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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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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那些老人已将饭食备好, 她们实在太过热情,热情到齐影难以招架。在有人提出去唤小姐用膳时,齐影便主动揽下这个活, 顺着脑中记下的路线, 极快寻到曲雁所在的位置。
    “我并非有意偷听。”
    曲雁看向齐影, 他则垂眸看向地面, 唇角紧抿着,不愿让人看透情绪。她忽而意识到, 齐影是在难过。
    人人皆道暗卫是可怖的, 如一把冷硬的刀,无悲无喜也无心。她第一次见到齐影的眸子时也曾这么觉过, 后来这个认知便被推翻。
    齐影看似冷硬, 不善表达情感,可内里却截然相反。这样一个人生在浮屠楼该有多痛苦,他第一次握刀杀人时,又是抱着何种心态。
    对于自己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曲雁惊讶一瞬后,余下便是难以言喻的心情。可实际上,齐影比她想象中要强大许多, 他连浮屠楼都能熬出来, 绝非那般脆弱敏感。
    他如一棵坚韧的竹。而她想把这颗竹占为己有。
    见曲雁久未回答,齐影不安抬头, 她莫不是气恼自己。
    “无妨, 本就是留给你的东西, 听了怕什么。”
    齐影心间一松, 还没等他喘口气, 便瞪大双眼看向曲雁。她方才说什么, 可是自己听错了,那镯子不是她父亲留给未来女婿的吗。
    “什么?”齐影愕然开口。
    曲雁见他如此惊诧,心间骤然一沉,“齐影,你不愿意嫁与我?”
    愿意什么?齐影仍没回过神,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曲雁,下意识退后半步,女人面色似乎变得更差。
    她堪堪停在齐影身前半寸,这次男人没有后退,而是睁大眼睛看向她,面上写满不可置信。
    齐影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为何曲雁突然说要娶自己,就算曲雁想要他身子,这也应与婚事无关,他从未想过嫁人。
    更何况,那个人是曲雁。
    齐影头脑发懵,声音微哑,“我嫁你?我、为何是我?”
    曲雁看着男人愕然的模样,言语直白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想娶你。”
    这句话如平地惊雷,齐影屏住呼吸,怔怔看向曲雁,他花了许久才理解透其中含义,随后骤然红透脸颊。
    曲雁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他的变化,她以为多日相处下来,齐影早该知晓她的意思,谁料他在感情上竟如此迟钝,现在还未悟透。
    不过没关系,她不介意亲自教他。
    曲雁牵起齐影的手,将玉镯抵在掌指关节处,语气压的极低,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这镯子戴上可摘不下来,你再不说话,我便当你默许了。”
    她给了齐影反悔的时间,可他只屏住呼吸,僵硬着手一动未动,掌心甚至紧张生出冷汗。
    在玉镯卡着皮肉戴进的那瞬间,男人的声音跟着响起。
    “可是、”
    曲雁掐着男人的手腕一紧,眼底划过晦暗神色,可惜齐影没看见,他一心看着自己手上的白玉镯,心都被紧吊起。
    “可是此物贵重,我若弄丢可怎么办。”
    曲雁手上松了些力,她揉了揉齐影骨节处,“只要你不摘下来,它便不会丢。”
    齐影被曲雁牵回去时,只觉这一切都如梦似幻,平底都如走在棉花上般,只有手腕处微凉的玉镯提醒自己这不是梦,是真的。
    曲雁要娶他为夫,她分明给了自己反悔的机会,可他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他自己都不敢细想缘由。
    齐影未戴过镯子,只觉得十分不习惯,持筷的动作有些别扭,他隔几瞬便要低头看一看,似要确定什么事一般。李伯在看清他手腕上的镯子时,目光慈爱的又为了他盛了一碗饭。
    是夜。
    昏黄烛火摇曳映在窗上,淅沥水声从一侧传来,不消片刻,身披外衫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他发丝半干,脸颊微微发红,下颚处还有未擦干的水滴。
    齐影走到曲雁身旁,后者拿起帕子,动作自然的为他擦着发丝,“擦干再睡,不然半夜吹风会受凉。”
    齐影轻嗯一声,接过曲雁手中软帕走到铜镜旁,极为听话的擦着发丝。身后的曲雁垂下眼眸,看向齐影的背影,外衫宽薄,他只晃身一动,便能隐约看见腰身轮廓。
    曲雁扼住想把他箍在怀中的冲动,转身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罐,摩挲着轻声道:“你腰身那般细,我与她说你有孕,她竟也真信了。”
    齐影知晓她在说谁,还不是因曲雁语气实在太过镇定,若非‘有孕’那个人是自己,保不准他也会信。
    “那女人也是平江人,若明年我们回来还碰上她,你怀里没抱着孩子,岂不是露馅了。”
    曲雁的手扶上他腰肢,齐影身子一僵,他迟疑开口道:“那就对她坦白。”
    她掌心一顿,改成双手掐着他腰身,强迫他转过来与自己面对面。男人睫毛微颤,漆黑如夜的眸子看向自己,看起来好生无辜,又勾人。
    曲雁笑的温柔,“不对,那就尽快让这个谎变成真的。”
    齐影喉结一滚,紧张捏着帕子,曲雁还在说,“还记得我同你说过另一种助眠的法子吗。”
    “记得……”他不仅记得,还记得十分真切。
    曲雁笑意更甚,床帏被扯下,烛火微弱一熄,又颤颤巍巍站起,尽责燃着火苗。
    他紧抓着被,白玉镯硌在手腕上,印出一道深红。
    夜幕低垂,曲雁披上衣衫出门打了盆热水,齐影看起来是真的累极,任由她为自己擦拭,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
    等曲雁将帕子放在一侧再转身时,见他已沉沉睡去,不由失笑一下,手上动作更为轻柔。
    暖阳透过窗子洒进屋内,除了偶尔几声叽喳鸟叫,一上午都未曾有人前来打扰。曲雁看着自己怀中的男人,神情惬意又满足。
    齐影仍睡得极沉,昨夜怕真是累到他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睡了如此久。
    如此恣意的时光未过多久,齐影睫毛一颤,幽幽睁开双眼,他愣了几瞬,在看见曲雁那双温柔含笑的眼眸时,瞬时便清醒过来。酸痛感瞬时便席卷全身,齐影撑起的身子僵在半路,嘴中不可控的痛哼一声。
    曲雁揽住他腰身,让他借力坐起,男人脸颊绯红,紧抿着唇,一副羞赧模样。
    “可是腰身难受?”
    “无事。”沙哑的声音响起,饶是齐影自己也一愣,随即脸颊更红几分。
    在饮下曲雁递来的第三杯温水后,齐影摇摇头,示意自己喝不下了。他嗓子哑又非渴的,而是……他偷瞄曲雁一眼,脑中不可控的想起昨夜种种,面上不显,可心间羞的厉害。
    “左右今日无事,你多休息一会也无妨。”
    齐影还欲反驳,可曲雁掌心已覆上他腰身,只一用力他便僵的厉害,她只好哄道:“忍一忍,揉揉会舒服很多。”
    曲雁的手法确实极好,最初那阵酸痛过后,便是暖意与舒适,不知不觉间,趴在床上的齐影竟又睡了过去。
    初次总是最特殊的,曲雁当年学夫道之术时,便未少听师母讲起其中缘由,甚至语重心长的叮嘱她们,若未来娶了夫郎,定要谨记此道。莫要像其他黄毛丫头一样,自己是舒服了,可苦了自家夫郎。
    曲雁的功课自幼便是第一,将理论结合实际也并不困难,她时刻顾忌着齐影的感受,确实没令他太遭罪。
    齐影再睁眼时,时辰已近末时,暖阳洒在床上,而屋内只有他一个人。他撑着从床上起身,匆匆穿戴收拾好后便踏出房门,令他意外的是竟有一名老者守在门口,正是昨日见过的李伯。
    “老奴见过少主君。”
    “不必多礼。”
    齐影仍接受不了老者朝他行礼,立刻抬手将人扶起,起身时惹来一阵酸痛。
    李伯见齐影动作时已知晓是怎么回事,于是笑的更为慈祥,“方才小姐说少主君在休息,不让我等打扰,老奴便寻思来门口守着,等您醒来好收拾屋子。小姐此时应正在前厅宴客,主君是先用膳还是等小姐一起。”
    “宴客?”
    齐影心间一跳,随即把这个念头熄灭,若是浮屠楼的人,曲雁绝不可能不告诉自己。她见得应该是旁人。
    李伯进屋去收拾,齐影身子僵了一瞬,耳根羞红却并未阻拦,曲雁昨夜已经收拾过了,落红的帕子也被收起,如今李伯再进去收拾也不会让他太羞涩。
    …………
    梁雯昨日归家后,便把在船上发生之事悉数告知,伯母伯父两人皆惊吓不轻。梁章是她们老来得子,平日溺爱惯了,便从小养成一副娇纵性子,她俩知晓儿子的性格,并未太责怪梁雯莽撞,而是仔细询问恩人是何人,好备些谢礼送去。
    在听闻那女子名唤‘曲影’,身侧有个孕中夫郎,所至之处乃曾经的曲府后。梁家妻夫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皆有惊讶。
    梁家在平江扎根百年,也算一方盛族,当年曲府种种也算有目共睹,她们与曲家那对夫妻也算点头之交。当年曲府灾祸过后,梁家也曾派人去上过一炷香。
    而关于曲府那年幼小姐的下落,则众说纷纭,又说死了的,也有说被山匪绑走的,后来时间一长,也便没人关心了。可那曲家小姐名唤‘曲雁’,而非‘曲影’。
    梁雯看着神情严肃的伯母,忽而福至心灵道:“她夫郎唤‘齐雁‘。”
    这一瞬变得十分好理解,曲雁与她夫郎随意取了化名,目的便是不想让平江之人知晓她们回来了。梁母沉默良久,特意为备了一套厚礼叫梁雯送去,说梁家想设宴感激恩人,只往她不要推辞。
    于是第二日午时,梁雯拎着大包小包直奔曲府而去。
    曲府门匾已拆,就连门环辅首都已生锈,梁雯只好用最古朴的方式,用手敲。
    她敲了几下,觉得十分费劲,还不如她喊一嗓子的快。就在梁雯咳了咳嗓子,气势昂扬准备一展嗓门时,那扇厚重的门吱呀一声。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梁雯刚猛吸一口气,表情怪异又滑稽,她慢半拍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觉得曲雁没当场笑出来已经给极自己面子。她今日来时特意收拾一番,目的便是挽救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形象。
    梁雯哈哈两声,“曲小姐,真巧。”
    “不巧,这是曲府门口。”
    曲雁声音淡漠,她自门后走出,在看见梁雯身后那堆东西时,神色丝毫未变。
    “曲小姐,您对舍弟有救命之恩,我伯母特备薄礼命我送来。梁家后日设宴府上,希望能当面致谢,还望您莫推脱。”背起在心中默念过的腹稿,梁雯便正经起来,言行也稳重许多。
    曲雁停下脚步,她接过梁雯递来的礼单,目光一行行扫过,眸中有了几分兴致,梁雯见此赶紧接着说。
    “曲小姐,你昨日写的方子果然管用,舍弟只服了一日便精神许多。伯母伯父自知晓你夫郎还有孕后,特意将家中珍品让我带来,说是能补身子。”
    梁家不愧是家底雄厚的世族,出手阔绰,但是扫一眼便知晓确实有好东西,除了给孕夫的滋补之物外,还有几本医书藏品。倘若她只是个寻常大夫,对此定要十分激动,奈何她于药仙谷内长大,那几本医术的真本也收藏的谷内的藏书阁中。
    真正让她有兴趣的却是其中一种药材,对齐影续接经脉有益,药仙谷虽有,但多多益善。
    “当日情急,换做旁人也会出手相助。梁府如此厚礼相赠,若我不收下,倒显得我却之不恭。”
    梁雯一听便知有戏,她连忙招呼着小厮先把礼品抬进曲府,“人命哪能同这些死物比,若当时我弟弟真出了事,我怕也没脸活着回来了。”
    等把礼送进去,发觉曲雁站在门口,没有半丝请她进去坐坐的意思。
    “曲小姐,你可是有事要出门?”
    梁雯是土生土长的平江人,她应比自己更熟悉这里,于是曲雁点头,“你可知晓,附近何处有卖男子衣裳的,还有杂货铺。”天气一日比一日凉,齐影仍着单薄夏衫,也该填些新衣。
    “成衣店前街便有,杂货铺则在南街里侧,地方有些弯弯绕,不如我带你去。”梁雯边说边大概给她指了方位。
    曲雁点头,“也好。”
    街上人影川流,喧闹热闹之景竟比临州更甚,其中不少人都身背行囊,一副行色匆匆模样,而且皆朝一个方向赶去。
    见曲雁眉心微蹙,梁雯还以为是她不知晓,便解释道:“再过一月便是平江庙会,寺庙大主持会下山诵经祈福,许多信民都会提前去山下占地,以求沾些福气。”
    平江佛教盛行,这还不算最大的场面呢。梁雯未看见曲雁眼中极快划过的厌恶之色,只跟在她身旁走,可走着走着就发现曲雁脚程变快许多。
    待进了铺子里,梁雯才得了喘口气的机会,她靠在门口擦去额角细汗。与她一起的曲雁气息连大气都未喘一口,步伐仍十分稳健,她身材并不壮硕,可体力却极好。
    梁雯思索片刻,十分好面子的支起身子,“为何忽然走的如此急?”
    曲雁看向铺子里琳琅满目的衣裳,神情认真挑选着,“他不知晓我出来,醒来若见我不在,怕是会出来寻我。”
    梁雯一噎,想起这个‘他‘是指谁后,半响后才憋出一句。
    “曲小姐对夫郎,还真是宠爱有加。”
    曲雁嗯了一声,坦然应下这句夸赞。这下梁雯更无话可说。
    衣裳需要裁制,曲雁留下定银,又将齐影衣围告知店家,令她制好后送至曲府。那店家听见后愣了愣,再回过神时人已走远。
    “曲府竟回来人了,真是稀奇。”
    在杂货铺内,当梁雯听清她所要为何物时,连她一个大女人都觉面上又几分羞红,可曲雁却神态自若,仿佛只是寻常之物。亏得梁雯没有男人与子嗣,不然她便能知晓,齐影若是有孕,根本用不上那物。
    回程时梁雯已累的不行,她开始后悔为何脑子一热要给曲雁带路,而后者还有闲心的买些吃食。
    等两人再回到曲府时,梁雯连门都未进,直接爬上自家马车,还特意掀开帘子道:“曲姐,如此我便不进府打扰你们了,替我朝姐夫带个好吧。”
    梁雯很是自来熟,出去一圈连称呼都变了,曲雁自动忽视后一句,点点头便回了府内。
    也不知晓他醒没醒,身子还难不难受。
    齐影走到前堂时,正瞧见曲雁提着东西走来,他目光环视一圈,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后,抬步朝曲雁走去。
    “李伯说你正在宴客,可是那个女人。”
    听他声音仍沙哑,曲雁从怀中掏出个物件,拆开外层的油纸塞进齐影唇中。
    “嗯,她已走了。”
    微甘的滋味在唇齿融化,曲雁记得他从前吃糖的习惯,特意叮嘱了句,“此糖润喉,多含一会再咽。”
    齐影耳根一红,轻轻点头。
    “怎不再休息一会?”
    “睡不着了。”齐影喉结一动,声音小了几分,“也未有多难受,不必休息。”
    只是初时有些痛,而后便是羞人的愉悦,那痛意比起他从前所受之刑,根本算不上什么。
    曲雁从他脖颈处扫过,在看见那几处红痕时,唇角勾起抹弧度,这只是露在外的地方,掩在衣下之景才令人回味。
    昨夜的齐影,甚是乖巧美味,曲雁食髓知味,若不是顾及他身子,怕是能折腾整夜。
    齐影对曲雁脑子想法一概不知,口中含着糖块,绯色的唇微动着。他扫过地上那些物件,又看向方才被放在桌上的布包,曲雁为他解释。
    “地上那些是梁家派人送来的,说后日要设宴答谢。”明日是她母父祭日,那梁家也是会选日子。
    “你要去吗?”
    “去。”
    梁家请她前去,绝非一个答谢宴那般简单,应是要探她口风,看看自己这个曲家后人会不会留在平江。
    齐影点点头,他最不擅打交道,若是可以选择,他更喜欢自己独处。
    曲雁把桌上的两个布包递给他,“给你买的。”
    “我?”齐影语气惊讶,在看清里面是何物时,脸颊瞬时烧红一片。
    一袋是平江小吃,而另一袋则是男子用的月事布。曲雁怎么会知晓他快到日子了,齐影将那袋口拢紧,羞于再多看一眼。
    “昨日我见你翻行囊与衣裳,便猜你要买,今日正好出门,便替你买了回来。”
    曲雁语气温润,她看着耳根通红却故作平静的男人,心弦又被撩动几分,分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件小事竟还令他羞涩。
    齐影指尖掐着袋子,垂眸道:“多谢。”
    曲雁眸子一眯,发出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我之间,说谢字太过生分,你若真心想谢,不如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
    齐影看向曲雁唇角的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袋子,神色顿然有些局促,他犹豫了半响,指尖在袋子上来回摩挲。
    曲雁好整以暇看向他,就在她等着男人乖乖过来时,齐影小声开口,声音仍有沙哑,“我身上未有银两,可否宽限我几日,我出门寻两趟活便能攒下。”
    自从他在药仙谷醒来,便一直在谷内白吃白喝,如此算下来,他确实欠了曲雁许多银两,如今人家要,他则囊中羞涩。
    曲雁的笑意逐渐僵硬,她看向神情认真又不安的齐影,恨不得将他脑子敲开看看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你以为我管你要钱?”曲雁语气与表情都十分怪异。
    齐影抬眸,满脸都写着‘不然呢’三个大字。
    她快被气笑,果然,就不该寄希望于这不解风情的小暗卫,昨夜才教了他,睡一觉便全忘了不成。
    “我昨夜与你说过什么来着。”
    虽不知曲雁为何提起这茬,但一想到那些秽语,齐影喉结一滚,本就烧红的脸颊更甚几分。昨夜曲雁说过太多,令他出声,又令他承认自己的感受,到后来那些更羞人的话,齐影直接选择左耳进右耳出。
    “这般情况下,你应过来我身边,主动献吻。”曲雁循循诱导着,她将齐影拉来身前,顿了顿又说,“而非与我算账,懂了吗。”
    齐影受不住她炽热的目光,僵住背脊点点头。他攥紧拳头,扫过曲雁含笑的唇,酝酿半响才大着胆子贴上去。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堪堪擦过她唇角。
    曲雁指腹轻抚过,眼中流出无奈笑意。古板害羞也挺好,她偏生就喜欢这样的。
    梁家送来的东西不少,李伯他们年岁大了,曲雁便自己将东西放在堂内。齐影在得知这些补品功效后,动作一顿,手中续断险些没掉下去。
    “我也没想到她是梁家人,委屈你再演上几日,等浮屠楼来人后我们便回临州,或是你想去哪玩,玩上一圈再回也行。”
    齐影还未来过平江,应带他先玩几日的,就是不知晓他喜欢去哪,是喜好山野景色,还是繁华市集。
    “你喜欢……”曲雁刚欲问,回头便见齐影紧抿着唇,眉宇间藏着愁丝。
    于是她语气一转,“莫担心,浮屠楼有求与我,若那人真是你师父,她们亦不会将他怎样。”
    “浮屠楼规矩森严,若师父真凭假死逃离,难免一番刑罚。”齐影将那些药材摆好,垂眸轻声道:“只是,师父既已逃离,又为何会被浮屠楼的人寻到踪迹。”
    齐影了解他师父,师父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且心思缜密,做事向来会留后手,他若真逃了,便会做好万全准备,不令浮屠楼寻到他。
    曲雁是第一次见他为人牵挂,心中莫名有些吃味,只好安慰道:“人难免马失前蹄,如今尚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你师父,你莫太忧心。”
    齐影点点头,与曲雁一同走在回房的路上,曲府很大,庭院还有假山鱼池,只可惜池中覆满枯草,不见当年雅致景色。
    曲雁忽而开口,“你师父待你很好?”
    “待我……如师如父。”齐影觉得自己说了同没说一样,但又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他指尖被曲雁握住,女人声音温柔,还藏着一丝占有欲,“下次做梦,记得唤我名字。”
    齐影心间一颤,一股说不明的情绪汇涌。
    “走吧,回去再歇会。”曲雁牵住男人的手腕,那玉镯子紧贴着两人,不一会便变温热。
    带齐影回去补觉的计划没成,他显然已经休息好了,曲雁本想带他去集市转转,可齐影显然对曲府兴致更大。她便只好领着齐影在府内转了一圈,膳时才被李伯他们寻去。
    翌日天气阴暗,曲雁早早便起了身,齐影知晓今天是何日子,只沉默跟着她身旁,与她一起上了马车。
    齐影未想到,曲雁那般厌恶神佛,可她母父的牌位竟供奉在一座山寺内。
    山间飘起如丝细雨,身着海青的僧人双手合十,身体微俯身前倾,以表问候之意。她将两人引至山腰一间别院,便悄然离去。
    “走吧。”
    院内空寂无人,细雨携风吹在面上,曲雁收起纸伞,率先一步上前轻推开那扇门。
    供台上安静摆放着两副牌位,一个刻着曲成安之碑,另一副刻的则是曲成安之夫陈氏之碑。曲雁三年未回来过,此刻见到母父的牌位,她敛起眸中的情绪,抬步从供台上拿起三根香。
    供台一丝灰尘都无,一看便是常有人来打扫,齐影收回目光,静静看向曲雁动作,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该上前取香祭拜。这是曲雁的母父,更是平江的善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半响没有动作。
    “她们在世时,常来此祈福。”
    曲雁忽而开口,齐影抬起头看向她,她语气极轻,“估计她们自己都想不到,死后竟也会在此处被人供奉。”
    齐影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心中有些酸涩,他见曲雁将三根香火点燃,丝缕香火飘散在屋子内,曲雁并未转身祭拜,而是将香递到齐影身前。
    “我、”
    他止住嘴并未说下去,只绷紧身子接过那香,接着便见曲雁又取三根,点燃后转身看向齐影。后者神情凝重,一步步走至供台前,竟是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
    “娘,爹,许久未来看你们了,不知你们在下面过得怎么样。姑母倒是催我婚事催的紧,我怕你们也念叨,正好把他领来,带给你们看看。”她将香轻插在香台,语气好似唠家常般,说罢便看向齐影。
    男人顿时更为紧张,他身板僵直,语气紧张道:“晚辈齐影,见过伯母伯父。”
    曲雁眉心蹙起又展开,她抚上齐影僵硬的背脊,轻捏了下让他放松,“你不必如此紧张,还有,你称呼唤错了。”
    曲雁视线从玉镯上扫过,齐影呼吸一岔,燃了一端的香灰断在地上,他轻声启唇,声音微微颤抖,平生第一次将那两字生涩念出。
    “娘、爹。晚辈齐影,见过二老。”
    女人温热的掌心传来暖意,齐影深吸口气,将手中香轻插在香案处。
    他平生杀过许多人,可祭奠人却是头一次。
    曲雁的母父会喜欢自己吗,齐影垂眸掩住不安,他分明亦不信这些,可此刻也忍不住担忧,倘若人死后真有灵,曾死于他剑下的亡魂,会不会去寻曲雁母父告状。
    她们那般良善之人,是否能接受自己女儿娶他做夫郎。
    齐影喉结不安一滚,殊不知自己的情绪早被看透,他掌心被轻轻一捏,抬眸便撞进曲雁温柔的眸中。
    “想什么呢。”
    齐影匆匆摇头,曲雁感受到他掌心冷汗和欲挣脱的动作,神情微微一变,随后紧扣住他的手腕,缓慢却强硬与他十指相扣。
    “齐影,你若觉得你手上不干净,我与你一起便好了。”实际上,她手上的人命不比齐影剑下亡魂少,若是他知晓自己那几年干过什么事,怕也会心惊。
    曲雁语意再明显不过,齐影心间一惊,急道:“不行。”
    曲雁立刻反问,“你我妻夫,百年后要同葬一处,为何不行?”
    见他沉默又焦急,曲雁无声叹口气,“这世间因果说不清,但人不能总被过去困扰,何况是那些身不由己的事。齐影,你没有错,亦不用往身上揽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若是有得选,没人愿意做刀尖舔血的勾当。
    齐影缄默良久,无言握紧曲雁的掌心,她知晓他这是听进去了,心间也松了口气,又与他看着香火燃尽后才从院中安静离去。
    说来也奇怪,她并没有多少七岁前的记忆,可心间的恨却分毫不减,幼时黄逸带她回来祭拜时,总让她开口多说几句话,曲雁只抿唇一声不吱。
    后来黄逸气的打了她一掌,那是曲雁头次与姑母顶嘴,她说的是,“她们都死了,我说了也听不见。”
    黄逸气急,骂她冷血,她也没有反驳。后来每年来祭拜,曲雁也不爱说话,除却拎着仇敌首级回来那次,唯有这次是例外。
    山间细雨已停,顺着石板路涓涓流往山下,曲雁与齐影行在山内,路旁的松柏高大,倒有几分说不出的宁静雅致,仿佛山高水远,此间唯她二人一般。
    不知从何处窜来一只小黄狗,周身皮毛被雨打湿,正迈着小短腿慢吞吞往山上跑,路过二人时还摇着尾巴晃了一圈,一看便知是寺庙养的亲人的小犬。
    齐影看着那狗走远,忽而道:“我曾做过一个梦。”
    曲雁步伐慢下,等待男人继续说下去。
    “梦里我坐在一间小院里,身侧有乌云陪着我。”
    他未注意到曲雁瞬间怪异的表情,仍自顾自道:“我与它在院里坐了一日,十分清闲,日落之际,我看见篱笆处出现三个身影,两只小犬,还有一片白色衣角。”
    纵然这话指向已足够明显,齐影耳根也染上绯色,可曲雁见他停下,还是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便醒了。”齐影目光清澈,还有几分无辜之意。这是谷内出事那夜,他独自在药浴中所做的梦,后来曲雁回来,他便醒了。
    曲雁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谷内穿过白衣的可不止我一人。”
    齐影一眨眼,语气笃定,“可是阿黄与三花只跟你跑。”
    曲雁唇角本身浅笑,可当齐影说完这句话,她面上笑意愈发浓郁,到最后竟忍不住肩身轻抖,唇边轻笑出声。
    齐影耳根更烫,面上生出疑惑不安,真有这么好笑吗,早知晓他便不说了,齐影抿住唇角决定不再言语,省得曲雁再笑他。
    “你怎如此可爱。”
    直到脸颊嫩肉被曲雁掐住,他听见女人说完这句便被搂进怀里,细雨般的吻落下,齐影一惊,连忙抬手撑在两人中间。见周遭并未人后才松了口气,语气难得坚决。
    “佛门清净地,怎能在寺庙中胡来。”
    寺庙是庄严之地,纵然他们不信,但也不能如此胡来,若被庙内僧人看见,光是想想便羞人,齐影撑着不肯让曲雁再下一步动作。
    曲雁之好放过自己害羞的小夫郎,牵着他行与山间,还笑道:“好,不在这胡来,我们回去胡来。”
    正赶上午时,两人在寺庙用了斋饭,来往的香客极多,幽静檀香闻多了也令人心间宁静。在看见曲雁往功德箱里捐钱时,齐影眸子都瞪大了。
    曲雁走到他身旁,替他问道:“好奇我为何如此?”
    齐影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曲雁母父的牌位供奉在寺庙,且常年有人清扫院子,她私下应与寺庙的人熟识。
    “寺庙主持是我母父当年好友,我本想买下供奉牌位的那件院子,但主持不肯卖我,索性每年替我母父捐些香火钱,全当替她们行善了。”
    曲雁将自己从中摘出,神情也未有多大变化,她不信神佛,如此仅是出于习惯,若她母父还在,应比她捐的更多。
    齐影身上没有银两,他想了想,独自起身去求了份祈贴,而后执笔认真写着什么,最后放在了祈福之地,躬身一拜。
    “我们走吧。”他垂眸敛起神色,小声唤曲雁走。
    她从方才便一直看着齐影,虽不知他具体写了什么,但多少也能猜到些,于是温柔含笑牵起他手腕。
    “走。”
    那日曲雁言出必行,入夜后果真按着齐影胡来了几次,他身上痕迹未消,此番景色激的她动作重几分。
    事后曲雁将他揽在怀中,唇角紧贴着男人耳根道:“你心间有我,我十分高兴。”
    齐影正昏昏欲睡,缓了好久才想起来她是指那个梦,他用鼻腔轻嗯了声,似撒娇般撩动曲雁心弦。
    在入睡的前一刻,齐影脑中还在想着,怪不得从前出任务时,每夜那些雇主们皆热衷此事。如今身体力行体验了,才知其中奥妙,甚至隐隐觉得曲雁往后也会喜爱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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