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98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我的师弟不可能是黑莲花 > 第27章

第27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话音落下,沈竹漪便推开了门。

    白雾涌出来,雾气中的灯火朦胧。

    沈竹漪跨过门槛,掀开眼前的帘子。

    云笙背对着他,只露出一截圆润饱满的肩头,格外白,像是新剥的鲜菱。

    她脸上的水珠尚未干涸,顺着鼻尖滴落在唇珠上。

    她飞速用舌尖卷走那颗水珠。

    沈竹漪的目光一顿。

    而后落在她的唇瓣上,久久没有移开。

    起初他并不理解,那些红尘间的男女为何会如此热衷痴迷于此事,不过是白骨外覆了一层皮肉,有何不同。

    那些痴缠,他虽不懂,却不妨碍他觉得恶心。

    可是和她做这般的事。

    他似乎并不抵触。

    甚至还觉得很舒服。

    他被抽走了情魄,并不会爱人。

    所以他才感到困惑,为何自他回到柳家村,脑海中却一直在回想,在祠堂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显然是想杀她的。

    可当她拥上来的时候,他却更想吻她。

    云笙并未看出他的异样,只是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

    她看着水中不着一物的双腿,更加崩溃了。

    好在披上的外衣的下摆落入了水中,够到了大腿的位置。

    而沈竹漪的目光不偏不倚,眼神也清冷纯净。

    这令云笙放松了不少。

    云笙看着沈竹漪慢条斯理地将一对工具搁置在案几上,什么剪刀、细布、缝合用的针线、各式的药粉,不知道还以为她受了多重的伤,毕竟以往这种伤势,云笙都是简单地处理,也不会有人这般大张旗鼓地把它当回事。

    云笙不免有些慌乱:“这些都要派上用场?”

    沈竹漪修长的十指整理着杂乱无章的物件,不疾不徐道:“尸毒沾染上伤口,需要即刻将腐肉剔除,然后缝合。”

    他的动作规整,似是某种设定好的机关锁链一般,无情而精细地转动着。

    云笙看着沈竹漪那双明显不沾阳春水的手,忽有疑问:“师弟,你有这方面的经验么?”

    沈竹漪抬头,笑得坦然:“并无。”

    云笙看着那闪着寒芒的针,瑟缩了一下,便听他慢条斯理道:“不过师姐大可放心,儿时的木偶摔断了假肢,都是我亲手替它们缝合的,无论损毁得有多严重,都会完好如初。”

    云笙:“……”

    木偶是木偶,人是人,这能一样吗!

    云笙还想挣扎一下:“那什么……”

    沈竹漪动作一顿,似笑非笑看着她:“师姐是不信任我么?”

    云笙总觉得若是自己说“是”,会发生什么格外可怕的事情。

    她看向混在其中的蜜饯和糖糕,立刻转移了话题:“为什么还有这个?”

    沈竹漪道:“虽有麻药,但在剔除腐肉时仍会痛。我带来的药粉,源自药宗,是专门净化尸毒的,成效好却性烈,也会痛。”

    他弯了弯眉眼,笑得柔和:“村里的幼童说,每逢害病,都会有一颗蜜饯作为慰藉。”

    “……”

    云笙觉得,她应该据理力争一下:“我不是不愿上药,也不怕疼的。”

    说完,她也没有再矫情,道:“你来吧。”

    沈竹漪上前一步,掀开她右肩的衣物,露出肩背处五条指印的抓痕。

    沈竹漪以沾着盐水的帕子将伤口周围的淤血擦拭干净。

    盐水虽能避免感染,可却格外刺激,云笙不免蹙起了眉头。

    只是她没喊痛,也没叫唤。

    沈竹漪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师姐,此处并无他人,若是痛,可以发出声的。”

    云笙摇头,她咬牙嘴硬道:“还行。”

    沈竹漪冰冷的指尖落在她的肩胛骨处,似有若无地掠过伤口周围的腐肉和血痂,指腹来回摩挲。

    听见她呼吸加重了几分,才替她擦拭干净。

    他勾了勾唇:“可是师姐……你在发抖。”

    少年温热的气息落在云笙的耳畔,她抖得更厉害了。

    沈竹漪眼底散落零星的笑意,他将手臂横在她唇边:“剔除腐肉时,会有些疼,若是不愿出声,师姐也可以咬我。”

    云笙的脸皱成一团,飞快摇了摇头。

    沈竹漪丝毫没有被拒绝后的不悦,也没有收回手,只是取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

    云笙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沈竹漪一手持刀,得空的另一手取了装着麻药的瓷瓶。

    然后,他用嘴咬上瓷瓶的封口。

    “啵”的一声,药瓶的红色的封口被轻而易举地拔.出。

    屋内静谧,唯有缥缈的白雾从木桶中升起,安静的有些不自然。

    云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纤长的睫毛垂落,掩住眼底的情绪,只是盯着她背部撕裂的伤口看。

    随着瓷瓶一抖,清凉的麻药便落在了伤口处。

    有一点褐色的麻药自伤口处流下,他的视线追随着那滴褐色的液体。

    看着它顺着她白皙细腻的后背肌肤滑落,蜿蜒流动着,落入背部清晰凹陷的脊骨处。

    最后沿着纤细的腰背,坠落进木桶的水面中。

    在空寂安静的屋内,药水落入水中,发出一声“滴答”的声响。

    几乎同一瞬间,沈竹漪手中的刀迅速落下,将肩背处的腐肉剔除。

    他的刀法很好,云笙近乎没有反应过来。

    后知后觉,才有细密的痛传上来。

    沈竹漪放下刀,取出另外一瓶药。

    他取走封口,将药粉抖落在她肩背处。

    云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火烧火燎的疼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痛痛痛——

    这究竟是什么药?

    比用刀剔除腐肉之时,还要剧烈数十倍。

    云笙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哭出来,但是她咬紧自己的唇,仍旧没出声。

    从小刻在骨子里,她就是个不爱哭闹的孩子。

    她一直觉得,这样会给别人添麻烦。

    沈竹漪好心地扶稳了她的肩。

    他手心下是剧烈颤抖的纤弱躯体,他昳丽的眉眼舒展开,唇边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师姐,此药粉用以净化尸毒,需要深入伤口,我以灵力将其化开,以便清除毒素。”

    云笙一顿。

    等等,那岂不是更痛了——

    她想开口阻止,沈竹漪便以绢帕净手,温和的灵力裹着指尖,触及云笙肩后的伤口。

    温热滚烫的触感自化开的药粉处传来。

    随着沈竹漪的指腹微微按压,一股细密的疼痛和痒流窜至云笙全身。

    云笙双肩猛地一颤,想要再度去咬自己的唇。

    可是尚未反应过来,少年的干净掌心便已凑到了她跟前。

    被痛感麻痹的云笙自然而然地咬住了沈竹漪的虎口。

    云笙发现不对劲,刚想松口,那摩挲在她伤口处的指腹稍稍加重了力道。

    他的指尖搅弄在温热的血肉中,带着融化的药粉蔓延,将含着毒素的淤血揉散。

    剧烈的刺痛中又带着酥麻的热意,令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抓挠得鲜血淋漓才得解脱。

    这显然是不小的刺激,云笙浑身一颤,骨头都软了一半,身子也像是化成了一滩水,差点叫出声,只得狠狠咬住了沈竹漪的虎口。

    沈竹漪动了动喉结,似是鼓励似是诱哄般,笑道:“师姐,不必忍着,可以咬得更重些。”

    云笙有些自暴自弃。

    她早就知道沈竹漪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其实是想看她哭,对吧。

    只消别人不痛快,他便痛快了。

    泄愤似的,云笙咬他的力道更重了。

    落下一圈牙印,甚至都见了血。

    可是沈竹漪不怒反笑,他眉眼弯弯地摩挲着手上那圈见血的印子。

    之后的缝合格外利落,结束后,沈竹漪将那枚备好的蜜饯递到云笙唇边,温声道:“多谢师姐配合,做得很好。”

    云笙听他这般敷衍的类似于“乖孩子”的夸赞,有种莫名的羞辱感。

    她也没有和吃的过意不去,飞快地叼走了那枚蜜饯。

    沈竹漪的视线落在云笙柔软的发旋上,他取出绢帕,擦拭着修长五指沾染的血迹。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热气升腾时,眼尾泛着一点红晕,他缓缓闭上眼,面上的神情慵懒餍足。

    指腹触及温热的伤口时,被滚烫的鲜血包裹,温软、黏腻,鲜血没过他的指缝,他的指尖荡过一阵酥麻,兴奋地颤抖着。

    云笙看见他这神情,活脱脱一副杀完人还陶醉回味的样子。

    她被吓得心跳加速,她想试探能不能动。

    还是动不了。

    药粉的起效时间并没有那般快,她只能嘴里动两下,将蜜饯吃了。

    片刻后,沈竹漪睁开眼。

    他很自然地替她包扎好伤口,再替她将披在身上的衣物层层捋平整,他的动作轻柔,近乎是避开她的伤口。

    她披着的头发也汗湿了,粘稠地贴覆在脖颈上,他便伸出手,耐心地将那一捧头发自她衣服中揽起来。

    期间他冰冷的护腕不免擦过云笙的脖颈。

    云笙侧了侧头。

    那系在她脖颈上的两条细细的红色丝绢带子便松了,很快便像是两条灵活的小蛇一般,顺着白皙的锁骨滑进冗杂的衣物中。

    沈竹漪知道这是云笙小衣的带子。

    起初,他并不知这是什么。

    直至一日,云笙在明霞峰晾晒衣物时,此物甚小,险些被风卷走,他眼疾手快接住了,布料像是丝绸,手感顺滑,有兰草的香气,随意便可揉捏成一团。

    他问她这是什么。

    云笙吞吞吐吐地和他解释:“这是,心衣。”

    沈竹漪问云笙,他为何没有。

    云笙只是红着脸道:“这是女子用来保护自己的,你可千万别模仿!”

    说完,便匆匆从他手中夺过,像是一阵风般跑走了。

    沈竹漪至今也不知为何她要穿这种华而不实,只有一片薄薄布料的东西,若说要护住命脉,那更不可能。

    但她需要,所以他便带了。

    他甚至想过,若她真需要这种东西,未尝不可用刀枪不入的天蚕丝织就的锦缎为她裁出一个相同模样的来。

    他淡然向她询问,她说什么也不肯给他。

    就此作罢。

    沈竹漪顺着那两条带子消失的地方看过去,只有云笙衣领处交叠的阴影。

    他又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云笙:“有东西掉了,要取出来。”

    云笙小幅度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沈竹漪抬手,卸掉了右手的银护腕,还有繁杂的缠在分明指骨上的银链,顺着那带子滑落的地方探去。

    修长的手指穿过宽松的衣物,带起一路的起伏纹路。

    指腹蹭过的肌肤像是白玉方糕般柔软,似乎有点刚出笼的潮湿的水汽。

    沈竹漪忽然觉得有点饿。

    那种心底升起的食欲越发焦灼,像是需要吞吃、吮吸什么,来缓解这种莫名的胀痛。

    他蹙起眉,目光落在她锁骨下方。

    手上加快了寻找的速度。

    他很快便找到了那两条带子,而后指尖微挑,将其从云笙的衣领中勾了出来。

    丝绢带子自肌肤和衣料中摩挲而过,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泛起一片细密的痒,酥酥麻麻的,令云笙一下子便清醒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沈竹漪那匀称修长、本该执笔作画的手正勾着一条红艳艳的小衣系带。

    一股热血直冲云笙的天灵盖。

    偏生沈竹漪垂着眸,那枚鲜红的带子,在他修长的指骨之间逶迤翻转,他一丝不苟将那两条红带子系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云笙不知要说些什么,因为在迷糊之中,她记得他好像问过她,她也同意了。

    她耳垂红得快要滴血,极为郁闷地闭了闭眼。

    罢了。

    反正沈竹漪眼里并无男女之分,她在他眼中说不定和路边的猫儿狗儿一般,亦或是只是他密室暗格中躺着的那些偶人。

    起初云笙觉得奇怪,沈竹漪似乎连男女身体有何不同都不知道。

    但得知他是琴川沈氏的那位少主后,她便有些了然了。

    世家中的公子哥,在十六岁时,家族便会安排通房,教习他男女之事,繁衍子嗣。

    而在沈竹漪成长到这个年纪时,琴川沈氏已无任何长辈可以教他这些了。

    以至于他精通各种杀人的技巧,唯独对此事一窍不通。

    想至此,云笙叹了一口气:“师弟,你叫念儿扶我出去吧。”

    沈竹漪很客观地说:“念儿怕是背不动师姐。”

    云笙又道:“那、那叫村内的其他女孩儿……算了,那太麻烦她们了。”

    现在夜深了,村内的女孩们大多都睡了,她们今日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她也不好意思将人半夜喊醒,只为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

    她垂下眼:“我先呆在这里,等毒解了再……”

    沈竹漪又打断了她:“毒已入血液,若想行动自如,需要等上一夜。”

    说完,他轻笑了一声,垂眸和她对视:“师姐能想到任何人,为何总是想不到麻烦我呢?”

    事已至此,云笙心一横:“那小师弟,拜托你扶我出来去房内。”

    她的伤在肩背,方才上药缝合,并不方便触碰。

    沈竹漪的手探入水内,欲要将她从底下捞起来。

    可是实在太滑,找不到着力点。

    云笙僵硬的身体很快又顺着木桶滑进了水中。

    沈竹漪宽大的手在水中摸索的时候,忽然微微一顿。

    他的指尖像是被什么紧紧咬住了,在拼命地往外挤压着他的指腹。

    沈竹漪眼神陡然一变,迅速用外袍将云笙裹着从里头抱出来,劈碎了木桶。

    水流四溢,漫过他的长靴。

    他凌厉的目光自地面仔细巡视一圈,乌黑水润的双眸逐渐变得有些茫然。

    山中多蛇蚁毒虫,时常会有人在梳洗沐浴间被咬伤。

    可是,只有清澈的温水弥漫,并未见一丝异样。

    所以……是什么咬了他?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