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沙踪魅影
夜风吹过河谷，带来稻穗的清香。
李澜趴在断崖的灌木丛里，指尖轻轻划过身下的泥土 —— 肥沃的黑土地带着湿润的潮气，能捏出油来。可往前望去，三里外那座正在施工的黑色石塔，却像块腐肉，玷污了这片本该丰收的田野。
“就是那儿。” 欧阳燕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她展开一张羊皮地图，借着月光指点，“灵水河的支流从塔基底下流过，是方圆百里最丰沛的水脉。”
小满突然拽了拽李澜的衣角，小手指向塔周围的农田。李澜眯起眼，心脏猛地一沉 —— 本该翠绿的稻田，竟有好大一片泛着诡异的灰白，像被霜打过似的，在夜色里格外刺眼。
“开工。” 李澜压低声音，掌心泛起微光。
三人像狸猫似的滑下断崖，潜入茂密的芦苇丛。刚靠近工地百丈范围，李澜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滞涩的能量 —— 那是阵法特有的波动。
“警戒阵，每炷香轮换一次能量节点。” 欧阳燕从袖中摸出个铜制罗盘，指针在月光下疯狂转动，“盯着西北角那棵老槐树，等它影子遮住第三块石板时…… 动手！”
李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周围的露水突然升腾起来，化作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沿着地面迅速蔓延。这不是普通的雾气，而是他用 “润物无声” 凝聚的水汽屏障，既能遮挡视线，又能隔绝气息。
“就是现在！”
欧阳燕如离弦之箭窜出芦苇丛，指尖弹出七枚银针，精准刺入工地外围的七个石桩。随着 “咔咔” 几声轻响，原本闪烁着微光的阵纹瞬间黯淡下去。
“快！阵眼只能关闭十息！”
李澜拽着小满紧随其后，三人贴着墙根疾行。小满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时不时拽着李澜往左右躲闪 —— 她总能提前半息察觉到隐藏的暗哨，那是渔村孩子在风浪里练出的本能。
穿过层层守卫，三人终于摸到了聚灵塔的核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李澜倒吸一口凉气。
这座聚灵塔比沧澜村的那座大了三倍不止，塔身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随着地下传来的震动微微发亮。塔基周围挖着环形沟槽，里面嵌满了拳头大的水灵石，蓝色的能量流像小溪似的顺着沟槽汇入塔底，再通过地下管道流向未知的远方。
最让人心头发紧的是塔基周围的土地。
原本肥沃的黑土变成了灰白色的沙砾，龟裂的缝隙里看不到一丝生机。几株来不及收割的玉米杆像焦炭似的立在地里，轻轻一碰就化作飞灰。李澜蹲下身，指尖刚触碰到那些沙粒，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冷 —— 和渔村沙化土地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抚摸着枯死的禾苗，“把好好的土地变成这样……”
欧阳燕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块巴掌大的水晶石。石面亮起柔和的白光，将塔基的法阵、沙化的土地、流淌的能量流都清晰地记录下来。“留影石能存三日影像，足够让江湖人看清他们的嘴脸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塔后传来。
“谁在那里？！” 厉声喝问中，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守卫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个满脸刀疤的壮汉，腰间挂着黑蛟帮的令牌，“抓住他们！”
李澜眼神一凛，反手将小满护在身后。“欧阳，带小满退到雾里！”
“想跑？” 刀疤脸狞笑着挥刀砍来，刀锋带着炽热的劲气 —— 竟是火系功法！
李澜不闪不避，掌心凝聚起一枚核桃大的水球。就在刀锋近身的瞬间，水球突然化作道螺旋状的水锥，“嗤” 的一声射向刀疤脸的手腕。这记 “破浪锥” 凝聚了他三成水灵，专破硬功。
“哎哟！” 刀疤脸惨叫着撒手，长刀 “哐当” 落地。他捂着发麻的手腕，满眼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邪术？”
趁着守卫们愣神的功夫，欧阳燕已经甩出三把***。浓白色的毒雾迅速弥漫开来，呛得守卫们连连咳嗽。“别吸气！是蚀骨散！” 刀疤脸的吼声刚落，就听见几声闷响，显然有人中招了。
可就在这时，两道黑影突然从毒雾中窜出，速度快得像鬼魅。他们没拔刀，只是挥掌拍向李澜面门，掌风里带着股令人窒息的阴冷 —— 和铁手罗刹、千叠瀑杀手的气息如出一辙！
“噬水诀！” 李澜心头一紧，急忙凝聚 “叠浪劲”。
半透明的水墙在身前层层展开，掌风拍在上面，果然被旋转的水流引偏。但这两人的修为明显比之前遇到的杀手更高，水墙只坚持了两息就 “嘭” 的一声炸开！
李澜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刚想再次凝聚水灵，却发现周围的水汽变得异常滞涩 —— 那两人的掌风竟能强行抽取周围的水元素！
“小心他们的手掌！” 欧阳燕的提醒声中，一枚带着倒钩的锁链飞射而出，缠住左侧黑影的胳膊。
黑影闷哼一声，反手一掌拍在锁链上。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 精铁打造的锁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锈迹斑斑，蓝色的能量顺着锁链倒流，被他掌心的黑雾吞噬！
“这到底是什么鬼功夫！” 李澜看得头皮发麻，只能不断游走闪避，寻找反击的机会。
就在这时，左侧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李澜定睛看去，只见那黑影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像有无数虫子在皮下钻动。他的眼睛变得赤红，竟不管不顾地挥掌拍向自己的同伴！
“反噬了！” 欧阳燕又惊又喜，“是噬水诀的副作用！”
被攻击的黑影猝不及防，被拍中肩头，瞬间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肩膀塌陷下去，露出森白的骨头。他惊恐地后退：“你疯了？！”
“嗬…… 嗬……” 反噬的黑影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疯狂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连刀疤脸带来的守卫都被他拍倒了三个。
混乱中，李澜突然感觉到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从远方降临。那气息温润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噬水诀的阴冷。
“住手！”
一声沉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李澜循声望去，只见夜色中飞来数道身影，为首的是个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威严，双目炯炯有神，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白光，正是武林盟主 —— 云啸天！
云啸天的目光扫过混乱的工地，当看到塔基周围沙化的土地和那个正在疯狂反噬的黑影时，脸色骤然剧变，眼中充满了真切的震惊与痛心。
“立刻封闭此地！” 他厉声喝道，同时身形一晃就来到反噬的黑影面前，双掌轻轻按在对方头顶。
柔和浑厚的水元之力从他掌心涌出，像温暖的溪流注入黑影体内。那些疯狂游走的黑色纹路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黑影的嘶吼也渐渐平息。
“盟主……” 刀疤脸等人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云啸天没有看他们，只是盯着沙化的土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沉痛：“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谁允许你们动用噬水诀的？！”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雷霆之怒。李澜注意到，他的水元之力纯净温和，与噬水诀那种掠夺式的能量截然不同。
“走！” 欧阳燕拉了拉李澜的衣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澜点点头，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云啸天身上，拽着小满，跟着欧阳燕悄无声息地退回浓雾中，消失在夜色里。
跑出很远，李澜才敢回头望去。只见聚灵塔周围已经被云啸天带来的人封锁，那片沙化的土地在月光下像块丑陋的伤疤。
“他是装的吗？” 小满小声问，显然被云啸天刚才的反应弄糊涂了。
李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答案。
云啸天的震惊和痛心看起来不似作伪，他压制反噬的手法也确实与噬水诀无关。可如果他真的不知情，聚灵塔和噬水诀又怎么会在武林盟的地盘上出现？
难道…… 主导这一切的，其实是他的儿子 —— 云无涯？
李澜握紧了拳头，掌心的水纹胎记微微发烫。他有种预感，这对父子的关系，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那片不断扩大的沙化土地，只是这场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远处的聚灵塔依旧矗立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吞噬更多的生机。李澜知道，他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否则，将会有更多的土地变成这样的不毛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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