”
这家伙根本不用堵了,自己上门了。
顾天朗说:“转车的工夫给我哥打了电话,他说我要么饿死外面,要么过来。我选择过来呗,人要有自知之明。”
香栀:“...你是真有自知之明。”
托小叔子自来熟的福,在顾闻山回来前,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冷场。
顾闻山提着发下来的粉条和苹果回家,看到俩人有说有笑皱了皱眉。
香栀哒哒哒跑过去接过东西,顾天朗先伸过来拿过粉条和苹果。他走到阳台,缩着脖子说:“嫂子,粉条放架子上面,苹果挂着行不?”
“行。”香栀趁他放东西,掂着脚飞快啵啵顾闻山一口。
“老孟喊咱们过去吃饭。”顾闻山站在鞋柜边说:“应该是看到这小子来了,李阿姨特意下厨。”
“那今天有口福了。”李妈妈最近在外面干活,香栀吃的食堂呢。
顾天朗好不容易暖和点,见到亲哥差点扑上去:“哥,救救我,赏我一件棉袄吧!我从家里跑的太急,忘穿棉袄了。这一路上承蒙好心人搭救啊,我差点吃上百家饭了。”
香栀
笑盈盈地说:“早说啊,我去给你拿。”
顾天朗屁颠颠跟在后面说:“我不叫你嫂子,我叫你姐行不行?你比我亲大姐温柔多了,长得也跟仙女下凡一样。你不知道,我刚才看你第一眼,我都愣住了。”
香栀不以为然地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也直接叫你大姐的。”
顾天朗又叭叭说:“我哥真有眼光,要不怎么说我们老顾家后继有人了么,全是嫂子的功劳。我大侄女也随嫂子,走在哪里人见人爱,已经是个小明星啦。”
顾天朗跟着香栀屁股后面,挑了件顾闻山不常穿的棉夹克。嘴巴叭叭地说,说得香栀喜笑颜开。
香栀看他穿在身上,越发觉得像顾闻山。就是气质不一样,一个欠儿楞登,一个随时能凶人。
要说感官上的细微区别,倒是让人更多的愿意选择顾闻山这一类。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顾天朗不大靠谱呢。
进到沈夏荷家,香栀把采购的大包小包提过去了,大咧咧地说:“没记账啊,剩下的钱票我全买罐头了。”
“买罐头好,小虎整天要吃罐头,这次让他吃个够。”
沈夏荷挺着肚子,偷偷扫过顾天朗,顾天朗大大方方走过来说:“姐姐好啊,我叫顾天朗。顾是顾闻山的顾,天是天若有情的天,朗是朗朗乾坤的朗!能见到这么光彩夺目的姐姐,真是我的荣幸啊。”
沈夏荷头发挽在脑后,穿着天蓝色毛线裙。整个人焕发着母爱的光芒。她本来要给孟岁宁倒的茶水,转手塞到顾天朗手里:“瞧你嘴巴甜的,快坐着准备吃饭。”
顾天朗要去厨房端菜,香栀和沈夏荷一起拉着顾天朗坐在桌边:“让他们去,你是客人你坐着。”
孟岁宁默默进到厨房,端起红烧鲤鱼差点没扣顾天朗头上。
顾闻山沉默不语,香栀坐他旁边夹起一块鱼肉,顾闻山扶着碗等着,结果第一筷子送到顾天朗碗里:“小弟,饿急了吧?赶紧吃点,李妈妈手艺超级好,比食堂厨子厉害多了。”
香栀也是想着他饥寒交迫很可怜么,正要再夹一筷子,发现顾闻山把碗推到她面前。洁白的大米饭上,一滴菜汤都没有。
香栀马上给顾闻山夹了块红烧肉,还剔了鱼刺给他吃。
顾闻山情绪好了点,冷冰冰地看了顾天朗一眼,咀嚼着饭菜。
顾天朗光吃还堵不住他的嘴巴,在饭桌上对李妈妈的厨艺予以高度认可,高度上升到央区某首长家退休的国宴厨子,说李妈妈手艺比国宴厨子都好。
李妈妈脸笑得褶子都聚在一起了,把鱼脑瓜给了顾天朗吃。平时都是给孟岁宁的。
沈夏荷听他滔滔不绝说这一路上的坎坷,又给他夹红烧肉,又给他卷饼吃。
孟岁宁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屋里火炉开的暖和,香栀想要喝汽水。她刚拿过来,顾天朗接过去,用筷子头咔一声撬开瓶盖,引得在场三位女士热烈鼓掌。
孟岁宁把自己要喝的递过去,顾天朗咧着大嘴说:“哥,我看你就牙口好,用后槽牙一嗑就开了啊。”
孟岁宁:“......”到他这里就剩牙口好了。
香栀跟沈夏荷挤眉弄眼,沈夏荷一点不替孟哥的后槽牙着想,反而说:“孟哥,你给他嗑一个!”
“大可不必。”孟岁宁起身拿了瓶起子,静静地起开汽水给顾闻山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
吃完饭,顾天朗把自己提着的唯一的手提包拿过来,掏出一包稀有的苏联手帕,一沓能有十来条。
他递给香栀说:“我大侄女说,妈妈有好多好朋友,我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这是我在苏联游学时,别人托我带的,都说这东西好。我拿来两位姐姐你们挑着分吧。”
苏联的工艺与国内不同。那边轻工业不发达,这种手帕多是工厂妇女们亲手缝制的。像是这种能用外汇购买的手帕,更是难得的精致手工。
上面的图案也多以苏联盛产的玫瑰和郁金香为主,还有矢车菊、紫丁香等。夹杂着葡萄、芸莓、石榴和樱桃。
顾天朗又掏出四五瓶水晶瓶子说:“这是外国流行的奈尔香水,我还好不容易带回来的。”
香栀拿着香水瓶挺喜欢的,味道虽然浓烈但不劣质,喷一下空气飘香弥漫。
沈夏荷拿着香水也闻了闻,很喜欢,只是犹豫地说:“什么奶儿做的?外国人开放的很,该不会用人的奶儿做吧?”
香栀也放下手,抿唇望着顾天朗。
顾天朗没笑话俩土包子,细心解释说:“是世界流行的品牌名称,不是真奶儿。”
顾闻山瞥过来:“在女同志面前说话注意点。”
香栀摆摆手:“哎呀,你别强调嘛。”
顾闻山:“......”
他与孟岁宁俩人静静地看着三位女士围着顾天朗,其乐融融地分着捎带来的礼物。
晚上,顾天朗在沙发上凑合一觉。顾闻山愣是没让他睡闺女的床。
第二天早上,拉着熬夜看彩电的小弟出操。遇上孟岁宁带队,把人操练的面如土色。
就这样,妇女之友顾天朗同志,还是晃着腿脚蹬着三轮车送嫂子去上班,甚至还把许久没出门的沈夏荷也捎到农场去了。
今天家里总算来水,香栀太高兴了。
快要过年,周先生把农场里囤积的地瓜挖出来,挨家挨户排队领地瓜。沈夏荷正好把自家的领回去。
这也是为了充饥,等到下大雪,让家属们直接在家里有保底的粮食,不然周先生直接送到食堂去了,不会直接发了。
香栀裹着军大衣,站在办公室窗户边登记领地瓜的姓名和门牌号。
身后沈夏荷和顾天朗有说有笑,艾四季也难得出现怠工情绪,对这位留洋回来风趣幽默又没架子的大少爷有了好感。
周先生看不下去了,进来喊道:“天朗,跟我去把猪圈洗了。”
呃...几乎是全农场最脏的活儿了。
香栀回头瞅了顾天朗一眼,眼神里全是可怜。
顾天朗眉头没皱一下,乐呵呵地说:“行啊叔,给我把铁锹。”
艾四季与沈夏荷咬耳朵:“姐,他真能吃苦啊。每次我见着农工洗猪圈,我都恶心。”
沈夏荷说:“他可是姓顾。不过你小心点啊,人家有女朋友。”
顾天朗没听见她们的话,扛着铁锹裹上军大衣出门干活去了。
香栀被北风吹的脑门快要冻上了,大着嗓门喊道:“小荷,你在里头冷不冷啊?”
沈夏荷说:“不冷啊,我吃烤地瓜呢。”
香栀继续做登记,边登记边想着,要是顾闻山是妇女之友,她肯定也会吃醋。
想必对方正是如此,才会跟顾天朗吵架。
正想着,电话响了起来。听到对面是顾超男,艾四季麻利地把话筒递给香栀。
“大姐,他到了。我这边太忙,还想着待会给你打电话。”
顾超男声音还没出来,小花宝先喊道:“妈妈,我想死你啦!你有没有想你的小狗腿子呀?”
“宝宝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回来呀?”香栀还真想念小喇叭。在的时候吵吵的,不在的时候心里空荡荡。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妈妈,姥姥让我客串一部电视剧,演一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可怜。我想演小可怜,你等我演完回来吧。爷爷给我修了个大水桶,还能让我在里面游泳呢。他到处说我是游泳小将呢嘻嘻。”
听到闺女在那边待得不错,香栀放下心,又说:“你要是晚点回来就晚点吧,这边事情有点多。”
主要是食物短缺,在京市肯定不会,她怕小花宝回来遭罪。
“可是妈妈你要想我啊。”可能头一次跟妈妈分别这么久,一晃眼大半个月,当初的喜悦被思念覆盖,听到香栀的声音,小花宝小嗓子哽咽地说:“妈妈,你要保重啊!”
电话那头,秦芝心的声音插过来:“她在这边玩得很好,她爷爷给弄了热水,整天在家里扑腾。还给修了滑滑梯。你放心吧。”
香栀把孩子交给他们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那边还有野山樱在。三个老子伺候一个小的。
顾超男等他们絮叨完,接过电话说:“回头让大弟在你家安个电话机,这也太不方便了。等安了电话,你们娘俩随时通话多好。”
“安电话机可以,但是我们娘俩不要一直电话通话。”香栀听出顾超男透露着长久挽留小花宝的意思,忙说:“大姐,小花宝虽乖,但她想我——”
“哈哈哈——好玩!我还要玩!”小花宝声音从电话那边透过来,一转眼把难过的老妈妈忘在脑后。
香栀:“...算了,还有事吗?”
顾超男带着笑意说:“我过来开会,回头要是有时间我带她去西北玩一圈。”
香栀:“也不必走那么远吧。”
顾超男远远喊道:“宝贝,要不要跟我去西北玩?”
小花宝奶声奶气地问:“大姑呀,西北有什么玩的?”
顾超男顿了顿说:“要什么没什么,哈哈,我们部队
在大荒漠,荒无人烟呢。”
“去去去。”小花宝说:“有意思耶,我要去!”
香栀:“......”她觉得自己闺女也挺有意思的。
她闺女才三岁,怎么就留不住了啊!
顾超男哈哈笑着转开话题:“你见到我小弟处的不错吧?他就是妇女之友,说油也不油,说不油还真有点油嘴滑舌。反正心不坏,他要是惹你烦了,你一脚把他踹回来就行。”
香栀打听道:“我见着他没多难受啊?不是说跟对象分手了吗?”
“他从小就喜欢躲被窝哭,面上对谁都嘻嘻哈哈。”顾超男说:“回头我劝劝他对象,我觉得他俩挺合适的,分开可惜了。”
此刻香栀还不知道大姐话里“挺合适”的意思,挂掉电话后,走到火炉边,接过沈夏荷的地瓜吃了起来。
艾四季接手刚才的工作,开始做登记,头发要被风吹的竖起来了。
不多久,干完活的顾天朗回来,见她缩着肩膀,脸发白。自然地取下棉帽要给艾四季戴上。
“不用,谢谢。”艾四季听说顾天朗有女朋友,脸上也没刚才欣赏的笑容了,保持起一定距离。
“那行吧,别感冒啊。”
顾天朗洗了手和脸,换下工作穿的军大衣,套上棉夹克这才坐到香栀身边,嘀咕着说:“我是不是得罪艾四季同志了?怎么我一过去,她就苦大仇深的。”
香栀说:“不是你得罪人家了,是人家懂得分寸感。”
“你这话跟我对象说的一样,她老说我对女同志没有分寸。”顾天朗像一条大型犬,挠挠头说:“我对她以外的女同志没别的意思啊。主席同志还要咱们多爱护同志呢。”
沈夏荷咬着地瓜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多了去,你对谁都好,难免有人会对你有想法。这样的事情多了,换成谁都会说你不对。”
顾天朗也咬了口地瓜,上牙膛被烫了一下,倒吸着冷气说:“我上个对象说我不懂事,不会照顾女性,像个木头疙瘩。现在我变了,怎么还是我的不对。”
这话透着沮丧,香栀看着跟顾闻山相似的脸庞,于心不忍地说:“你别做出乱七八糟的表情行不行?”
顾天朗吸吸气说:“跟上个对象分手,我整整低落了十年啊!好不容易改成这样待人热情的性格,我、我真不知道还要怎么做。”
嚯,十年啊。
香栀被他镇住了。
沈夏荷看他还年轻,抓着重点问:“你上个对象是多大处的?”
顾天朗不大好意思地说:“小学三年级。”
香栀想抽他。
香栀对顾天朗无话可说,趴在桌子上给尤秀写信。尤秀肯定要回老家过年,她往信封里塞了几张“全国通”也就是全国通用的粮票和肉票。
下班以后,顾天朗蹬着三轮车把香栀送到邮政所寄信。
“香栀同志,这里还有你的信呢。”邮政员拿出信封和邮包说:“呵!真够沉的。”
香栀抱着邮包上三轮车,看到是尤秀寄来的。先打开信,里面几张粮票和肉票掉了出来。
“天啊。”
她惦记尤秀的同时,尤秀也在惦记着她。俩人想到一块去了!!
香栀捏着票喜滋滋的。
香栀来到沈夏荷家等着吃饭,把邮政包打开,里面有两罐给沈夏荷家小孩的奶粉,还有几本京市才买得到的连环画。
还有长长的一封信报平安,说她这两个月在京市所见所闻。
顾天朗见着了,摸摸鼻子说:“我出去一下。”
香栀说:“你干什么去?”
顾天朗说:“我也让家里寄点粮食过来,要是这边真有问题怎么办?”
香栀没拦着他,大小伙子能吃能喝,想必也想交点口粮。
今时不同往日,越多越好嘛。
晚上顾天朗被顾闻山安排到部队招待所休息。顾天朗说要过来静静,顾闻山直接给他开了一个月的房间,足够让他静静了。
一周后,京市邮包接二连三的到达。顾天朗整天骑着三轮车取邮包。取完邮包,又跟着新认识的同志去后山砍柴火。
香栀望着小花宝房间满当当的储备粮,真是把房间当成仓库用了。里面米面油都有,腊鱼肉鸡鸭、干菜、奶粉、牛肉干也不少。还有知道她喜欢吃零食,秦芝心寄了好几大包的零食。
似乎要把过年的份也一起寄过来。
顾超男也从西北寄来两头小羔羊...幸好是处理好的,香栀叫顾天朗砍了,分给沈夏荷家一部分,剩下的放在后院地窖里,还抠抠搜搜上了把锁。
司务长腊月初一,宣告物资紧张,市内粮油告急。出现一批在两省之间倒买倒卖的倒头,海城市也不例外。
物价急速攀涨,即便如此,还是出现粮食供不应求的状态。
家属院里也难得出现紧张氛围。
顾闻山今天值班,香栀想去港口买些鱼虾干货活回来。封海在即,哪怕再贵她也要买。记得裘院长给家属们上过营养课程,人最怕饮食单一化,会出现许多身体元素的缺乏呢。
她倒是无所谓,吃嘎嘣脆也能很好。可过年小花宝肯定要回来,家里还有顾闻山和顾天朗,这爷仨谁都不像能忍饥挨饿的。
顾天朗受大哥托付,跟着香栀在港口与渔民们讨价还价。得到实惠的刀鱼后,俩人齐刷刷呲着大板牙笑。
“这也太划算了!我还以为价格会很高!”
“姐,你不知道,这些鲜货就要趁着没咽气儿之前卖。活着是一分价钱,死了是另一分价钱。咱们买的刀鱼,在要死不活之间,大叔怕他咽气,咱们等它咽气,结果让咱们捡了个便宜。”
“刚咽气还新鲜,反正这么多咱们吃不完也要冻在外面。”香栀揣着袖子,鸡贼地走在顾天朗半步之后,不被人挤还能挡风。
他们在这边高高兴兴地说笑,到港的客船下来一位弱柳迎风的女同志。
她手帕捂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望着有说有笑的俩人,哀怨过后,豆大的眼泪唰唰地落。
就说他靠不住,这么快有新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