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无脑莽夫运气好
咻——
三支响箭窜上天空,留下三道淡淡的尾迹。
“那是四小队方向,快!跟俺来!”
三支响箭齐射是袭击的信号,袍泽有难,刘七立即打马,带着本小队四名成员,直奔信号发出的位置而去。
考虑到骑队尚未完全成型,石山没敢把充作斥候的骑兵撒出去太远,并要求各小队保持间距,以随时相互增援。
行不多时,刘七就见到原野上扬起小股烟尘,四小队正被七名鞑子骑兵兜着圈子追杀,原有的五名队员,已经少了两人。
“狗日的鞑子!杀啊!”
未作过多犹豫,刘七就带人朝着鞑骑预经路线斜插过去。
四小队在前,鞑骑居中,刘七等人在后,三支斥候小队你追我逐,人数处于劣势还被夹击的官军斥候却毫无惧色。
追击中,刘七连射三箭,第一箭射空,第二箭射中前面鞑骑的肩膀,却被其肩甲上的铁片弹开,第三箭改射马屁股,方才见了血。
但追击中的弓箭力道不足,中箭的战马依然在发力狂奔。
鞑子斥候骑术精湛,战斗中双股离开鞍座,身体上下左右腾挪之余,还不时快速返身,以手弩反击。
这种手弩虽然射程有限,但在这种近距离追逐战中,对上只着皮甲的“红心营”骑兵却颇为有效。
战不多时,刘七手下一名斥候就惨叫着落马。
双方互有伤亡,但“红心营”这边人数虽多,伤亡却明显更重,这样打下去,情况恐怕会很不妙。
就在刘七焦躁时,远处又扬起一阵烟尘,三小队终于赶到。
“围住!围住鞑子!”
骑兵打骑兵,最重要的就是穿插扰乱敌方阵型。
“红心营”斥候兵甲皆不如官军,只能凭借人多逐渐压缩鞑骑运动半径,以创造短兵相接的机会。
战马高速狂奔中,三小队队长黄四文根本听不清刘七在喊啥,但他眼力甚好,看到鞑骑身穿皮铁罗圈甲,从侧翼斜插过来时,悄然将力道不足的骑弓换成了投枪。
两马交错,鞑骑意识到不妙,使了个镫里藏身,却不防黄四文的目标乃是其坐骑,投枪深深扎入马腹,战马惨嘶着人立而起,将马上骑士甩落在地。
咔嚓!
鞑骑坠马时因镫里藏身身体下倾,脖颈重重磕在地面,当场折断。
其余几名鞑骑纷纷避开黄四文身后四名斥候的穿插,队形出现了散乱。
一直在前狂奔的四小队张驴儿突然返身,手中短枪狠狠捅向紧随自己的鞑骑腰眼,那鞑骑吃痛,眼底凶光爆闪,也挥出一刀,砍在了张驴儿左肩上,二人受伤后双双落马。
“撤!”
七打九瞬间变成了五打十三,官军斥候领兵官见势不妙,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刘七还想追击,五名鞑骑却突然散开,抛出套马索,险些将他套住,待他打马躲闪,鞑骑已经提速跑远,就听黄四文喊道:
“别追了,附近指不定还有鞑子,快快打扫战场,撤退!”
前军。
听完刘七、黄四文等人的汇报,李武的神色有些凝重。
三个小队共计十五人,遭遇七名鞑子斥候,付出了三死五伤的代价,却只换来两死三伤的战果,最后还让鞑子顺利逃脱。
辛苦折腾了这么久的骑队,一旦遇到真正的精锐骑兵,其训练不足、装备和战马都较差的问题就显露无疑。
即便如此,不想大军成为任鞑子戏耍的瞎子,就还得派出斥候侦查。
“刘七,你去跟三——镇抚汇报这一战的情况。另外,再领两百支破甲箭回来。再出巡,两小队合为一队,每人带五支带破甲箭。”
官军昨夜的袭营虽然失败,却让石山确认了“红心营”就是官军的首要目标。
本次出征,共有曾兴、周十二、吴六斤、胡大海、耿再成等五个战营,再加骑队、教卫营和两个乡勇营,总兵力近三千二百人。
淮北平原一马平川,便于骑兵冲锋,却也因缺少遮蔽视线的地貌,使得大队骑兵很难隐蔽接敌后,再发起突袭。
只要适当缩短各营间距,发现敌骑踪迹就立即结阵,再相互配合,就能让敌骑无功而返。
只是如此一来,队伍对骑兵的抗袭能力是增强了,行军速度却明显下降。
将士们精神紧绷之下,体力消耗也明显加剧,原本一个时辰一次的小休整,也调整为六刻钟一次。
得知爆发了前哨战,石山又详细询问了刘七等人战斗细节,除了李武请求的两百破甲箭,他还将教卫营装备的皮扎甲调拨了五十套给骑队。
申时时分,双方斥候再次遭遇,“红心营”斥候且战且走,官军斥候紧追不放,随着附近的斥候小队不断汇入,战斗规模也越打越大。
最终,当敌骑增加到四十八人后就不再增加,但“红心营”斥候这边,则有李武亲率骑队主力赶到。
官军斥候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只能落败溃逃。
这一战,骑队付出了二十人阵亡、三十七人受伤的惨重代价,但因为换上了皮铁甲和破甲箭,加之有人数优势,让敌人留下了十七具尸体和二十匹战马。
“三哥,不能再打了啊。”
一场前哨战就导致骑队伤亡近两成半,可谓伤筋动骨,李武的心都在滴血,趁着大军扎营,跑到石山大帐内哭诉。
“再打,骑队这点家当就都要搭进去了。”
石山正盯着淮安路舆图沉思,听了李武这话,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是你舍不得这点家当?还是骑队将士杀破了胆,不敢再跟鞑子打了?”
“俺——”
李武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缩着脑袋,应道:
“将士们杀鞑子杀得正起劲,可俺,俺担心再打下去,骑队就要拼光了。”
“你怕拼光骑队,为何还要把骑队全部押上?就没想过万一鞑骑故意引诱你脱离步营掩护,被大队鞑骑缠上,你能保住骑队?”
李武被问得目瞪口呆,他当时只是心忧斥候伤亡,脑子一热就带人莽了上去,哪顾得上思量后果?
“俺、俺不能。俺只是想接应杀上去的将士,打完了才后怕。”
“你——”
石山看着李武,好气,又好笑。
“你脑子不好,运气倒不差。这一仗打得很好,以后别这么打了!”
李武以为三哥说反话,可看着石山的表情又不像。
“俺打得好?”
石山点头,捡了五颗石子,放在舆图上。
三颗红色石子代表红巾军,靠近泗州位置的薛显石子最大,放在五河的“红心营”次之,最小的一颗放在虹县。
两颗青色石子代表官军,大的代表行动迟缓的步兵,小的代表高速机动的骑兵,都放在虹县外围。
“你看,官军兵力有限,没法同时吃下咱们、薛显和虹县三个目标,就只能分兵。
虹县守军少,跑不了,什么时间都可以打。咱们和薛显接到急报后,都在往虹县赶,但两部兵力有多寡,距虹县的距离也有远近。
你要是官军统兵官,先吃掉哪一部,才能把三个目标都吃下?”
这个问题之前就讨论过,有标准答案可抄,李武脱口而出。
“当然是先吃咱们,再打薛显。”
“正确!”
石山点头,拿起较小的青色石子,在五河、虹县、泗州三地来回移动。
“三个目标相距数百里,中间还有两条大河,骑兵速度虽快,却也没法来回奔波再全歼咱们和薛显两部,放过信使,让咱们自投罗网,才是最优解。
昨晚官军躲过探查偷袭咱们,应该早就潜伏在附近,这便印证了咱们的推测。”
石山随手将官军骑兵放在“红心营”回师必经之路侧翼,又将薛显朝虹县挪动了一步,解释道:
“薛显应该比咱们稍晚接到急报,但行程计算,他那时还没有赶到泗州城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当天就回师,咱们却因为刚刚攻破五河,整编俘虏和乡勇,到第二天才走。”
说完,石山又将“红心营”和薛显所部朝虹县分别挪动了一步,将官军骑兵移到“红心营”位置,又迅速撤回。
“咱们不仅回师时间晚了一天,昨天行军也很慢,只走了二十里就扎营,官军偷营不成,一口咬了个空。换你,下一步,怎么办?”
李武恍然大悟,兴奋地拍着手掌,道。
“俺们营盘太硬,官军啃不动;趁俺们行军直接突袭,又消耗不起;只能留下斥候,拖着俺们,回去先吃了薛显,再来吃俺们?”
“哈哈!”
石山拍着李武的肩膀,赞道:
“老五啊,你还是会动脑子嘛。”
李武有点不好意思,扣着自己的后脑勺,道:
“那俺也没打好这一仗啊。”
石山看着李武,认真教道:
“你要记住,战术必须服从于战略。咱们的首要目标是打跑官军。今日这一战伤亡虽然不小,但摸清了官军虚实,打出了咱们的威风,有利于咱们尽快赶回虹县,就是胜了。
没猜错的话,明日至少还会有一场前哨战,但官军绝不敢像今日这般拼命,再遇到鞑骑斥候,你别犹豫,只管朝死里打!”
(本章完)
(/bi/286662/17237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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