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集：鲸吞初现
“咔嚓 ——！”
第三根水蓝锁链崩裂的脆响像丧钟，在摇晃的神庙里炸响。被封印的噬水本源猛地膨胀，幽暗能量翻涌如沸腾的墨汁，瞬间吞噬了周围三丈内的所有水汽。
倒灌的海水刚涌进通道，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成了白雾，连带着石缝里渗出的水珠都被扯向祭坛中央。李澜眼睁睁看着一块悬浮的水晶碎片在接触那团幽暗能量的瞬间化作齑粉，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小心！” 欧阳燕的惊呼声被吞噬声盖过。她刚用蓝光稳住西侧的裂缝，东侧的石壁就轰然倒塌，带着腥气的海水夹杂着碎石砸下来。
李澜猛地侧身，控水形成屏障挡住碎石，却被那股贪婪的吞噬力震得气血翻涌。更可怕的是，脑海里突然响起无数蛊惑的低语 ——
“放弃吧，你挡不住的……”
“看看你的双手，它们带来的只有沙化和毁灭……”
“交出水之心，就能获得掌控一切的力量……”
这些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钻出来的，放大着他对渔村毁灭的愧疚，对沙化蔓延的恐惧。李澜的眼神一阵恍惚，掌心的水纹胎记突然变得滚烫，仿佛在抗拒这股精神侵蚀。
“澜哥！别看它！” 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死死拽着李澜的胳膊，脖子上的木笛正微微颤动，“吹笛子…… 吹笛子就好了……”
她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吹响木笛。这次依旧没有声音，但那道奇异的波动却像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李澜脑海里的躁动。更奇妙的是，波动扩散到祭坛周围，那些被吞噬力搅得狂暴的水流竟慢慢平稳下来，在碎石间形成一道道蜿蜒的安全路径。
“燕子！” 李澜回过神，看向脸色惨白的欧阳燕。她双手按在祭坛基座上，柔和的蓝光正顺着裂纹蔓延，勉强拖住了另外两根锁链的崩解速度，但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说明她快撑不住了。
“别管我……” 欧阳燕的声音气若游丝，“想办法…… 压制它……”
李澜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眼前的乱局：噬水本源的幽暗能量疯狂扩张，所过之处万物枯寂；欧阳燕的蓝光如风中残烛，却始终坚守着调和与稳定；小满的笛声波动温柔如水，抚平着狂暴的边缘……
这三种力量，像极了水的三种形态 —— 毁灭、平衡、包容。
水神说过，噬水本源是失衡的吞噬法则。父亲说过，水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自己之前总想对抗、压制，可水的本质，从来不是硬刚啊！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过脑海！
李澜突然敞开水之心的所有感知，不再试图阻挡那股吞噬力，而是将自身的水灵彻底放开，化作一片无形的湛蓝海洋。他的意念沉入这片 “海洋”，轻声低语：
“来吧。”
下一秒，惊人的景象发生了！
以李澜为中心，一个巨大的湛蓝漩涡凭空出现！漩涡边缘泛着柔和的白光，转速缓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力。那些狂暴的噬水能量、倒灌的海水、飞溅的碎石，甚至是祭坛崩解的碎屑，都被这漩涡温柔地吸入其中！
在漩涡内部，幽暗的噬水之力与纯净的水灵开始碰撞、纠缠，却没有爆发更剧烈的冲突。李澜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舵手，引导着两股力量在漩涡中缓缓流动，进行着初步的中和与减速。
“这是……” 欧阳燕瞪大了眼睛，几乎忘了自己的消耗。
这不是吞噬，也不是对抗，而是包容与引导！就像大海容纳暴雨，河流包容泥沙，最终在流动中实现自我净化。
“鲸吞……” 李澜喃喃自语，这是他此刻能想到的最贴切的名字。
可这招的代价也是毁灭性的。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投入熔炉，每一寸经脉都在尖叫。七窍同时流出鲜血，滴落在脚下的深蓝晶石上，瞬间被吸收。更可怕的是，以他为中心，灰白色的沙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原本坚硬的晶石表面迅速变得粗糙、龟裂，仿佛随时会化作齑粉。
“李澜！停下！” 欧阳燕凄厉地喊道，她能感觉到李澜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停不了……” 李澜的声音嘶哑如破锣，“至少…… 能争取一点时间……”
“鲸吞” 漩涡确实暂时稳住了核心区域的崩溃，噬水本源的扩张速度明显放缓，连倒灌的海水都被引入漩涡，不再胡乱冲击。但李澜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他的身体和水之心，都快到极限了。
就在这时，一直模糊不清的水神残影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它的光芒指向祭坛下方，一个被碎石掩埋的符文阵列逐渐显露出来 —— 那是一个传送阵！
“传送阵……” 欧阳燕立刻明白了，“可以离开这里！” 但她很快又摇头，“不行，能量耗尽了……”
传送阵的符文黯淡无光，显然早已失去动力。
“需要能量……” 李澜艰难地说，视线落在手中的定海遗珠上。那枚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与他的水之心产生共鸣。
欧阳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又看了看不断沙化的地面，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还有一个办法…… 沙化的本质，是被抽干能量的土地…… 这些灰白色里，残留着大量被扭曲的水灵……”
她的意思很明显 —— 用定海遗珠强行抽取沙化土地里的残留能量，暂时激活传送阵。但这样做，无疑会加速李澜的沙化，甚至可能彻底摧毁他的身体。
“值得……” 李澜笑了，嘴角的血迹让这笑容显得格外惨烈，“至少…… 你们能活……”
“不准说傻话！” 欧阳燕打断他，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要走一起走！”
小满也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抱住李澜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沙化的蔓延。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时，神庙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整座神庙像地震般剧烈摇晃，连李澜的 “鲸吞” 漩涡都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
一个狂傲而冰冷的声音，穿透厚厚的海水和岩层，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找到你们了！”
是云无涯！
“水之心…… 归我了！”
声音落下的瞬间，祭坛中央的噬水本源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兴奋波动，周围的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第四根锁链…… 出现了裂痕！
李澜的心沉到了谷底。
云无涯竟然强行突破了归墟之眼的外围封印！他的到来，无疑给本就岌岌可危的局面，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快…… 决定……” 李澜的视线开始模糊，“传送阵……”
欧阳燕看着他脚下已经蔓延到膝盖的灰白色，又看了看不断崩裂的锁链，咬紧牙关做出了决定。她一把抢过李澜手中的定海遗珠，猛地按在传送阵的中央凹槽上，同时将自己仅剩的所有力量注入其中。
“小满，抓住他！”
小满立刻死死抱住李澜的腰。
欧阳燕闭上眼睛，泪水滑落：“爹，姑姑，对不起…… 我还是要选择守护……”
她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将流血的手按在定海遗珠上 —— 她要用自己的血脉之力，催化这最后的能量！
“嗡 ——！”
传送阵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是沙化土地里的扭曲能量被强行抽取的迹象！李澜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沙化瞬间蔓延到胸口，剧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
但传送阵的符文，终于亮了起来。
神庙外的爆炸声越来越近，云无涯的狂笑清晰可闻。
“永别了，云无涯！” 欧阳燕的声音带着决绝。
红光一闪，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
在他们消失的最后一刻，李澜仿佛看到，第四根锁链彻底崩裂，幽暗的噬水本源如挣脱牢笼的猛兽，朝着某个方向疯狂涌去 —— 那个方向，正是云无涯所在的位置。
他们逃出生天了吗？
云无涯与噬水本源相遇，会发生什么？
李澜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意识再次回笼时，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的沙滩上，胸口的沙化已经停止蔓延，但水之心的悸动，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
远处的海面上，乌云密布，一道巨大的幽暗漩涡正在形成，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去。
归墟之眼的封印，破了。
而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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