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入眠山
林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时,晨雾正漫过眠山的第三道山脊。他站在齐腰的蕨类植物里,左脚上的运动鞋沾满深褐色泥浆,鞋带还挂着片撕碎的枯叶 —— 那是后山特有的鸡爪槭,可他家小区到眠山足有七公里。
"又... 来了。" 他对着掌心呵出白气,霜花在睫毛上簌簌融化。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醒了吗?锅里温着粥。"
林风蹲下身解鞋带,指尖触到脚踝处的擦伤。昨晚的记忆像被水泡过的纸页,只剩些模糊的残片:十二点准时躺到床上,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窗格影,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成 00:03 时,他好像听见了风声。
不是窗外的风。那声音像是从墙里渗出来的,带着草木潮湿的气息,缠着他的耳廓说:"走了。"
他摸出手机点开相册,最新的照片是凌晨两点十七分拍的。画面歪斜,能看见被月光照亮的山路,路边的灌木丛上挂着银白色的霜,正中央有个模糊的黑影,像是某种四肢细长的动物,正扭头往镜头这边看。
"林风?"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风猛地回头,看见住在对门的张奶奶提着菜篮站在山道上,蓝布头巾边缘结着白霜。"你这孩子,大冷天的在山上做什么?" 张奶奶走近了些,眯起眼打量他,"脸怎么这么白?又梦游了?"
林风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土:"奶奶早,我... 睡不着出来走走。"
"又糊弄我。" 张奶奶放下菜篮,从口袋里掏出个用红线缠的小布包塞进他手里,"你妈昨天求来的护身符,说是眠山老庙里的师父开过光的。拿着,晚上睡觉揣枕头底下。"
布包里的东西硬硬的,像是块桃木。林风捏着布包往山下走,听见张奶奶在身后念叨:"这眠山邪乎得很,前几年就有年轻人夜里上山迷路... 你可别再犯傻了。"
下山的路比上来时清晰,晨光把树叶上的霜照得发亮,空气里飘着松针的味道。林风数着路边的树桩,数到第十七根时,看见山脚下停着辆警车。
两名警察正站在警戒线旁说话,警戒线后面是片被踩倒的灌木丛,泥土上有几个杂乱的脚印。林风放慢脚步,听见穿棕色外套的警察说:"... 现场没发现打斗痕迹,不过这脚印很奇怪,像是光着脚踩出来的,但又比正常人的脚印大得多..."
他正想再走近些,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的电话。林风赶紧接起,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小风,你在哪儿?快回家!"
"妈怎么了?我在山下..."
"别问了,快回来!" 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警察刚才来家里了,说... 说眠山北坡发现了具尸体!"
林风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他抬头望向眠山深处,晨雾已经散去,裸露的山脊线在晨光里显出青灰色,像条蛰伏的巨蟒。
警车停在小区门口,红蓝交替的灯光映在单元楼的白墙上,晃得人眼睛发花。林风刚走到楼下,就看见母亲被两个警察围着问话,她的肩膀不停地抖,看见林风时,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小风,你可回来了。" 母亲挣脱警察的手跑过来抓住他,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胳膊,"警察说... 说北坡那具尸体是... 是你王叔叔。"
王叔叔是父亲的老战友,开了家户外用品店,经常组织人去眠山徒步。林风去年生日时,他还送了双防水登山靴。
穿棕色外套的警察走过来,亮出证件:"你是林风吧?我们有些情况想了解一下。"
"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风往后缩了缩,母亲把他护在身后:"我儿子昨晚一直在家里睡觉,他能知道什么?"
"我们了解到,林先生最近有夜游的情况?" 警察的目光落在林风沾着泥浆的裤脚上,"而且有人看到,凌晨三点左右,有个穿深色外套的年轻人从眠山方向下来。"
林风的心跳突然加速,他想起相册里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山路就是北坡的方向。"我没有。" 他攥紧口袋里的护身符,桃木的棱角硌着掌心,"我昨晚... 睡得很沉。"
警察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对同事说:"带林阿姨去所里做个笔录,顺便... 查一下小区监控。"
母亲被警察带走时,不停地回头看林风。他站在原地,看着警车驶离视线,突然想起王叔叔店里墙上挂的眠山地图,北坡那片用红笔标着 "禁入"。
回到家,林风把自己摔在床上。枕头底下的手机硌得他后脑勺疼,他摸出来点开相册,那张凌晨拍的照片还在。他放大画面,那个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细长的四肢,圆滚滚的脑袋,像是... 像是小时候在乡下见过的獾。
可獾不会在凌晨两点盯着人的镜头看。
林风翻了个身,看见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 9:47。他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被子冲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个蓝色的笔记本,是他上个月开始记的梦游日志。
第一页写着:10 月 17 日,凌晨 2:14,在小区花园里浇花,被保安叫醒。
第二页:10 月 20 日,凌晨 3:02,站在三楼邻居家门口,手里拿着自己家的钥匙。
最新的一页是昨天写的:10 月 23 日,凌晨 1:58,醒来时在楼道里,电梯口的监控正对着我。
他翻开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昨晚发生的事,他能确定的只有两点:他去了眠山,而且在北坡拍了张照片。
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查了,小心下一个是你。"
林风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对面楼的阳台上站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正举着望远镜往这边看。四目相对的瞬间,男人转身走进了屋里。
林风把短信删了三次,又重新存了三次。那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他好像在王叔叔的店里见过。上个月王叔叔组织徒步活动时,那人也报了名,说自己是来采风的摄影师。
"小风,在家吗?"
门外传来张奶奶的声音,林风赶紧把笔记本塞进抽屉,跑去开门。张奶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保温杯:"你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没吃早饭。我熬了点小米粥,你趁热喝。"
林风接过保温杯,杯壁烫得他指尖发红。"谢谢奶奶。"
"跟奶奶客气啥。" 张奶奶走进屋,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警察问你啥了?"
"就问我昨晚在哪儿。" 林风拧开保温杯的盖子,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股淡淡的中药味,"奶奶,你知道王叔叔... 为什么会去北坡吗?"
张奶奶的动作顿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到桌上:"那地方邪乎得很,几十年前就出过事。"
"什么事?"
"早年间啊,眠山还没开发的时候,北坡那片是乱葬岗。" 张奶奶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听说有对年轻夫妇进山采药,迷了路,就在北坡过夜。第二天村里人找到他们时,俩人都傻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 山神娶亲 '。"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山神娶亲?"
"老人们说,眠山有山神,每隔几十年就要娶个媳妇。" 张奶奶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那些在山里迷路的年轻人,都是被山神看上了。"
林风想起那条短信,还有那个举着望远镜的男人。"奶奶,你知道老庙里的师父吗?就是... 你说的那个开护身符的。"
"你问这个干啥?" 张奶奶皱起眉,"那老庙在北坡深处,早就没人去了。我那护身符是托山下的居士求的。"
林风没说话,他想起王叔叔店里的地图,北坡那片 "禁入" 区域的正中央,画着个小小的庙形符号。
"小风,听奶奶一句劝。" 张奶奶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心粗糙,带着老茧,"这眠山的事,别管,也别查。你那梦游的毛病,赶紧去医院看看,实在不行... 就搬去跟你妈住。"
张奶奶走后,林风把保温杯里的粥倒进下水道。中药味顺着水流往上飘,呛得他直咳嗽。他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写下:北坡,老庙,山神娶亲。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条彩信。发件人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内容是张照片:王叔叔躺在北坡的灌木丛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胸口有个黑色的印记,像是用烧焦的树枝画上去的,形状像朵扭曲的花。
林风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突然想起自己脚踝处的擦伤。他撩起裤腿,伤口已经结痂,呈暗红色,形状竟然和王叔叔胸口的印记有几分相似。
林风在网上搜了半夜 "眠山 山神娶亲",跳出来的全是些旅游攻略和民间传说。直到凌晨三点,他才在一个废弃的论坛里找到篇帖子,标题是《眠山北坡探秘:那些被遗忘的传说》。
发帖人叫 "山鬼",注册时间是五年前,帖子里附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其中一张拍的是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和王叔叔胸口的印记很像。
"石碑位于北坡深潭边,当地人称 ' 聘礼石 '。传说山神娶亲时,会把聘礼刻在石碑上。" 帖子里写道,"最后一次有人看到石碑上的符号变色,是在 1987 年,那年夏天,有个十六岁的女孩在眠山失踪了。"
林风放大照片,石碑旁边有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缠着条红布。他突然想起什么,点开自己拍的那张山路照,照片角落也有棵歪脖子树,树干上同样缠着红布。
原来他昨晚离深潭那么近。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林风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突然发现窗台上多了样东西 —— 朵白色的花,花瓣细长,像根根玉簪,花蕊是暗红色的。
他凑近看了看,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这花他从没见过,不像是小区里种的任何一种植物。
"叮铃铃 ——"
门铃突然响了,林风吓了一跳,那朵白花从窗台上掉下来,落在地板上。他赶紧捡起花塞进抽屉,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个文件夹:"你好,我是市医院精神科的李医生,你母亲昨天联系我,说你有夜游的情况。"
林风侧身让他进来,李医生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书桌上的笔记本上。"能和我说说你的情况吗?比如... 第一次梦游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月前。" 林风坐在他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就是... 突然发现自己在别的地方醒过来,不记得怎么过去的。"
"梦游时会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 走路。" 林风想起那些山路和深潭,"有时候会走到郊外。"
李医生在文件夹上写着什么:"你最近压力大吗?比如学习、生活上的事。"
林风摇摇头:"我已经休学了。"
"哦?为什么?"
"去年... 我爸在眠山失踪了。" 林风的声音低了下去,"搜救队找了半个月,只找到他的登山包。"
李医生停下笔,推了推眼镜:"所以你才会频繁去眠山?潜意识里想找到他?"
林风没说话,他想起父亲失踪那天,也是穿着件深色外套,也是去了北坡。
"我给你开点药吧,能帮助改善睡眠。" 李医生站起身,"如果情况还没好转,就需要住院观察了。"
送走李医生后,林风从抽屉里拿出那朵白花,花瓣已经开始枯萎,暗红色的花蕊渗出些粘稠的液体,像血一样。他突然想起论坛帖子里的话:"山神娶亲时,会给新娘送上聘礼 —— 一朵 ' 玉簪花 ',此花只生长在北坡深潭边,以吸食动物精血为生。"
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晚子时,深潭边见。"
林风盯着短信看了很久,手指在删除键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按了锁屏。他走到窗边,看着小区里来往的行人,突然觉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层面具,像那个举着望远镜的男人,像王叔叔,甚至像他自己。
林风下午去了趟王叔叔的户外用品店,店里已经被警察封了,玻璃门上贴着封条。他绕到店后面的小巷,王叔叔平时会在这里放些杂物。
墙角堆着几个纸箱,林风打开最上面的一个,里面全是些旧地图和指南针。他翻了半天,在箱底找到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本日记。
日记的主人是王叔叔,最新的一页写着:"我在深潭边看到了他,穿着和老林一样的外套,胸口有个印记。他说... 要想找到老林,就得完成 ' 聘礼 '。"
林风的手开始发抖,他往后翻,日记里提到了很多次 "聘礼石" 和 "深潭",还有个名字反复出现 ——"阿秀"。
"阿秀说,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了。"
"阿秀的眼睛和潭水一样深,我好像看到了老林的影子。"
"明天就是好日子,阿秀说山神会来接亲。"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王叔叔出事的前一天。
林风把日记塞进怀里,刚站起身,就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他赶紧躲到纸箱后面,看见那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把铁锹,在墙角挖了起来。
男人挖得很用力,铁锹碰到石头发出 "哐当" 的响声。林风屏住呼吸,看着他挖出个黑色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生锈的金属碎片,像是某种工具的残骸。
男人把袋子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了小巷。林风等他走远了,才从纸箱后面钻出来,跑到墙角看了看,土坑里还残留着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突然想起什么,跑回自己家小区,找到那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的红布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道深深的勒痕。林风蹲下身,在树下的泥土里翻了翻,找到块碎布,上面绣着个 "秀" 字。
原来王叔叔日记里的 "阿秀",就是那个失踪的女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风回到家,把日记藏在床垫下。他看了眼手机,离子时还有三个小时。那个陌生号码又发来条短信:"带上聘礼石的拓片,不然你见不到你爸。"
林风的心猛地一跳,他想起父亲失踪时,手里握着块石头,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符号。当时他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后来就一直放在书架上。
他跑到书架前,找到那块石头,上面的符号果然和王叔叔日记里画的一样。林风拿出张纸,小心翼翼地在石头上涂了层墨,然后拓印下来。
拓片上的符号扭曲盘旋,像条红色的蛇,和王叔叔胸口的印记一模一样。
子时的钟声刚敲响,林风就站在了北坡的山路上。月光把山路照得发白,路边的灌木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他握紧手里的拓片,按照王叔叔日记里的描述,往深潭的方向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看到了那棵歪脖子树,树干上缠着条新的红布,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树后面就是深潭,潭水漆黑,像块巨大的墨玉,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玉簪花,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潭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布满青苔,正是论坛帖子里提到的 "聘礼石"。
林风走到石碑前,用手擦掉上面的青苔,那些奇怪的符号露了出来,和他拓印的一模一样。他把拓片铺在石碑上,符号竟然开始发光,红色的光芒顺着拓片蔓延,在地上形成个巨大的圆圈。
"你终于来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林风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潭边,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是谁?" 林风往后退了一步,握紧了口袋里的桃木护身符。
"我是阿秀。" 女人转过身,她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一点白仁,"五十年前,我本该成为山神的新娘,却被人救了下来。现在,轮到你了。"
"什么意思?"
"你父亲没有失踪,他是自愿留在这里的,成为山神的祭品。" 阿秀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从水里传来,"现在,你要代替他,完成这场婚礼。"
林风想起王叔叔日记里的话,还有父亲失踪时手里的石头。"我不相信。"
"不信?" 阿秀笑了笑,她的嘴角咧得很大,几乎到了耳根,"那你看看水里。"
林风低头看向深潭,潭水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父亲的脸,他的胸口有个红色的印记,和王叔叔的一模一样。
"你父亲当年也是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阿秀说,"他选择留下,是为了保护你。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
潭水里的父亲突然笑了,张开嘴像是在说什么。林风凑近了些,想听得更清楚,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
他低头一看,水里伸出无数只手,指甲漆黑,死死地抓住他的腿,把他往深潭里拖。阿秀站在潭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红裙在月光下像团燃烧的血。
林风拼命挣扎,口袋里的桃木护身符掉了出来,落在石碑上。护身符突然裂开,一道金光从里面射出,那些抓住他的手瞬间消失了。
阿秀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融化的冰。"你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林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深潭里的玉簪花突然全部凋谢,潭水变得清澈,能看见水底的石头,上面刻着无数个名字,其中一个是父亲的,旁边还有个空白的位置,像是在等他。
林风是被搜救队发现的,当时他正躺在深潭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桃木护身符的碎片。医生说他失温严重,还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
母亲守在病床边,眼睛红肿,看见他醒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小风,你吓死妈妈了。"
林风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着窗外,眠山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个巨大的迷宫。
"警察在深潭边发现了些东西。" 母亲擦干眼泪,握住他的手,"他们说... 找到了你父亲的登山包,还有... 还有他的身份证。"
林风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原来父亲真的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住院的日子里,李医生每天都会来看他,给他做些心理疏导。"你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但现在都过去了。" 他说,"那些关于山神娶亲的传说,可能只是你潜意识里的恐惧。"
林风没说话,他知道那不是幻觉。他脚踝上的擦伤已经好了,但那个暗红色的印记却越来越清晰,像朵盛开的花。
出院那天,张奶奶来接他,手里拿着个红布包:"这是我托人从老庙里求的,比上次那个管用。"
林风接过布包,里面是块玉佩,雕着只展翅的凤凰。"奶奶,你相信山神娶亲的传说吗?"
张奶奶叹了口气:"信不信又能怎么样?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回到家,林风打开电脑,那个废弃的论坛已经打不开了,王叔叔的日记也不见了。好像所有关于眠山的记忆,都在慢慢消失。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林风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了个铁盒子,里面是张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眠山北坡,身边站着个穿红裙的女孩,笑靥如花。
照片背面写着行字:1987 年夏,与阿秀于聘礼石前。
林风拿着照片,突然想起阿秀说的话。原来父亲早就认识她,原来这场轮回,从三十年前就开始了。
窗外的月光又亮了起来,林风走到窗边,看见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个穿红裙的女孩,正抬头往他这边看。她的脸上带着微笑,手里拿着朵白色的玉簪花。
林风握紧了口袋里的玉佩,转身走进房间。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就像眠山的雾,总会在清晨漫过每一道山脊。
(/bi/286374/36627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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