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if线:21岁的枣和14岁的靖(2)
沈府。
又一个派出去找人的下人回来说,没有找到沈京墨。
哭红了眼的柳氏伏在沈饶肩头流泪,沈饶安慰着焦急的娘子,自己的眉头也始终没有放松过一刻。
翠蝉跪在一旁抽泣,责怪自己没有看好?小姐——明知她昨天心情?不好?,为何没在她屋外守一整夜?
陈君迁听?到消息赶来前厅时,正赶上管家来报,城中各坊都找过了,与小姐要好?的几位小姐家也去过了,仍没找到小姐的下落。
伴着柳氏隐隐的哭声,陈君迁不禁回想起昨晚在东院发生的事。
沈京墨跑走时他没看到她手中拿着毽子。
隔壁是傅府。
虽然没听?见她与谁说话的声音,直觉还是告诉他,也许傅修远知道些什?么。
“翠蝉姑娘,去问问傅公子可有见到沈小姐。”
翠蝉抬起模糊的泪眼,看见这个轻薄了小姐的便宜姑爷,想到小姐会离家出走都是因为他,她就不想搭理他的话。
但他说的有道理,虽不知他是如何知晓小姐与傅公子交好?的,但傅公子的确有可能知道小姐的去向。
翠蝉抹抹眼泪,飞快地?跑去了隔壁。不多时,又流着泪回来了:“傅公子说不知道,也帮着去找了。”
陈君迁这下也皱起了眉:依傅升对沈家的态度,还有傅修远的性?子,沈京墨应该没有被他藏在傅家。
如果傅修远当真不知情?,那她会跑到哪里去?
沉思片刻,陈君迁对沈饶和柳氏道:“伯父伯母莫急,沈小姐昨夜还在府中,想必现在也没有离开多远。我去寻她。”
家里的下人已经把上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沈京墨,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不把自己弄丢就不错了,还指望他能找着人?
柳氏根本不抱期望,又哭了起来。
陈君迁不知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也不在乎。走出沈府后,他辨清方向,最后向着城西跑去。
西郊有座景山,她幼时常去踏青。当初大军从冀州去上京时曾途径景山,那时她告诉过他,去永宁县之前,景山是她去过最远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躲去朋友家中,也不在上京城内,那他猜,她很可能去了景山——她想躲他,想逃婚,想让沈饶和柳氏明白她抗婚的决心,那她一定会往远跑,跑到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的地?方去。
天色渐暗,沈京墨抱膝而坐,蜷缩成小小一团靠在荒庙的神像下,望着残破木门外愈来愈大的风雪,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昨夜她递了信给伯鸿哥哥,虽未言明去何处相?见,但他们过去一次说笑?时提起过,若有人想像话本里说的那样?私奔,应该约在上京何处汇合。
天不亮时她偷偷从后门出府,到那里等他。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来,反而让她看见了沈府前来寻她的下人。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等傅修远,独自一人跑出了城。
她就是要用失踪来告诉父亲母亲,她绝不会嫁给那个陈君迁,如果他们非要逼她,那她就只好?离开沈府了!
可她从未离开过上京,最远也不过是去景山踏青。再远的地?方她没去过,也不敢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到景山上躲起来,反正这里有座荒庙可以让她歇脚。
她要在山上多待些时日,待得?越久,父亲母亲越着急,就越有可能同意她悔婚。
只是她第一次自己爬山,今天又在下雪,景山的小道慢慢被积雪覆盖,她一不留神就踩空了,带来的吃食滚下了山坡,脚也崴了。
好?不容易到了荒庙,毫无经验的沈京墨才意识到,没有食物也没有火,她在这鬼地?方根本待不下去。可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她就算想下山都太迟了——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就算是熟悉景山的人也分不清哪里是结实的山路,哪里是不能踩的险坑。
天快黑了,山上骤然变冷,沈京墨裹紧了氅衣,却还是冻得?发抖。
庙外传来阵阵阴惨惨的呼号,她也不知那究竟是风声,还是山里的野兽。
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线被吞没,荒庙彻底陷入了黑暗里。沈京墨又冷又饿又怕,瑟缩着靠近神像,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突然,庙外传来一声“咯吱”踩雪的声音。
沈京墨以为自己听?错了,继续低头哭泣。可很快,那脚步声就朝着荒庙而来,在凄厉的风声里愈发清晰可辨。
沈京墨一惊,激动地站了起来。
是伯鸿哥哥来找她了?他看到那封信,又没在那个地?方找到她,一定会想到来这里寻她!毕竟这么大的雪,如果不是特意找人,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这种时候上山?
她跛着一只脚,一蹦一跳地?往门前走。心中的喜悦冲淡了恐惧和一切感知,以至于?她并没有发现,门外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近在咫尺。
下一刻,破旧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伯……”沈京墨刚一开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等了整整一天,等来的却是陈君迁。
“你怎么会来?”反应过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沈京墨慌忙向后退去。
可她崴了脚,荒庙里又一地?狼藉,才退了一步,便被几片碎瓦绊倒在地,所幸氅衣厚实,没擦破了皮,可还是疼得?她站不起来。
陈君迁冒着漫天大雪,赶在痕迹被掩盖前找到了这座荒庙,见她真在这里,他刚松了口气,却不想她竟被他吓得?跌了一跤。
他赶紧上前扶她,却被她更加惶恐地?躲了过去。
他只好?后退几步,抖去肩上雪,安慰她道:“沈府众人都在找你。我猜你为了拒婚,会跑来景山上躲着,就来找找。”
父母都不知道她会来这里,他怎么会猜到景山?
沈京墨觉得?这人很怪。
她慢慢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想要离他远些。可刚走两步,那只伤脚就剧烈的疼了起来。
沈京墨只好?就地?坐下,不敢再动弹。
陈君迁看见了她一瘸一拐的姿势,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转身出了庙门,却并未走远。
透过窄窄的门缝,沈京墨看见他蹲在门口,两只手忙忙碌碌的。少顷,他捧着一个手帕包裹的雪球走了进来。
“敷在脚上。化了我再去换。”
沈京墨仰起脸来,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了,手帕上绣着一朵芙蓉。
是她的帕子。
她迟疑了一会儿,抬手接过了雪球,但只是用指尖捏着,没有放到脚上。
“脚都肿了,再不敷明天就走不了路了。”
任他这样?说,她还是没有动,只是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
陈君迁恍然大悟,背过身去道:“大雪封了路,今夜没法下山。我出去捡些木头来生火,很快回来。”
他说完活动了一下快要冻僵了的腿脚,快步走出了荒庙。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沈京墨才缓缓挪回神像下,脱下鞋袜,露出青紫骇人的伤脚来,把冰凉的雪球按了上去。
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雪球被他用力压紧,不会轻易松散或融化,挨到她脚面后,最外层的雪花过了片刻才化成水,顺着脚背往下淌。
沈京墨强忍住刺骨的凉意,不消多时,原本疼痛难忍的伤处还真不怎么疼了。
她又敷了一会儿,陈君迁抱着些枯枝回来了,见她坐到了神像下,他也向她靠近,在她面前不远处放下树枝来生火。
沈京墨拉长氅衣遮住了来不及穿鞋的脚。
陈君迁眨了下眼,装作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将目光投向她旁边的一堆树枝,笑?了:“湿柴禾点不着,点着了也会冒烟。下次再拾柴,记得?找这种干的。”
沈京墨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看向他捡来的柴禾,又看向自己下午找来的那些,不禁有些脸热——跑出沈府时她偷偷带了燧石,只是没想到怎么都点不着火,还以为是燧石的问题,一气之下把它扔到了角落里。
可她以前又没做过这些,以后也不会做。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她哪会离家出走,哪里需要做这些?
沈京墨愤愤地?瞪了陈君迁一眼,将氅衣裹得?更严实了些。
陈君迁不知道她在想这些,捡起她丢掉的燧石,问她:“我教你生火?”
沈京墨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陈君迁一点没恼,低下头去三两下就将柴点燃,收起燧石道:“没事儿,你以后就会了。”
后来她点火也是他教的,学会之前,她被家里的老灶台熏了一脸灰。
想起她当时那张小花脸,陈君迁没忍住弯了嘴角。
沈京墨听?见了他鼻息中泄出的笑?意,不解地?看他一眼,突然明白了过来,他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她嫁给他,就得?受这种苦,干这些活?
她顿时感到又羞又气,一把将雪球丢到他身上:“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陈君迁被半化的雪球砸了一身水,忙拍掉身上的雪水,紧接着就听?见了她这句羞愤至极的话,一时没想通她是如何从生火想到嫁人的,疑惑地?问她怎么突然提这事。
“那你说我以后就会了是何意?不就是说嫁给你要学吗!”
陈君迁一愣,忽得?笑?了出来。
沈京墨眉头一凛:“你笑?什?么?”
陈君迁俯下身去把火吹旺,随后席地?而坐往火堆里添枯枝,忙完了才抬眼看她,犹豫了一瞬,道:“我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或者说,我来自十?五年后。”
沈京墨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她昨天没感觉错,他脑子确实有问题。
沈京墨敛了敛裙摆,向后瑟缩去,直到背抵住了神像,离他有些距离,才肯停下。
见她不信,陈君迁没急着解释,又去弄了个雪球给她敷脚,而后坐回火堆旁对她道:“昨天在成衣铺里,我叫你靖靖。你以前可曾见过我?”
昨天是她第一次见他,他也的确一开口就叫出了她的小字。但是——
“兴许是我朋友唤了我的小字,你偷听?到了。”
陈君迁认同地?点点头:“我还知道你喜欢翻花绳。”
沈京墨:“很多女子都喜欢翻花绳。”
陈君迁:“那,伯父喜欢钓鱼,但总是钓不上,还要伯母偷偷往湖里放饿肚子的鱼给他钓,这事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如何会知道?”
沈京墨疑惑片刻,挣扎道:“知道我父亲不善钓鱼的又不止我一人。”
陈君迁顿了一顿,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两圈,突然道:“你十?四岁生辰时,傅修远送了你一支红玉做的玄鸟发簪。”
沈京墨眼瞳猛地?一缩。
去年生辰时,傅修远的确送过她一支红玉发簪,但她不敢戴,回家就藏了起来,连翠蝉都不曾见过。
除了傅修远,没有人见过她戴那支发簪。
而傅修远也绝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他。
难道他没有说谎?可就算他真的知晓未来之事,她又为何会将此?事告诉他?
沈京墨想不明白,干脆问他:“既然如此?,那你说,我后来嫁给了谁?”
“我。”
陈君迁没有丝毫犹豫,沈京墨忍不住嗤笑?一声:“不可能。”
陈君迁没有反驳,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沈京墨渐渐收敛了笑?意,怔怔地?眨眨眼,突然提高了声量:“我不信!定是你在胡说!我,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这样?的!”
“我哪样??”
“你……”沈京墨上下打量他,“你太高了!肤色又黑!我、我喜欢白净清瘦温声细语的!”
陈君迁被她逗笑?了:她的喜好?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挺专一。
沈京墨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不禁拧了拧眉。
陈君迁却大大方方问她:“所以你觉得?我难看?”
十?七岁的沈京墨亲口说过他好?看,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口是心非。
问这话时,火光映亮他半张脸,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形似山中勾人的山鬼。
沈京墨咬住了唇,一时竟没有承认。
陈君迁笑?意更甚:“你犹豫了。”
沈京墨顿时慌了神:他的确不丑,甚至算得?上好?看,可一想到这人的出现打乱了她平静的人生,她就觉得?他面目可憎!
于?是她故作凶恶地?吓唬他:“你再胡说,小心我报告官府,把你这种妖人抓起来!”
可他还是看着她笑?:“你不会。”
“你怎知我不会?”
“因为靖靖心善,必不会害我。”
沈京墨哑然。
半晌,嗫嚅道:“……不许叫我靖靖。”
“好?,沈小姐,”陈君迁坐直了身子,“还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京墨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她是因为什?么才会答应嫁给他?她嫁给他,伯鸿哥哥会作何反应?嫁给他,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尽管对他所说的话并不尽信,沈京墨还是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你先告诉我,我为何嫁给你……”
话未问完,她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声。
沈京墨的脸色瞬间胀红。
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本想着借说话转移注意,哪成想竟发出了这样?丢人的声音。
她捂着肚子向后靠了靠,紧紧蜷缩起来压住空瘪的肠胃,低下头不看他。
下一刻,火光那头的男人站了起来,看了看屋外的风雪,对她道:“是我疏忽了。我出去找些吃的,你等我。”
“哎!”沈京墨想叫住他。
外面那么大的雪,能找到什?么吃的?出去说不准还会迷失在大雪里。
可陈君迁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荒庙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沈京墨竟有些不习惯。她抱紧了自己,过了一会儿,稍稍往火堆前挪了挪,伸出手来烤火。
他捡来的枯枝不算多,她往火中添了一次就用完了。
如果火灭了他还没回来……
看着渐渐变小的火苗,沈京墨心底的恐惧又升了起来。外面黑黢黢的,只有庙里有一点亮光,沈京墨无端开始胡思乱想,总觉得?满是破洞的庙门外正有什?么东西在向内窥视……
火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好?像传来了一声响动,沈京墨浑身一抖,一把拉高氅衣的领子,把脑袋也罩了起来。
好?在他像是知道她会害怕,并没有离开太久。在火熄灭之前,他又带了一捆枯枝回来,其?中一根上串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怕她见血,他在门外剥干净、用雪洗过手后才进来的。
给火堆添好?柴,陈君迁开始烤兔肉。
他什?么工具都没带,难道是徒手抓来的?沈京墨面上平静地?默默看着,其?实心里倍感震惊。
庙里渐渐飘起肉香味,沈京墨忍不住往火前凑了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焦香流油的兔子,肚子里咕咕低叫。
盯了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大家闺秀是不会这样?表现的,慌忙移开了视线。可过了不多时,她还是没忍住,又偷偷看了回去。
她实在太饿了,规矩和礼仪不能填饱肚子。
兔子不肥,小小一只,很快就烤熟了。陈君迁撕下一条兔腿递给她:“小心烫。”
沈京墨伸出两只手来接,肩上的氅衣一滑就掉了下去。
陈君迁习惯性?地?来给她穿。
他刚伸过手来,沈京墨吓得?往后一仰,两只眼睛瞪圆了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陈君迁动作一顿,沈京墨脸上也浮现尴尬之色——她手里还拿着人家弄来的兔腿呢,吃人家嘴软。
“庙里冷,赶紧穿上。”陈君迁的手没收回去,悬在半空,似乎在等她的决定,是让他帮她提氅衣,还是她自己来。
沈京墨的两只手上都沾着油,她在牺牲形象和让外男接近之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把兔腿叼在嘴里,拿小指勾起衣裳披了起来。
陈君迁这才收回手去,从兔身上撕下几条肉来啃。出来寻她一整天,他也一口饭没吃过。
沈京墨瞧了瞧他的吃相?,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兔腿。
她以前没吃过这样?烤的兔肉。她爱吃炙羊肉,要加以葱蒜之类的辅料,还有许多小料调味。这种什?么都没加的兔肉,不腥么?
但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挺香的。
她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陈君迁垫垫肚子,寻思着她也该吃完了,正要再撕条兔腿给她,抬眼才发现她还一口没动。
“我烤兔腿的手艺一绝,趁热吃,凉了就咬不动了。”
沈京墨看了看他,犹豫着咬了一小口。
兔肉发柴有嚼劲,虽然没加调料,可吃着吃着竟能吃出一股别样?的香味。
她眼前一亮,飞快地?吃了起来。
陈君迁坐在对面笑?看她吃。
沈京墨很快就把一整条兔腿吃完了,抬起头看向他手里的半只兔子,一副意犹未尽的馋样?。
陈君迁把剩下几条串在树枝上的兔腿都递了过去。
有了先前那条兔腿充饥,沈京墨没那么饿了,捧着兔腿没有吃,问他:“你不吃么?”他只吃了几口肉,肯定没吃饱。
陈君迁摇头:“我不饿。好?吃么?”
沈京墨小幅度地?点点头,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慢条斯理地?撕下一条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
陈君迁笑?:“你以前也说过爱吃我烤的兔肉。”
沈京墨咀嚼的动作一顿,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君迁继续道:“我还给你烤过麻雀,你也爱吃。还有烤鱼……”
他提到烤鱼,沈京墨像是抓住了漏洞一般:“我不爱吃……”
“你不爱吃鱼,因为鱼刺很麻烦。我每次都会把刺剃干净再给你。”
她和他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她只说了一半,他却顺着说了下去。
沈京墨又不说话了。
他说起这些事时,神态和语气都格外自然,好?像真的是他亲身经历过,而非编造出来的。
可真有人能预知未来之事么?
那她的未来发生了什?么?她很想知道,却又不敢问,怕他说出来的不是她想听?到的,怕她的未来不尽如人意。
沈京墨心不在焉地?嚼着兔肉,最终什?么也没有问。
等她吃完,陈君迁又添了把柴,对她道:“睡一会儿吧,明天雪停了我背你下山。”
沈京墨早就困了,要不是先前饿着肚子又害怕,她可能已经靠着神像睡着了。
可她手上还沾着兔油,不净手她没法睡。但庙里别说澡豆,连干净的水都没有。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捧洁净的雪。沈京墨抬起头来,正对上陈君迁那双如雪般干净的眼。
“拿雪洗洗,再不行用帕子擦一擦,回头我洗干净还给你。”
沈京墨愣了一息,接过雪来使?劲搓了搓,紧接着向后挪去,裹紧背上的氅衣倚在神像下。
合眼之前,沈京墨朦胧的睡眼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用树枝挑着温暖的火堆,轻轻移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