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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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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夜询(二合一) “你觉得我怎么……
    沈京墨的目光不禁被那双手吸引。
    那人站在台阶下,比沈京墨低了?半头。她的视线从那双手微微上抬,刚好与他目光相接。
    接着便是一怔。
    眼前?人肤色冷白,眉眼温和,眼下透着淡淡的青黑,显出?几分疲惫。
    乍看上去,竟恍似故人。
    一瞬的失神过后,沈京墨慌忙移开了?视线,望向书铺中的一张桌子。
    “有劳公子将书放在桌上。”
    沈京墨说着,后退两步,对他微微福了?福身。
    那人眼中也尽是惊艳之?色,听?到她的话,才收回神去,道了?声:“夫人客气。”
    他回了?一礼,擦着书铺一侧的门框走了?进来,没有碰到站在门口的沈京墨。
    他这一走动起来,沈京墨才察觉他的右腿竟不良于行,步履蹒跚。
    早知如此,她就放下书本去接他手中的书了?。
    沈京墨心中不忍,但那男子已经将书放好,而后只是对她微微颔首,便走向了?她身后,直奔书铺的老板而去。
    她便也没说什么,将怀中的书本纸笔放在桌上整理起来。
    不多时,与男子交谈的老板突然抬高了?声量。书铺不大,沈京墨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说过了?!我们这儿不招工!你上别家去问?问?吧!”
    “老板,我的字比雕版好,写得也不慢。我不要工钱,只求一个容身之?所。我不光可以抄书,还可以看店、做账,只要管我一日?一餐便可……”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话呀!我说了?我们店不缺人!快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事儿!”
    老板说着,从柜台后绕出?来,甩着袖子将人往外轰。
    沈京墨不禁转头看去,就只看见那人被赶出?书铺时趔趄的脚步。
    “滚!赶紧滚!”
    老板又?挡在门口不依不饶地骂了?几句,直到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远了?,才退回铺子里,抬眼一瞧沈京墨,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夫人,书多不好拿,我去取条草绳来给它捆住,您稍等?哈!”
    沈京墨这次没有再拒绝老板的好意。书和纸笔捆成两包,放进老板送来的书箱里,总算能?轻松背走了?。
    离开书铺时已临近晌午,沈京墨闻着空气中包子的香味,打算买上两笼带去县衙给陈君迁。
    包子铺离书铺不远,沈京墨买了?一笼荤一笼素的,刚刚付过钱,抬眼便瞧见不远处的墙根下,坐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人约莫二十来岁,一副书生打扮,身材清瘦,穿着身灰蓝色的粗布麻衣,看上去有些破旧,膝盖处线头乱糟糟的,几乎都要磨穿了?。
    是刚才在书铺帮她捡书的那个男人。
    方才被书铺老板赶出?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去别的铺子找工,但如今孤零零靠坐在墙角,遥遥望着满大街买饭食的店铺,莫名可怜。
    沈京墨抿唇低眸,片刻后,又?买了?一笼荤素各半的热乎乎的大包子,朝书生走去。
    “公子……”
    她走近,轻声唤他。
    书生原本低垂着头,听?到声音,忙抬起头来,一眼便认出?是方才在书铺门口见到的那位惊为天人的女子。
    他愣了?一下,慌忙抬起袖子来胡乱擦了?擦眼角,站起了?身来。
    沈京墨看见书生通红的眼眶和洇湿的袖口,更加于心不忍,将手中的包子递了?过去。
    书生连忙拒绝:“无功不受禄。小可与夫人素昧平生,无以为报,怎敢受夫人好意。”
    “一笼包子而已,公子不必客气。”
    沈京墨的手递到书生眼前?便未再收回,书生缄默片刻,终是收下了?她的善意。
    再三道过谢后,书生取出?一个包子吃了?起来。虽然美人在前?,他也想要保持文人的风度,可他实在是太饿了?,好不容易得了?吃食,也就顾不得吃相雅不雅观了?。
    风卷残云般吃完一个大包子,他才想起察觉到沈京墨还在跟前?,当?即脸色一红,手里的包子也放了?回去:“吃相不雅,让夫人见笑了?。”
    沈京墨摇头——他这算什么不雅,她还见过更不雅的,如今不也习惯了?。
    “方才听?公子说话,不像是本地人。”这也是她主动送包子给他的原因之?一,他的口音听?起来甚是熟悉。
    “小可冀州人士,才到此地不久。”
    “公子是冀州人?”
    沈京墨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是一喜。
    难怪他一开口就是北方口音——冀州紧挨着上京,口音风俗虽不全然相同,却也是大同小异。
    孤身一人身处异乡,冷不丁听?到思念已久的乡音,她怎能?不激动?自然也紧跟着将书生当?做了?同乡。
    “公子缘何会来永宁县?”
    “小可今年春闱时赴京赶考,却因不肯给监考官送银子,还将考官收受贿赂一事状告衙门,被那些官员构陷,赶出?上京。父母也因我之?故,无法呆在老家,只好逃出?冀州……”
    沈京墨听?罢不由得叹息。
    父亲也曾说起过主持春闱的官员贪墨无度,不想竟已经嚣张至此,而且不仅无人阻止,甚至还官官相护,迫害正直的考生。
    “那,公子在永宁县可有亲眷?”
    书生摇头,面?露悲痛之色:“小可一家老小世世代代生活在冀州。原想远离上京后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却不想南下路上遭遇匪徒拦路,如今只剩下小可一人,苟活于世。”
    书生说着,眼眶又?泛了?红,双目无神地直勾勾盯着地面?,悲愤交加双拳紧握。
    “抱歉……公子节哀,”沈京墨不欲戳人痛处,咬了?咬唇,“那公子在此可有落脚之?处?”
    书生不语,继续摇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沈京墨不忍道:“我手上还有些银子,公子拿去找家客栈住下,慢慢找工,总能?找到的。”
    说着,她掏出?几块碎银递给书生,却被他推拒:“夫人的好意,小可铭感五内。可我的双腿已被匪徒打残,干不了?重?活,又?无一技傍身。虽认识几个字,会?写写文章,但在此处却无用武之?地。这些钱,小可怕是还不上……今已受过夫人的恩惠,不敢再多拿。”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气节,沈京墨深知自己?若再坚持,难免伤了?书生的颜面?,只好将银子收了?回来。
    可人活着总是要吃饭睡觉的,吃饭睡觉哪一样不要花钱?他手里没有银子,总不能?露宿街头靠别人救济过活。
    沈京墨为难半晌,终于提议:“我有一所学堂,开张在即,公子若不嫌弃,不若暂住在学堂中?”
    永宁县衙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沈京墨带着书生来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拦在了?外头,挤也挤不进去。
    她看着手中的包子,不禁犹豫起来——方才她好不容易说服了?书生去学堂暂住,想来县衙与陈君迁说上一声,就带书生先?回村去,可他眼下正在升堂,一时半会?怕是见不着了?。
    正在踌躇,站在门口维持秩序的衙役苏北铭隔着老远就瞧见了?沈京墨,当?即拨开人潮跑了?过来,肥嘟嘟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夫人来找大人?大人现在有案子走不开,要不夫人先?随我去后院等?等??”
    沈京墨对县衙里的衙役并不熟悉,但却记得眼前?这个圆滚滚的矮个子衙役,正是塞给陈君迁春宫图的那位,当?即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不必了?,劳烦这位大哥把包子交给大人。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
    苏北铭不知道沈京墨在想什么,接过热气腾腾的包子,笑呵呵地“哎”了?两声,高声道了?句“夫人慢走”,这才转身往县衙里走去,边走边感慨,大人和夫人的感情可真好啊,大老远的还专门来给大人送饭。
    不过夫人身边那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陌生男人,是谁啊?
    苏北铭捧着包子回到县衙,等?陈君迁断完了?案,适时地将包子端了?过去:“大人,夫人刚才来给你送包子了?。”
    陈君迁和谢遇欢忙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刚拿起一个包子递给身后的谢遇欢,听?苏北铭这么一说,送出?去的包子立马又?收了?回来。
    谢遇欢:……
    陈君迁瞥了?他一眼,暗乐:“看什么?想吃包子,娶个娘子啊。”
    谢遇欢眯眼假笑:“多谢大人好意,在下还不至于为个包子牺牲男色。我找卖包子的王大娘去。”
    陈君迁看着谢遇欢扇着扇子走开,一边笑,一边美滋滋地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包子,嗯,油润鲜美,香。
    他又?瞥了?站在一旁没走的苏北铭一眼:“夫人呢?”
    “夫人说还有事儿,先?回去了?。”
    “派人护送了?么?”
    “没,夫人身边有人陪。”
    陈君迁吃包子的动作一顿:“谁?”
    苏北铭挠了?挠头:“不认识,瘦瘦白白一书生,长?得还挺俊的,就是腿脚好像不太好。”
    “……知道了?,下去吧。”
    苏北铭走后,陈君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包子,突然觉得食不知味。
    白,瘦,俊,书生,跛脚。
    他不记得县里有这样一个人。
    但除了?最后一点,又?恰好是谢遇欢说过的,上京公子哥们的样子。
    他沉默了?半天,才把包子吃完。
    下午没什么案子,他在县衙院里踱来踱去,走了?不知多少个来回,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怎么还不下值?
    书生腿脚不便,沈京墨特意走得慢了?些,两个人走走停停,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回到葡萄村。
    她径直将人带去了?学堂。
    学堂早已盖好,为了?方便沈京墨歇息,陈君迁还专门在课室后院盖了?间小屋子,里面?塞了?张小床,刚好容书生暂住。
    回来的路上,沈京墨得知了?书生姓付,原是冀州小有名气的才子,虽出?身寒门,却文采斐然。今年春闱过后,他曾当?街拦下御史台一位大官的马车,状告四位大员贪墨。
    原先?他不曾细说,她还没往深里想,如今说得详细了?,她才意识到他说的事分外耳熟。
    收拾好小屋的窄床后,沈京墨就要离去,可走到学堂门外,终是没有忍住,转身问?书生:“公子可还记得那位御史台官员的姓名?”
    书生没有丝毫犹豫:“姓沈。”
    “可是御史大夫,沈饶?”
    书生一怔:“正是。夫人如何知晓?”
    沈京墨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杏眸含泪。
    父亲出?事前?的确说过,有个书生拦过他的马车,交给了?他一份官员渎职的名单和账本,他须得护住那书生,等?待时机成熟证据充分,再带人面?圣。
    可惜父亲终究没能?护住那个书生,更没能?护住沈家。
    沈京墨霎时泪流满面?,摇头不语。
    “夫人……”书生愣怔当?场,不知她缘何哭泣,更不知该如何安慰。
    就在他手足无措之?时,一双手将沈京墨拉了?过去拥入怀中。
    书生抬头去看,只对上一双带着怒意的沉沉黑眸。
    那双眼睛太过有威慑力,活像只守护领地的猛虎,不容旁人侵犯分毫,又?像在责备他害她垂泪。
    书生被这样盯着,心中猛地一颤,慌忙低下头去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再说话了?。
    陈君迁又?瞪了?那书生一眼,垂眸看向怀中的沈京墨。
    她已止住了?泪,从他温热的怀抱里退了?出?来,抬手去擦眼角的残泪。
    只是手还未触及脸颊,就被陈君迁抢先?一步,粗粝指腹划过她眼角眉梢,捧起她哭得发凉的脸:“怎么了??”
    “……”沈京墨原本已经说服自己?不可如此失态,但撞进他关切疼惜的眼中,泪意竟又?涌了?上来。
    她忙吸了?吸鼻子,尽力挤出?一抹笑来:“想起些往事,没忍住。没事的。”
    她两眼泛红,陈君迁心疼得很,想要再抱抱她,两手握住她的手臂往怀中拉去,却没拉动。
    沈京墨背对着书生,眼神使劲往他那一侧撇,意思是,周围有人,注意影响。
    陈君迁这才抬眼瞧了?瞧一脸愧疚却乖顺的白面?书生,仔细打量起来——
    长?相也没有苏北铭说得那般好看,顶多算是一般,只不过是比他白了?些,脸皮光嫩了?些。
    肩窄,胳膊也细,个子堪堪到他眉头,清清瘦瘦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看得陈君迁直皱眉。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儿?”
    陈君迁平日?与人说话时都会?刻意放轻语气,听?上去平易近人,可一旦语调冷硬起来,便多了?几分威严。
    听?他问?话,书生忙答:“冀州人士,逃难至此。”
    陈君迁眉峰一凛,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书生一一对答如流。
    沈京墨在一侧听?着,越听?越发觉他语气不善,像是在审讯犯人一般,忙扯了?扯陈君迁的衣袖,称书生此时应该歇息,才把他拽走。
    陈君迁还想再问?些话,但瞧见沈京墨兔子般的红眼睛,只得先?放下书生这茬,带她回家。
    晚上,沈京墨要去给书生送饭。
    陈君迁把她拦了?下来,将饭篮子丢给了?陈川柏去送。
    这人来历不明,少和他单独接触。他冠冕堂皇地解释。
    次日?一早,陈君迁本该到县衙上值,他却一反常态地等?沈京墨起身,陪她一起慢条斯理用了?早饭,又?将人一路护送到学堂。
    “大人今天……不忙么?”沈京墨咬着下唇低声探问?。
    “昨天忙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些去,不耽误。”
    沈京墨不再劝他了?。
    明天学堂就要开学,这几日?已有不少人前?来参观,沈京墨得早些来做准备。
    两人刚刚走进学堂,就听?见后院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忙走去瞧。
    院里,书生坐在一张矮板凳上,一手拿着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枝,另一只手握着一张粗糙的砂纸,一下下地打磨着。
    他面?前?摆着十几条打磨完毕的树枝,根根一乍来长?,笔直且光滑泛亮,一头尖细,整齐地罗列在地上。
    “这是……?”
    听?见沈京墨的声音,书生抬起头,这才发现有人来了?。
    他起身迎接,刚想对沈京墨笑笑,就察觉到她身后射来一道猛虎的目光。
    书生的笑容僵在脸上,很快淡去,对着沈京墨解释起来:“小可不才,曾在家乡做过几年教书先?生。乡亲们大多家贫,买不起笔,初学时便以树枝代之?,在沙土上写字。虽走笔不似毛笔那般顺畅,但学握笔、笔画,用树枝足矣。”
    昨天他在书铺遇见沈京墨时,看见她买了?些纸笔。可墨、纸都是消耗品,给初学之?人用未免太过奢侈。
    左右他闲着无事,对她的好意又?无以为报,想了?一夜,干脆早早起身,做了?这么些笔给她。
    沈京墨听?着书生的话,惊喜万分。
    昨天买纸笔时她就在想,以往她不知纸笔贵,学画学字时常常费个几十张也不觉心疼,如今方知这些东西竟值那么多银子,就算她还有些首饰可以当?掉,也总有耗尽的那一天。
    这事她不敢和陈君迁说,怕他自掏腰包为她的学堂买单,只能?自己?默默想办法,哪成想如今这难题竟迎刃而解!
    她心里高兴,脸上也禁不住露出?笑意,对着书生福身道谢。
    书生连忙回礼。
    陈君迁在一旁看着两人一个恭维、一个谦虚,本就不白的脸色不禁又?黑了?几分。
    好在两人说完话后便分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陈君迁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又?陪着沈京墨收拾了?一会?儿课室,才在她的再三催促下去了?县衙。
    路过家门口时,他叫住了?陈川柏,让他今天去学堂帮嫂嫂的忙,什么活都能?干,就是不能?离开学堂,最好不要让书生离开他的视线。
    陈川柏不理解。
    但陈川柏照做了?。
    今天县衙不忙,陈君迁心神不宁地挨过一日?,早早下值,匆匆往回家赶。
    陈川柏和沈京墨已经回来了?。
    见到她在屋中等?他一起用饭,陈君迁的心总算踏实了?。他把陈川柏抓去后院,关起门来,问?他今日?学堂可有发生什么。
    陈川柏一仰小脸:“我帮嫂嫂挑了?水,擦了?桌椅,摆了?书,洗了?地……”
    陈君迁敲了?下他脑壳:“说重?点,那书生做了?什么?”
    陈川柏委屈地摸摸头,瞪他一眼:“付大哥说……”
    “傅大哥?”陈君迁皱眉,姓傅的有这么多?
    “付大哥说我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干,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还给我讲了?好多故事,打仗的故事,可有意思了?!你都不会?讲!”
    陈君迁的手又?抬了?起来。
    陈川柏忙捂住了?头后退两步:“付大哥还说他以前?在乡里教书,教得特别好,嫂嫂问?他要不要留在学堂教书,他答应了?!”
    “她提的?”
    那书生会?答应留下,陈君迁不觉得奇怪,左右他孤家寡人无处可去,有地方收留他他当?然不会?拒绝。
    倘若是书生来找他,主动提出?留下教书,他八成也会?同意,毕竟有人能?替她授课,能?让她不至于太过劳累,这是好事。
    留下他,无非就是多双筷子的事,他不至于给不起。他一个文弱书生四处漂泊,难免不安全,留下来也算救他一命。
    可他不愿听?到的是沈京墨主动留人。
    见陈君迁眯起眼来,陈川柏赶紧悄悄溜走,剩他一人在后院站了?半晌,回了?东屋。
    吃过了?饭,想到明天就要开课,沈京墨兴奋地睡不着,点着蜡烛看书备课。
    陈君迁同样睡不着,洗漱过后,就坐在沈京墨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片刻后,他提议:“最近天气不错,我带你出?去走走?饮马河能?夜游,想不想去踩水?”
    沈京墨头也没抬,微微笑了?笑:“过些日?吧。”
    说完,屋中又?陷入沉默。
    陈君迁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中却始终焦虑不安,想要再提些别的建议,却都被她一一婉拒。
    他只好住了?口。
    沈京墨看书看得认真,直到双眼酸涩得受不住了?,才将书合上打算歇息,一抬眼却被陈君迁直勾勾的目光吓了?一跳。
    “大人怎么这样看着我?”
    她当?他是有话要说,将书本收好,坐回到他对面?等?他开口。
    陈君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没什么,睡吧。”
    他说完便站起了?身,示意她先?上床。
    沈京墨觉得奇怪,眨了?眨眼见等?不到下文,只好脱鞋上床。
    等?她躺下,陈君迁吹熄蜡烛,展开地铺躺了?下去。
    月光皎皎,自窗外照进床角,陈君迁盯着那块白色的月痕看了?许久,仍没有丝毫睡意。
    纠结了?好半天,他还是没忍住坐起身来,问?沈京墨。
    “你觉得那书生人怎么样?”
    沈京墨都快要睡着了?,被他这么一问?,吓得浑身一激灵。
    她拍了?拍胸口,扭头看向盘腿坐在地上的陈君迁:“大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就想问?我这个?”
    “嗯……”陈君迁也觉得此举不妥,但是问?都问?了?,“你说说看。”
    沈京墨轻叹口气,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望着黑漆漆的房顶,细细回想。
    “付公子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文采斐然,心思活络。他今日?教川柏写字,我看过一眼,字写得也漂亮,讲起书来也有趣易懂,孩子们都喜欢他,留在学堂,对他、对村里人都是好事。”
    “还有呢?”
    “还有?”沈京墨看他一眼,“我与付公子相识也不过一天,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
    她原本也不擅长?看人,之?所以觉得书生是个好人,也是因为他曾经勇敢地揭发了?那么多官员的贪墨渎职一事。
    见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陈君迁沉默片刻:“除了?内在,你觉得他外表如何?”
    沈京墨哑然:“……啊?”
    “是这样,”陈君迁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有人觉得他长?相不错,想问?问?他有没有娶亲。我看不大出?来男人的长?相,所以好奇一问?,你觉得他长?得如何?”
    “付公子才刚到永宁县几天,就有人……?”沈京墨不禁惊讶地起身抱膝而坐,随即却又?觉得十分合理地点了?点头,“付公子虽腿脚有疾,但相貌堂堂,眉眼都生得好,肤色又?白,就算在上京,想来也会?有不少女子心仪。”
    昨天在书铺见到他时,她还险些将他错认成了?傅修远。虽然后来仔细看过,才发现他除了?肤色和眉形,与傅修远并无相似之?处,但也不得不承认,单就相貌来说,付公子长?得的确不差。
    陈君迁听?她这样说,更加不开心地抿起了?嘴。
    须臾,他不甘心地问?她。
    “那你觉得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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