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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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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劝(二合一) “你们不是一路人。”……
    “那?你觉得我如何?”
    陈君迁没?头没?脑的一问,引得沈京墨讶然,望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意外之色,耳尖也莫名热了起来。
    她目光闪躲:“大人是指什么……”
    “书生人好,长相也俊。我呢?”
    他的双眼紧盯着她不放,沈京墨只?好垂下眼去,咬住了唇。
    难怪他半天不睡,还对付公子?那?般上心?。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平心?而?论,陈君迁的相貌,就算放在美男扎堆的上京城中,也是足够引人注目的,只?是肤色黑了些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们肤白如玉而?已?。
    也许是她见识不多,但在她见过的男人中,最好看的当属傅修远和陈君迁。
    不过这二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粗犷豪放,一个清癯挺拔如松柏,一个健硕强壮似猛虎,若真要决出个先后,她还真选不出来。
    只?是这些话她自己想想也就罢了,可不好当着他的面对他的外表评头论足。
    沈京墨只?好只?答前者:“大人的为人,自然也是极好的。”
    他却像是没?听懂她的避重就轻,追问她:“还有呢?”
    她越是闪烁其词,他就越忍不住刨根问底,却一时不注意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沈京墨脸色憋胀得发?红:“大人若是好奇自己的长相,我那?抽屉中有面铜镜,大人尽管拿去就是!”
    但要她当着他的面,像方才形容付公子?的相貌那?般,评价他的外表,她做不到!
    听出她语气中的困窘,陈君迁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迫了些。
    他静了片刻,探问道:“生气了?”
    沈京墨抬眸瞥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半晌才道:“……当面对人评头论足,实?是无礼。大人平日里想必没?少听旁人夸奖,为何还要问我这些?”
    他今晚的反应也好,提问的语气也好,全都十分反常。
    个中缘由,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不能肯定,亦不愿它是真,只?好借机反问。
    陈君迁却是一副坦然之相:“我是县令,他们不敢说真话。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兼听则明?。我觉得你看人就挺准。”
    ……真是胡言乱语。
    沈京墨眨眨眼睛:“当真这么简单?”
    陈君迁认真地点头。
    “……”她犹豫片刻,松开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大人……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是……”
    她越说脸越热。
    原本夸赞男子?英俊的溢美之词她信手拈来,可在这悄静月夜中,与被赞美之人只?隔了几步之遥,她刚说了两个词,便觉得口干舌燥,脑袋里也干巴巴的,想了半天,只?嗫嚅着补充:
    “是好看的……”
    说完,她眉尖一蹙,无比懊恼地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陈君迁听罢,眼睛却亮了。
    他也沉默着,心?中却有如波涛汹涌。
    两人一个抱膝坐在床上,一个盘腿坐在地上,借着月色,他能隐约看见她含羞带怯的眼神。
    须臾,他按捺不住,问:
    “那?,上京贵女,可会喜欢?”
    沈京墨慌张地抬起了眼。
    黑暗中,他目光灼烫。
    烫得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他这话并未指名道姓,可沈京墨却觉得,他并不是在问所有的上京贵女。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环抱着腿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
    这问题她答也不是,不答,又显得心?中有鬼。
    陈君迁此时已?不似刚刚急迫,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屋中暧昧地静了许久。
    “我……”
    沈京墨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心?头像装了只?迷路的小鹿,不停地左右乱撞。
    “……我不知道。大人别问了!”
    她飞快地说完,躺倒下去背对向他,扯过被子?蒙住了胀红发?烫的脸。
    “大人,咱们县衙有规矩,除非轮值或有十万火急之事,否则下值即走不许拖延,这还是您定的。在下已?经下值一刻钟了。”
    谢遇欢坐在桌旁,一手撑腮,另一只?手摇着扇子?,翻翻眼皮瞧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语气颇为无奈。
    陈君迁听完,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反将房门落了闩。
    谢遇欢:……
    陈君迁在屋中焦躁不安地走过来走过去。
    “你是我师爷,帮我分析难题是你应该的,”理虽不直,奈何气壮,“你说我昨晚是不是太着急了?‘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意思??”
    谢遇欢面无表情:“不喜欢。”
    陈君迁抬起的脚就是一顿:“……你再想想。你是师爷,是智囊,遇事不能急,多考虑考虑。”
    谢遇欢斩钉截铁:“不喜欢。”
    陈君迁拧眉:“就不能是害羞?”
    谢遇欢摇头:“不觉得。”
    陈君迁:……
    能见到陈君迁吃瘪的机会可不多,谢遇欢摇扇子?的手都轻快了许多,正?要开口调侃他两句,就见他又负着手走了起来。
    边走边分析:“她对那?书生好,应该是喜欢那?样的男人,白净,还瘦,识文断字,说话文绉绉一套一套的。”
    就像谢遇欢和他说过的,上京公子?哥的形象。
    当初傅修远寄信来时,他就短暂地感受到过危机。但傅修远毕竟远在上京,这辈子?都不可能来到永宁县这样的小地方,再加上那?封信惹得她眼泪涟涟,猜也知道他没?说好话,陈君迁彼时的危机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眼下,那?姓付的书生虽然在他看来相貌平平,想来和傅修远没?法?比,但胜在看得见摸得着。
    这样一个近在眼前的威胁,可比千里之外的傅修远更可怕。
    他开始细数敌我两方的差别。
    “长相,她说我也好看。但她还说那?书生白,”先前谢遇欢说公子?哥白,他还不当回事,如今却揉着自己的脸皮认真思?考起来,“是黑了点儿、糙了点儿……这怎么改?”
    谢遇欢不禁发?笑:“少晒太阳少吹风,实?在不行抹点面脂。”
    陈君迁默默斟酌片刻,觉得他所言有理。
    下一条。
    “为人,都不差。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应该看得出。那?个书生看着是个有良心?的,如果他没?说谎,之前在上京做的事也算是条汉子?。”这一点上,他们打平。
    “但他读过书,据说写字也漂亮,她现在又办了学堂,刚好帮得上忙。”陈君迁说罢眉头紧皱,扭脸看向谢遇欢。
    谢遇欢:“怎么,想让我教你读书写字?”
    陈君迁没?说话。
    谢遇欢:“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先提醒你,这事可急不来,尤其是写字,会写和写得漂亮中间可隔着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练习。不值当的。”
    陈君迁凝眉不语,似乎还未下定决心?。
    谢遇欢看他几眼,狐狸似的狭长明?眸露出促狭的笑意:“不若这样,嫂夫人没?见过我的字,大人拿几张回去,就说是自己浅学几日的成果,嫂夫人定会十分惊艳。你再随便找个由头将那?书生赶走,或是在县衙给他安排个活计。嫂夫人见不到他,又对大人刮目相看——”
    他“啪”地一合折扇:“这不就成了?”
    陈君迁看着谢遇欢那?张妖孽般漂亮的脸,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馊主意。”
    谢遇欢当然知道是馊主意。
    他颔首笑笑,开扇轻摇:“不过是个才来两天的书生,大人何必如此紧张?嫂夫人与你一有婚约,二有娘家的事压着,还能为个书生与你和离不成?”
    陈君迁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放下心?来,反而?坐了下来,语气分外认真。
    “她当初没?的选才会嫁给我,但如果有的选、有她更喜欢的人出现,我也不能阻止她。”
    谢遇欢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了。
    陈君迁并没?有看他,自然也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变化。
    “当然了!就算更好的选择出现了,我也不会放弃,”他对自己笑了笑,“她喜欢的,我可以学,可以努力往那?个方向靠近。她不喜欢的,我可以改,只?要不是讨厌我的长相、个头、声音这些爹娘给的改不了的,就都是小事,不难改。
    “只?要我学到了她喜欢的所有优点,再加上我自己本身的长处,她自然就不会选别人。”
    这番话不像是说给谢遇欢的,倒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加油鼓劲的。
    看着目光中充满自信与斗志的陈君迁,谢遇欢的扇子?慢慢也不摇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把一向不离身的折扇放在了桌上,眉眼间的调侃和促狭全部收敛了起来,神色是罕见的认真。
    “大人,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别讲。”
    “好,”谢遇欢道,“当讲。”
    陈君迁拧着眉,不作声地看向他。
    “陈兄,平日里我称你一声大人,但现在已?经下值了,我只?是你的朋友。这事虽然是你的私事,但我还是得劝上一句——”
    “你对那?位沈大小姐,太过上心?了。”
    陈君迁眉头皱得更紧:“她是我娘子?,我不该么?”
    “需要我提醒你,她是因为什么才成为你娘子?的么?”
    陈君迁缄默。
    谢遇欢继续道:“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你只?是个山里汉子?,如果不是沈家了出事,她可能已?经与傅修远成亲了,根本轮不到你。”
    “你们不是一路人。还记得她父亲寄信来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可以收她为义妹,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但你不会娶她。后来你把人娶了,为什么?”
    “因为那?幅画,”谢遇欢轻叹,“沈大小姐的确很像画中人,但也只?是外表相近,不代表性子?也与你想象中一样。你娶她、为她做这些改变,是因为她这个人么?还是因为那?幅画?”
    陈君迁蹙眉,定定地看着谢遇欢,一言不发?。
    “再说沈大小姐。她和傅修远青梅竹马,差点嫁给了他。我虽不曾亲眼目睹傅伯鸿的风采,但在上京,但凡是认识傅修远的女子?,择婿的眼光都会拔高?许多,更何况沈大小姐曾经和傅修远走得那?么近。”
    “她见识过大越最好的男人,自然不可能看上一个跛脚书生,但也很难因为大人的些许改变就心?动。应该说,寻常的男人,都再难入她的眼了。”
    “大人不妨想想,你与沈大小姐成亲两月,她可曾对你表现出喜欢?”
    陈君迁眉尖轻颤,喉结艰涩滚动。
    半晌,挤出一丝心?虚的笑来,佯装不在意:“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打击我?”
    “不,”谢遇欢没?跟他笑,表情仍旧严肃,“是怕大人将来受打击。”
    陈君迁的笑意逐渐淡去了。
    天完全暗了下来。
    沈京墨敞着东屋的房门,不时看向院门的方向。
    开门的“吱呀”声响起,她忙起身走到门口,却发?现回来的只?有陈川柏。
    陈君迁去哪里了。她问他。
    “我哥还没?回来?”陈川柏只?惊讶了一瞬,“可能今儿忙,不回来了吧。以前也经常这样。”
    是么。
    沈京墨退回房中合上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自从前天起,他就不大对劲,先是一反常态的送她去学堂,昨夜又突然问她那?些奇怪的问题,今日更是……
    她心?中不禁生出些复杂而?微妙的情绪,也不知他今夜晚归,是真的忙于政务,还是因她所致。
    站在门后出神半晌,沈京墨留了门,熄了蜡烛,心?中惴惴地上了床。
    第二天天不亮她便醒了。
    昨夜为他铺开的被褥还好端端地平摊在地上,没?有一丝睡过的褶皱。
    他一夜未归。
    沈京墨怔忪地看着冰冷的地铺,直到村里的鸡鸣过三遍,她才回过神来,匆忙洗漱过后往学堂赶去。
    永宁县衙。
    谢遇欢点过卯后,在县衙中晃了一圈,才发?现到处都不见陈君迁的踪影。
    抓来一个衙役问他去了何处,衙役却也挠挠头表示不知。
    他以往不会无故晚来。
    莫非自己昨晚的话说得太重了?不至于吧!
    谢遇欢疑惑地缓缓收起扇子?,正?想出去找找,一抬头,却发?现陈君迁正?抱着一个小酒坛子?大小的罐子?往后院走来。
    他一怔,屏退衙役,上前去拦陈君迁。
    陈君迁却只?是看了他一眼,脚步未停,径直往自己房中而?去。
    谢遇欢只?好跟上。
    进?了陈君迁的屋子?,关上门,他将那?大罐子?放在桌上,自顾自地倒了盆水,将脸和巾子?打湿后,狠命地搓起脸皮来。
    看他那?力道,恨不得把那?层风吹日晒已?久的脸皮搓下来。
    谢遇欢看了看他已?经被搓洗到发?红的脸,精致漂亮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痛了。
    陈君迁洗过了脸,转回身走到桌前,打开罐子?,掏出指腹大小的一块白黄色的面脂就往脸上抹了起来。
    边抹边问他:“帮我看看这边儿抹匀了没?有。”
    谢遇欢眉头紧锁:“大人一大早就出去买了罐面脂?”
    “嗯,”他回答得理直气壮,“昨天你说的话,我觉得挺有道理。”
    谢遇欢不信:“是么?哪句?”
    陈君迁闭着眼揉搓着脸:“‘少晒太阳少吹风,实?在不行抹点面脂’。你别说,真挺光滑的。”
    谢遇欢:……
    谢遇欢:“还有呢?”
    陈君迁:“还有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是我捡了大便宜。”
    谢遇欢:“我可没?这么说。”
    陈君迁:“没?事儿,本来也没?说错。你快看一眼抹匀没?有?”
    谢遇欢无奈地瞅了他那?张半黑半白的脸一眼,虽多有嫌弃,却还是如实?道:“鼻子?上没?抹开。”
    陈君迁将鼻翼两侧堆积的面脂涂开,这才睁开眼来看向谢遇欢。
    谢遇欢抢在他之前开口:“昨天我说了那?么多话,你回去就没?再考虑考虑?”
    陈君迁眉眼间早已?没?了昨夜的凝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想了,想了一宿。”
    谢遇欢拿扇子?一指桌上的面脂:“就想通了怎么保养脸皮?”
    陈君迁咧嘴一笑,按下他的扇子?:“我确实?想了一宿。我妻命苦,好好的一个大小姐,家里出了事,被迫下嫁给我这样一个粗人,已?经很凄苦了。如果还不能拥有一个符合她喜好的郎君,岂不是太可怜了?”
    前半截谢遇欢还算认同,听到后面,却是一愣。
    只?听陈君迁继续道:“所以,我不仅要改,还要比她期待得做得更好!抹面脂只?是第一步。”
    他粗眉一挑,自信道:“或许傅修远很好,但我陈君迁也不差。我要是生在上京的大户人家,从小有一群夫子?教我读书,还与她认识,她会看上谁还真说不定!”
    谢遇欢沉默了。
    须臾,他道:“大人,有句话不当讲,但我一定要讲。”
    陈君迁还没?来得及拦他,就听谢遇欢重重叹了口气——
    “没?救了!”
    陈君迁也沉默了。
    下一刻,他抬起腿来在谢遇欢的小腿肚子?上踹了一脚,把他赶去做事了。
    待到屋中只?剩下他自己,陈君迁脸上张扬的自信渐渐褪去,一丝忐忑缓缓浮上心?头。
    昨晚他没?有回家,呆在这间屋子?里坐了一宿,想了一宿,却依旧没?有想通。
    他是因为爱画中人,而?把沈京墨当做替代,还是真的爱她至此?
    如果他真能改到她喜欢的模样,她会放下傅修远、放下三年后与他和离的念头,和他过一辈子?么?
    他脑袋乱糟糟的,一个也没?想出答案。
    但他想试试。
    陈君迁还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房门便“嘭”的一声被人推开了,打断了他乱七八糟的思?绪。
    来人是衙役林逸舟。
    陈君迁让他吓了一跳,随即一脸嫌弃地看向门口的大高?个:“一大早着急忙慌的,是天塌了你顶不住了?”
    林逸舟气都没?喘匀,哪还有心?思?理会陈君迁的调侃,一脸苦相地冲他道:“大人,不好了,郡里又来人了!”
    陈君迁顿时眉头一皱。
    大步走到前院时,他才发?现这次来的不是长寿郡的郡丞,也不是孟沧手下的其他官员,而?是个侍卫打扮的人。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对这人有些印象——应该是孟府的侍卫。
    他三年前去长寿郡时,曾在衙门外的大街上拦下过一匹惊马。那?时这侍卫也在,腿上被马狠狠踹了一脚,还是他按倒惊马后把人拽起来送去看大夫的。
    见到陈君迁,侍卫快步迎了上来,恭敬行礼:“陈大人。”
    陈君迁看了一眼他的腿,笑:“看来腿伤恢复得不错,走起来虎虎生风的。”
    侍卫一怔,随即露出一丝喜色,受宠若惊:“没?想到大人还记得。”
    陈君迁拍了拍他的肩:“那?种?情况下肯舍身护主的人,我当然记得。说吧,何事找我?”
    侍卫应了声是,眼神却有几分犹豫:“老爷吩咐,请陈大人到郡守府一叙。”
    “叙什么事?”若是赋税的事,他去与不去并无不同,左右永宁县今年是绝不会再交一颗粮食上去的。
    想要加税,除非把他这个县令免了!
    “这……”侍卫眼珠左右乱转,随后将头压得更低,“小的不知,但主子?有令,务必要请大人到郡守府一趟。大人就别难为小的了。”
    侍卫只?是个传话的,陈君迁自然不会为难于他,只?是他不知孟沧这老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所以才并不怎么想去。
    轻叹一声,陈君迁无奈应允:“我今天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告诉郡守大人,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去见他。”
    “可是小姐说……老爷说,要您今日就启程。”
    陈君迁没?有听清前半句,只?听见了要他今日启程的话,不屑地笑了一下:“他知道我什么脾气,你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他不会怪你。回去吧。”
    侍卫还想再劝,陈君迁身后的两个衙役已?经走上前来,要送他离开。
    “那?……好吧。小的会据实?回禀。”
    侍卫走后,陈君迁找来谢遇欢,将孟沧此举的用意分析了一番,倘若这老小子?明?日强逼他加收赋税,他需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
    毕竟撂挑子?这招他已?经用过一次了,再用一次,要是孟沧不肯退让,将他罢免事小,遭殃的还是永宁县受灾的父老乡亲。
    待两人商议完毕,又将今日来报官的小案逐一解决完,上午已?经过去了大半。
    陈君迁看了看天色,叮嘱谢遇欢:“我明?天一走,少说也得三五天。下午我回家一趟,准备准备。县衙要是有事,你代为处理。处理不了的,等我回来再说。”
    他并非不信任谢遇欢的能力,只?是有些事,他没?有县令之职权,不好做主罢了。
    谢遇欢与他共事多年,早已?默契十足:“放心?吧。”
    安排好一切后,陈君迁连晌午饭也没?吃便往回家赶。
    临走之前,他又抹了一遍面脂,走出县衙时,甚至还戴了顶斗笠遮阳挡风。
    晌午天热,太阳晒得地面都发?烫。
    饶是陈君迁抄了近道,翻过武凌山回村,有山上的树荫遮挡,还是觉得口干舌燥,汗湿了整个后背。
    方才他借口有事处理,拖延了一天,虽不全然属实?,但也算不上假话——他昨天一夜没?回家,要是刚刚直接跟那?侍卫走了,家里人肯定会着急。
    虽说可以让县衙的人去家里报个信,但没?这个必要。
    况且这次去长寿郡,他还想带上沈京墨一起。
    先前她又是制香又是绣花,虽说因为开办学堂耽搁了一些时间,但前不久已?经做出了一种?熏香,这次正?好带去长寿郡中,看看有没?有销路。
    而?且她是上京来的,长寿郡虽然比不上上京热闹繁华,但却要比永宁县强上许多,等他和孟沧办完了公事,还可以带她到处转转,买些漂亮衣裳首饰。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起码能多出三五天独处的时间。
    陈君迁认真地规划着接下去几天的日程安排,丝毫不曾察觉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影。
    直到那?人拦在他面前站定下来,轻声细语地唤了他一声“小陈大人”,陈君迁才猛地抬起头来,看清那?人后,面色不禁微沉,淡淡地回了一声:“唐家娘子?。”
    他打完招呼完便要走,唐家娘子?却横跨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她脑后簪着一朵红艳艳的花,装扮看上去有些眼熟。
    “小陈大人,我有话和你说。”
    陈君迁抬眼看了看她身后葡萄村的方向,微微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什么事。”
    “你家娘子?这几天在学堂里,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我今日路过,瞧见他们有说有笑的,亲密得不得了……”
    陈君迁当即皱了眉,打断了她:“那?人是学堂的教书先生,我娘子?好心?收留他在学堂住下,这事我知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他说完,拔腿就走。
    陈君迁步量大,唐家娘子?只?好小跑起来才能追上。
    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尖声叫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陈君迁一早就知道唐家娘子?对自己的心?思?,从前沈京墨没?来,两人若是见到,他还能与唐家娘子?打声招呼。可如今他已?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再遇见对自己有想法?的女子?,便恨不得退避三舍。
    但今日他却意外地犹豫了。
    他站住脚步,一时也忘了将袖子?从她手中挣脱出来。
    “你说她……”
    “陈大人?好巧。”
    陈君迁话未说完,便听见有人叫他。
    扭过脸去,迎面走来的正?是那?付姓书生。
    而?他身侧,赫然是一脸明?媚笑意的沈京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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