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夜色如墨,浓云吞没了残月,整个海运仓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赵集弓着身子,紧贴着仓廒的砖墙,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老鼠,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官靴踩在青石板上,几乎无声,可他的心跳却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
他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巡更的仓兵突然从暗处杀出。
远处,几盏孤零零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微弱的光线被黑暗吞噬,照不亮他惨白的脸。
终于,他摸到了一处堆放干草的角落。
干草堆得极高,只需一点火星,便能燃起滔天大火。
赵集的手在发抖,指尖冰凉,几乎捏不稳火镰。
他深吸一口气,从袖中掏出火石,又摸出火绒,牙齿死死咬住下唇,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咔嚓——”
火镰擦过火石,迸出几点火星,却没能点燃火绒。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后背早已湿透,夜风一吹,冷得刺骨。
“再来……再来一次……”
他颤抖着又试了一次,这一次,火绒终于“嗤”地燃起一小簇火苗。
他颤抖着将火苗凑向仓廒角落堆积的干草,喉头滚动,眼中闪烁着疯狂与绝望交织的寒光。
“天不怜我……便休怪我……”
话音未落,火舌已舔上草堆,霎时间“轰”地一声,烈焰如毒蛇般窜起,映得他面目狰狞。
然而,就在这一瞬。
“咻——!”
一声尖锐的哨响撕裂夜空,紧接着便是铁靴踏地的轰鸣,如闷雷般由远及近,震得仓廒地面微微颤动。
赵集浑身一僵,尚未回头,便听“嗖”的一声破空之音。
“笃!”
一支弩箭精准钉入他脚前三寸,箭尾震颤如毒蛇吐信,箭簇深深嵌入青石,溅起几点火星。
“赵大使好大的胆子。”
阴柔的嗓音从黑暗中浮出,似毒蛇缠绕脖颈,令人毛骨悚然。
魏忠贤披着猩红蟒袍,缓步而来,月光映照下,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似笑非笑,眼中却无半点温度。
他身后,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顷刻间将仓廒围得铁桶一般,绣春刀寒光闪烁,映得火光都黯淡了几分。
“哗啦——”
一桶冷水当头泼下,刚燃起的火苗在“嗤”的一声中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消散。
赵集踉跄后退,脊背撞上粮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魏忠贤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袖口金线绣的螭纹,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
“火龙烧仓?赵大使,这招……太老了。”
赵集踉跄后退,脊背撞上粮袋,抖着手指向魏忠贤:“你、你们早就在……”
“早在三天前,咱家就蹲在这海运仓的梁上了。”
魏忠贤轻笑一声,指尖抚过袖口金线绣的螭纹。
“赵大使那‘双层仓’的把戏,演得可真叫一个精彩。”
他一挥手,两名力士立刻踹开相邻仓门。
木板下赫然是发霉的陈糠,而本该堆满新粮的廒房竟空了大半!
赵集见此情形,目眦欲裂。
原来,魏忠贤早就知道他的情况了。
现在才来抓,便是要他再加上一个纵火之罪。
完了,全完了!
魏忠贤居高临下地睨着瘫软在地的赵集,猩红蟒袍在火把映照下泛着血光。
他抬脚将地上未燃尽的火绒碾得粉碎,冷笑道:“海运仓是京城第一大仓,粮册上白纸黑字记着六十八万石。”
他俯身凑近,绣春刀冰冷的刀锋抵住赵集咽喉。
“可咱家瞧着,怕是连六万石都凑不齐吧?”
刀尖微微下压,在赵集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线。
魏忠贤的声音陡然转厉:“你这厮,竟敢玩火龙烧仓的把戏?嘉靖爷年间户部侍郎玩剩下的招数,也配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现眼!”
赵集突然癫狂大笑,染血的牙齿在火光中森然可怖:“你们懂什么!江南漕银漕粮过手,哪个衙门不沾油水?凭什么独我受罪?我不服!”
“咔嚓!”
魏忠贤刀柄重重砸下,赵集嘴里的鲜血混着碎牙飞溅在霉变的粮袋上。
他慢条斯理掏出素白手帕擦拭手指,帕上金线绣的螭纹渐渐被血渍浸透:“不服?正好。”
他掐住赵集下巴,声音轻柔如毒蛇吐信。
“把都转运使、同知、判官那些人的名字一个个吐出来,说不定.咱家赏你全尸。”
那赵集痴痴呆呆,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怎的,一言不发。
魏忠贤渐渐失去耐心。
“拖去诏狱。”
“记得用冰水泼醒——别让咱们赵大使,睡得太安稳。”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快步上前,俯身在魏忠贤耳边低语。
他刻意压低的嗓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厂公,旧太仓那边有动静了。库大使王干炬不知从何处得了风声,这会儿正忙着往仓里运粮呢。”
“运粮?”
魏忠贤细长的眉毛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倒是有趣。他哪来的粮食?“
那千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轻声道:“回厂公,是城中几家大户借给他的。据说,王大使许了他们三分的利钱。等查完仓,还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魏忠贤闻言,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那笑声像是从冰窖里刮出来的风,让周围的锦衣卫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好个王干炬。”
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
“本事不大,花样倒是不少。”
他眯起那双锐利的眼睛,望向旧太仓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墙壁看见那个正在仓皇补仓的身影。
“让他运。”
魏忠贤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等他把仓库填得满满当当,咱们再去会会这位‘能干’的库大使。”
月光下,魏忠贤的侧脸如同刀削般锋利。
他轻轻摆了摆手,身后的锦衣卫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之中。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即将上演的好戏伴奏。
另一边,旧太仓内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王干炬大马金刀地坐在仓廒中央,面前摆着个红泥小火炉。
铜锅里白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咸菜丝在乳白的豆腐块间翻滚,蒸腾的热气将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熏得通红。
“快些搬!天亮前必须把这些粮食都填进去!”
他朝仓门外吆喝了一声,转头又美滋滋地咂了口烧酒。
几个民夫扛着麻袋鱼贯而入,沉甸甸的粮食哗啦啦倒入仓中,那声响在他耳中简直比仙乐还动听。
“大使,最后一车粮到了。”一个书办凑过来谄笑道。
“都是从城南李员外家借的,账上都记着呢。”
王干炬眯着醉眼,拿筷子往仓里一指:“去,把最底下那层给我铺匀实了。”
他夹起块颤巍巍的豆腐,就着咸菜一口吞下,烫得直哈气。
“等锦衣卫的瘟神走了,咱们再嘿嘿”
铜锅下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他脸上阴晴不定。
这旧太仓的规矩,自打他爷爷那辈起就是这么玩的。
上面来查账,下面借粮填仓,百年来哪个库大使不是这么过来的?
想到这儿,他愈发得意,竟摇头晃脑哼起小调来:
“咸菜滚豆腐呦——皇帝老子嗝.不及吾.”
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仓顶的灯笼摇晃不止。
王干炬醉眼朦胧间,仿佛看见仓门外的夜色里闪过几道黑影。
但他很快摇摇头,又往锅里下了把咸菜——定是喝多了眼花了。
这深更半夜的,除了他王大人,谁还会在粮仓忙活?
就在王干炬犹疑间,仓门突然被踹开,穿堂风呼的吹了进来,火锅的炭火“噗”地暗了一瞬。
十余名锦衣卫鱼贯而入,为首的百户一脚踢翻铜锅,红油汤泼在账册堆上,浸透了一摞墨迹未干的假粮单。
王干炬还捏着筷子,脸上的油汗仿若停滞。
“诸位、诸位这是……”
阴影里传来魏忠贤的声音:“王大使好雅兴。”
猩红蟒袍掠过满地狼藉,绣春刀尖挑起锅里半块豆腐。
“在旧太仓中,还有闲情逸致吃咸菜滚豆腐,还皇帝老儿不及吾~”
“哼!”
魏忠贤冷哼一声,说道:“我看你是想死了!”
王干炬膝盖一软跪下去,突然发现运粮的民夫全摘了斗笠——分明都是东厂的番子。
他震惊不已。
什么时候,这些人都变成东厂的番子了?
他居然不知道?
看着王干炬震惊的模样,魏忠贤抚掌大笑:“哈哈哈~借粮充库?倒是有几分高明。可你忘了一件事!”
“这京城内外,都在我东厂的监视之下,你以为你做这假粮单,咱家会不知道吗?”
PS:
最近身体不舒服,头一直痛,导致写作无力。
作者君总结了几个原因:
1、撸多了,以致头晕无力。从今日开始,戒撸!今天是戒撸第一日!
2、手机电脑玩多了这个没办法。
3、工作繁忙,上班坐,下班还坐,缺乏锻炼,两个月胖了十斤,工伤了属于是。之后尽量多锻炼少坐,保持好身体!
4、最近运气不太好,前几天被马蜂蛰了手掌,今天喝排骨粥把骨头喝进去了,伤到了食道,现在胸口闷痛,属于是倒了霉了。
作者君尽量调整身体,有更多的精力,为大家创作更好的内容出来!
(本章完)
(/bi/286248/172373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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