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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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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被咬的食指,摩挲了几下,只有些许温热的湿意。

    没有血,也没有发现咬痕。

    因为在水中,所以他才会混淆。

    比起咬,更像是被什么包裹住。很温暖。

    像是一道很深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虽然记得她伤及的是肩胛,两腿间并无受伤,但他乌黑的眼眸仍然看向云笙:“师姐,你身上还有伤,需要上药。”

    云笙并未回答,浑身红得像是煮熟的虾,紧紧咬着唇瓣。

    比方才上药时的神色还要慌乱,她的眼神,一直盯着他修长的食指看。

    没等他继续问,她便颤着声催促他:“我没有受伤。我困了。想睡觉。”

    沈竹漪没有再问,只是沉沉地盯着她。

    云笙被他看得浑身发颤。

    然后,沈竹漪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穿过空无一物的廊下,回到了她的房内。

    被放在榻上后,云笙才松了口气。

    她紧紧闭上了眼,没有再开口。

    沈竹漪立在阴影中,窗外的乌鸦啼叫了几声。

    叫声规律,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沈竹漪冷眼瞥过,推开门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云笙才呼出一口气。

    若是手能动,她只想紧紧捂住脸。

    好在她早已是精疲力竭,也来不及羞臊便沉沉睡去了。

    这夜她睡得格外不踏实,总觉得胸闷得厉害。

    她先是梦到萧长老满脸鲜血,狞笑着咒骂她是废物。

    虎头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四处追杀她。

    后又梦到沈竹漪要给她上药,要检查她的伤口。

    她心里是不肯的,可是腿却格外听话地打开了。

    再然后,她又梦到似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

    那声音像是个女人,格外温柔地唤她“皎皎”。

    这两个字,云笙很熟悉,她的长命锁上刻着的就是这二字。

    “你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

    “我原本只想让你做个普通人,平安度过这一生,可是你的命数里,终有这一劫,如何也躲不过……”

    女人似在掩面哭泣,云笙追过去,想要看清她的面貌。

    那女人却越来越远,消失在了云雾中。

    云笙追得气喘吁吁,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急匆匆地拨开白雾,只在那白雾后看见了一座高高的城池。

    城池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字:红袖城。

    云笙便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脸上一片湿漉漉的,一睁眼,便看见一只黑猫蹲在她的心口上。

    它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探她的鼻息,似乎是想确认她是否还活着。

    见她醒了,黑猫柔柔地“喵呜”了一声,毛绒绒的脑袋蹭过她的面颊。

    云笙哭笑不得,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梦中喘不过气了:“你这神出鬼没的小东西,究竟是怎么跟来的?是藏在谁的包裹里了么?”

    黑猫喵喵几句,给自己舔了舔毛,又看云笙乱糟糟的头发不顺眼。

    于是它又开始卖力地舔舐着云笙散在床榻上的头发丝。

    云笙仍有几分倦意,她活动了下手脚,发现能动了,知道毒是解了,悄悄松了口气。

    瞥了眼窗外,见天还没亮,便还想睡个回笼觉。

    她不知道狸猫一般只给地位比自己低的幼猫或者伴侣舔毛,还以为它是在讨好自己。

    她伸出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它光滑的毛发,忍着困意道:“乖,等我起来再给你拿吃的,你先让我睡一会……”

    天还未亮,晨露熹微。

    河流边的竹林弥漫着乳白色的雾霭。

    云雀清脆的叫声自林间传来,郁郁葱葱笼罩着清晨的寒霜。

    竹叶簌簌而动,有一人撑着剑自林中走了出来。

    沈竹漪身着一件玄色的劲装夜行衣,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带出一道血色的脚印。

    半晌,他用剑撑着身子,俯身咳出一口血来。

    两道影子随后自竹林间显现,是两名戴着一黑一白恶鬼面具的暗卫。

    白面想要上前搀扶沈竹漪,被他一掌挥开。

    沈竹漪抹去唇边的血,冷冷道:“滚开,我还没死。”

    白面垂下头,显然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他与黑面是祁山沈氏夫人的暗卫,在琴川沈氏灭族后的数年后才找到小公子。

    找到沈竹漪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胸腔和脊椎处破了个大洞,引以为傲的剑骨早已被挖走。

    那时暗卫营尚有十人在,失去剑骨的小公子再也无法使出十八式惊鸿剑法。

    天之骄子一朝坠落,从山巅白雪变为脚下污泥。

    沈竹漪的性格也越发阴沉多疑。

    在后来,王庭肃清沈氏余孽,躲避追杀逃亡的过程中,暗卫营死伤无数,最后只剩下他与黑面二人。

    小公子身边的人接连死去,每每死去前,他们都在提醒他,他们是为他而死,不要忘记复仇。

    从一开始的怨恨,到后来的麻木。

    小公子开始变得冷漠、不耐,与所有人疏离。

    背负血仇的人,朝不保夕,头上悬着一把刀,从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有羁绊。

    故而孽镜台的人无名无姓。

    他们仅仅是被仇恨绑在一起的人罢了。

    思至此,白面道:“这沈家变本加厉,只因昨夜镇妖塔有异动,便连夜传唤主子回去,是把主子当成了什么?沈嵘难道不知主子在月蚀之日格外虚弱,怎能应付得了镇妖塔内的东西?”

    沈竹漪平静道:“沈家予我身份,授我钱财,我做他们的刀,以身饲妖,这很公平。”

    白面走在沈竹漪身后,忽的一惊。

    沈竹漪的脚下空荡荡的,竟没有影子。

    他的衣角蹁跹,脚步也很轻,像是白日游荡的鬼。

    白面道:“主子,您的影子……”

    沈竹漪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脚下:“昨夜镇妖塔内,影子咬断了傀儡线逃窜。穷奇亦想趁机夺舍,我先处理了穷奇。”

    说完,沈竹漪垂下眼,从袖中取出染血的灵石交给了黑面。

    黑面默默收在胸口处。

    这些灵石是沈竹漪在镇妖塔内平息妖乱换来的。

    沈家虽富饶,从不会平白无故给他们钱财,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要么替沈嵘铲除异己,要么为沈家争权夺利。

    这些灵石,瞧着光鲜亮丽,每一块都沾了沈竹漪的血。

    所以,在他眼里,他的主子合该着华服,食珍馐,做人上人,无人能够置喙。

    大部分的灵石用去建立孽镜台,豢养势力,剩下的灵石便是去购置药草。

    沈竹漪又道:“交给你们的归阴灯,查出来了么?”

    白面肃穆道:“主子英明,这盏归阴灯供奉的神像的图腾,是祟神。确实是混迹在王庭中攻打祁山的那帮人。那群人是一个势力,名为罹教,这个势力格外庞大,遍布三宗九家,甚至渗透了郢都王庭。”

    “他们似乎和魔域达成了某种协议,正在通过归阴灯四处收集浊气,目的尚未查明。主子,我们现在不宜向他们复仇,等您解开业火之毒,夺回剑骨才有胜算。”

    沈竹漪不置可否,只是道:“秦修文的下落,找到了吗?”

    白面攥紧拳头恨声道:“并无。孽镜台已在寻找他的下落。当年城破之后,他便抛弃夫人,再无踪迹。”

    沈竹漪咬断缠在胳膊上的绷带,眉眼透出一丝狠戾:“继续查。他便是逃到地府黄泉,也要给把他的尸骨拖回来。”

    沈竹漪踏进柳家村的时候,天际泛起一点鱼肚白。

    不知谁家庭前种满了茶蘼花,点缀其中的樱桃红润点火,映衬一架的花白素色,如叠云堆雪一般,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斜出一支凤尾竹。

    过了花圃,便是一条水声潺潺的小溪,村内的妇人常在此处洗衣聊家常。

    沈竹漪蹲下身,将手上的莲花护腕取下,在溪流中净手。

    冰冷的溪水穿过指缝,带走干涸的血液。

    手腕上的银链发出清脆的声响,上边缀着的血刃被水流冲刷干净,变得银白透亮。

    直至将浑身的血迹洗净,沈竹漪才起了身。

    他瞥了一眼脚下空荡荡的影子,然后闭上眼,循着气息去找。

    再度睁眼时,他的脚步一顿。

    映入眼帘的,一张少女恬淡的睡颜。

    支摘窗半开着,粉白相间的海棠探入屋内,花影摇曳婆娑,阳光透过窗棂上雕花照进来,落在她面容上,鬓角的绒毛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黑色狸猫蹲在云笙的心口处,将头埋入她的颈窝里。

    它似乎格外满足,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它的爪垫触及少女的身子,格外绵软,像是刚出笼的白糖糕,松软回弹,轻轻一碰便会凹陷进去。

    他同样能感受到那份近乎令人窒息的柔软。

    沈竹漪的面色阴沉下来。

    还没睡上片刻的云笙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揉着眼,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以为是念儿来找她,毕竟昨夜念儿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

    她打了个呵欠道:“请进。”

    见进来的人是沈竹漪,云笙被吓了一跳,睡意全无。

    她不由得夹紧了衾被里的腿。

    她忍着羞赧道:“小师弟,这么早,有什么事么?”

    沈竹漪一身黑衣劲装,系在高马尾上的发带也是黑的,紧束着腰身的蹀躞衬着他笔挺的脊背,紧窄的有力腰腹,像是一把出鞘的刀刃,俏中带煞。

    见到他,云笙怀里的黑猫耳朵背起来,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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