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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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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笙睡得很沉,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沈竹漪不知去了哪里,桌上只留下了一盆食盒。

    云笙下了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连鞋袜都没穿,就赤着脚跑过去,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

    第一层是一盒奶酪山药糕,再下一层是雪花酥,最底下是一碗八宝攒汤,都还是热乎的,冒着淡淡的香气。

    云笙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幸福的喟叹。

    有时她并不饿,只是享受着打开食盒的过程,每一层都藏着惊喜,这令她格外有满足感。

    过了一会,外头的宫门发出咯吱的响声。

    是沈竹漪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雪白的衣服,乌黑的发,浓黑的眼睫,像是水墨画泼成的。

    他逆着光走进来的时候,白玉京的山巅的云雾也一同顺着敞开的门扉飘进来。

    他身姿清冷,就像是居住在山里的神仙,衣袂间藏着缥缈的云,宛若朔风回雪。

    沈竹漪垂眼,看见她陷在羊毛毯中的脚趾,和露在外头的赤-裸的脚背。

    她足弓的弧度很秀气,他被她踩过,自然知道脚底紧紧贴合上他的时候,有多柔软。

    云笙和他对视,注意到他如有实质的目光,她的心尖猛地一颤,下意识蜷缩了一下脚趾,而后立刻将脚缩进了衣摆中。

    而后,她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反应会不会有点太过浮夸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如今,他的一个正常的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有种隐晦的、古怪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脸红心跳。

    她真是疯了……

    云笙偷偷觑了一眼他,发现他的面色很平静,无甚表情的时候,眉眼冷峭疏淡,风姿皎洁,并没有半点贪恋红尘的欲-望。

    她越发唾弃自己的小人之心。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怎么不穿鞋袜?”

    他说出的话尚沾染着山间清冷的雾气,像是一捧融化的雪。

    云笙抖了一下,心虚将双脚叠起来,低声道:“踩在地毯上,不冷。”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现在穿。”

    她弯腰捡起鞋袜,坐下去套上。

    他便自然地捧起她的发,抓起妆奁旁的木梳,便替她梳起来。

    梳篦的齿距很密,在他宽大的手掌中显得特别小。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连忙道:“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

    她想去接过他手中的梳篦,却碰到了他冰冷的手背,瑟缩般收回了手。

    沈竹漪浓密的眼睫低垂,看着梳篦穿过她一缕缕的发丝,透过妆奁的镜子和她对视,下颌近乎贴着她的柔软的发旋,眉眼轻轻一哂:“师姐,只是梳头而已。”

    云笙看着妆奁镜中的他,眨了眨眼。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昨晚约法三章,男女有别,仔细想想,这确实……并不算越界。

    她便乖乖地不再动弹,只是透过镜子看着他的动作。

    他取出妆奁中的梳头水,打开时,弥漫出小苍兰幽幽的香味。

    云笙对气味一向很敏-感。

    无论是香薰的气味,还是食物的气味,亦或是沈竹漪身上不同的香气。

    她都能分辨的很清楚。

    梳齿轻轻摩挲过头皮,酥酥麻麻的,云笙闭上眼,细细感受着小苍兰的香气如雨雾般弥漫开,是一种格外舒适奇异的感觉。

    等她再度睁开眼时,妆奁镜中的少女已然束好了发,鬓发两侧装点上了紫藤瀑布缠花,缀着细碎的宝石流苏。

    好漂亮。

    云笙忍不住左右扭头欣赏。

    不得不承认,沈竹漪的手真的非常巧,手指修长也很灵活。

    无论是握剑还是束发,亦或是做别的,他都能做得很好。

    待到申时三刻,便是白玉京封禁的时候,届时所有人都得从中离开,天梯也会收回。

    白玉京又会恢复成杳无人迹的模样,所有的宫殿都会用以供长明灯,给先皇先后在天之灵祈祷冥福。

    下天梯后乘上白鹤,云笙又再度回到了行宫。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人也到了此处。

    定远王在树下摇着折扇,身后跟着的侍女捧着各式各样的宝物。

    他招摇惯了,阵仗不小,加上云笙他们乘着白鹤归来,行宫内参与试炼的人都纷纷出来看热闹。

    云笙却不习惯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这令她头皮发麻。

    定远王见了她,乐呵呵地开门见山道:“云姑娘,本王听闻昨日是你的生辰,这是一些小小的贺礼,不成敬意。听闻此次群英会你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当真是年轻有为,本王就喜欢这么争气的小姑娘,你还有什么心愿,尽管说来。”

    云笙摇摇头:“多谢好意,只是贺礼便不必了。”

    定远王扬了扬眉,凑过来小声道:“你就不必与本王客气了,都是自己人。我的意思,就是帝姬的意思。你懂吧……”

    他还欲要再凑近一点,便见一把蝴蝶刀横在二人之间,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定远王不满地看向沈竹漪:“你作甚呢,本王和云姑娘说些体己话。”

    沈竹漪皮笑肉不笑:“有什么体己话,和我说便是。”

    “我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说的,本王只爱和姑娘家谈风说月。”

    沈竹漪转动冰冷的刀面,粼粼寒光照进他眼底。

    他冷嗤道:“定远王府上姬妾成群,莺燕无数,聚起来可以搭个戏台子,还不够听你胡言乱语么?”

    定远王收了折扇,近乎要跳起来:“沈家小子,你还没当上白玉京剑主就这般无法无天了,要是让你掌管了剑阁,你岂不是要骑到本王头上了!”

    云笙听不下去了,连忙出来道:“贺礼便不必了。只是我确实有一个心愿。”

    定远王即刻转身,笑眯眯道:“云姑娘尽管说。”

    云笙道:“我知您与隐世家族的公孙世家交好,我这里有一把断剑,名为白鸿。我想请您让公孙家的家主出面,用最好的料子,亲自修复这把断剑。”

    她取出一张灵票,毕恭毕敬地俯身郑重道:“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还请您务必收下,转交给公孙家主。我知道想要修复一把宝剑来说,这还远远不够,群英会给的赏赐我也会送上,这便是我的心愿。”

    此话一出,定远王怔住了。

    他知道云笙这般说,便已经打定主意用自己的钱财修复这把剑,绝对不会接受旁人的施舍。

    他更知道白鸿剑,是沈竹漪的剑。

    她有很多的要求可以提,可是她想要的,仅仅是修复这把剑。

    公孙家是以造器闻名天下,如今的崔家之所以能成为九大世家之首,便是因为他们与公孙家交好,得以使用公孙家打造出的器物。

    而公孙家的家主,更是并非钱财权势就能让他出山的。

    便连太子当年在铸造龙泉宝剑时,都没能请得动这位公孙大师。

    而他却因早年救过这位大师一命,恰好有这个人情。

    不过,他却不认为云笙是“恰好”开口,瞎猫撞上死耗子。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精明。

    定远王若有所思地看了二人一眼,半晌,无奈一笑,轻轻叹息道:“沈家小子,你运气可真好,着实让本王妒忌啊。”

    送走定远王后,云笙长舒了一口气。

    白鸿断剑后她一直于心不安,后悔不已,如今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她转过头后,才发现沈竹漪正定定看着她。

    不是普通的眼神,而是那种抽丝剥茧一般,令人骨软筋麻的注视。

    她被吓了一跳,轻声询问道:“小师弟?”

    沈竹漪静默半晌,才道:“那把剑并不急着修复,师姐为何这般心急,甚至要假借他人之手?”

    云笙理所应当道:“白鸿因我而断剑,我亏欠于你,如此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沈竹漪走近一步,眼底不起波澜,笑意明悦,却在正午的日光下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的语气很轻:“师姐总想着与我互不相欠,是方便在哪一日……不辞而别么?”

    云笙心里狠狠一跳。

    他有格外敏锐的直觉,看破了她的心思。

    云笙不喜欢亏欠他人,不是因为有多高尚,而是因为不想和任何人有所交集。

    在百花楼的时候,云笙的想法便是彻底修复好灵根后,从尹禾渊那里夺回她娘留给她的遗产,将每一顿吃食、每一株药膳、以及每一个物件的钱财算好了,悉数还给沈竹漪,她有个记账本,就是用以记录这些的。

    在替沈竹漪压制体内业火后,她便会离开蓬莱宗,去她想去的地方,悠然自得地过完这一生。

    虽然现在计划出现了偏差——

    她似乎有点点喜欢上他了。

    但显然,沈竹漪并不适合白头偕老。

    他肩上背负着太多,她也不认为他会为她放弃,也不想让他为她陷入两难。

    真到了抉择的关头,她还是会坚定不移地斩断那些刚刚萌芽的情愫,选择奔赴向往已久的自由。

    这般想着,云笙越发心虚,脚后跟开始往后挪。

    她试探道:“就算分道扬镳,也要在两清后,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

    沈竹漪并没有提醒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着痕迹地后退,而后,不出所料地一脚踩空。

    云笙错愕地睁大了眼,身子猛地向后一仰。

    眼见她要后脑勺着地,沈竹漪才出了手。

    他仍保持着应有的距离,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只是伸出手,虚虚勾住了她的腰带。

    他盯着她的眼睛,修长的食指穿过腰带和她衣料的缝隙,指腹一点点抚平了腰带上的褶皱,恰好停在了她腰窝的位置,便不动了。

    云笙不受控制地收紧小腹,她有种错觉,即使隔着这一层衣料,也更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

    沈竹漪的眼神虽是在笑里,却莫名能感觉到他的压抑和不悦。

    他收敛了笑,勾着腰带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扯到了跟前,挑眉道:“你说两清便两清?”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懵,像是被吓到了。

    见此,他想去触碰她的脸,可是手在空中微微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敛去眼底的阴沉,克制地触碰她发间缠花上的流苏,柔声道:“师姐要明白一件事,在你与我签下那份灵契后,便是骨血交融,难舍难分。”

    淡紫色的流苏在他冷白的指尖来回晃荡着,云笙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指尖。

    看着他的指尖在她的脉搏处虚虚一点,浅尝截止般,他纤长的睫毛也跟着扑闪了一下:“此处流淌的血液里,也有我的一部分灵力。”

    他瞳孔内闪烁着一点病态迷幻的紫色光晕,那是流苏上缀着的宝石折射出的光芒。

    他的声音也朦胧起来,像是某种幻术。

    “师姐感受到了么?”

    话音落下,云笙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他方才指尖划过的地方涌入了她的身体,酥麻的感觉冲击天灵盖。

    她极为克制地咬住唇瓣,才没有发出呻-吟。

    就在此时,行宫外传来一道声音:“快来看啊!第三轮试炼的入围名单和地点的告示出来了!”

    云笙也像是猛然惊醒般,从那种晕乎乎的酥麻感中抽身而出。

    她暗暗心惊,不愿承认自己的失态,掩饰道:“我去看看告示。”

    说完,她便像是逃难一般不敢回头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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