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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为了谁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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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加坡直辖市,赵云腾的车开进了城市,他要去市委,与原时空一样,市委书记都是担任当地国卫部队的第一书记,今天他就是来与书记,沟通本市国卫部队的相关工作的。

    新时空的新加坡,与原时空他看过的风光片,大不一样,实际上现在中国的每一个城市,都与他前世的印象相差很大,最主要就是因为强调中国风格、中国韵味和中国文化,加上强制性的5倍绿植比,城市变大了、建筑风格不一样了,呈现出来的城市风貌,就完全不同。

    穿越每一个“标准城区”的时候,他得以窥见新加坡的城市风貌,这里与内地很多城市不同的是,南粤的风格更加强烈,例如道路两边的商铺,很多门头,采用多层式“立体”灰塑,工艺精细,看上去色彩艳丽,璀璨生辉,很有浮雕感。

    不过与传统不同的是,不再是过去传统那种以神话传说、祥禽瑞兽为主,例如以龙凤、狮子、麒麟、蝙蝠、喜鹊等为主题,而是多了很多新时代的特色,例如以经营的工业产品为背景,或者以人物形象、山川大河、宇宙星辰等为背景,整体更加多元化了。

    新加坡的楼宇也不高,应该说现在中国的楼宇都不高,中央对高楼大厦是严格限制的。确实,如果不缺地的话,干嘛要花那么高的成本来修筑高楼呢?把所有人都限制在一个狭小的地域,工作沟通是方便了,但安全等其它方面的隐患就很大。这些年各地轻轨高速发展,每个城市都修了不少,标准化城区之间靠轻轨往来,而城区之内修了不少的轨道电车,成为通勤的主要工具。

    经过一条商业街,赵云鹏从后座上打眼望去,发现人很多,熙熙攘攘,他还在中间看到了一些年轻的男女流动民兵,不由微微地一笑。他们穿着“制服”,是最好辨认的,最近几年开始对所有流动民兵发“制服”,每年薄、厚各两套,他们一般都会穿着制服走动。

    看到有些流动民兵年轻的眼神中好奇的神色,就知道恐怕有些人,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大城市。赵云鹏看过的近期资料显示,目前在流动中的“流动民兵”,已经有3000多万人,每一年的“毕业班”,即那些即将年满5年的流动民兵,都是各地政府争抢的对象,因为“好用”啊,他们通过5年的历练,做各种工作实践能力都很强,政治思想又过硬,基本上是拿来就能用、拿来就顶用,是基层干部、工厂职工、乡寨基层等领域特别受欢迎的来源。流动民兵加上四流工程的每年“流动经费”,高达GDP的0.5%,据说以后还要逐渐增加到GDP的1%。

    正因为形成了这种趋势,所以现在民间,对于子女参加流动民兵,各地家庭已经普遍从有点反对、但不敢违反国家政策,变成了认知为子女很好的出路。反正现在这个社会,子女想要有点出息,又想呆在家乡,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流动,才有前途。

    就算考上了大学也是一样,现在大学本科都变成了5年制,之所以延长一年,就是因为每年现在是上学8个月,“假期”4个月,但其实寒暑假都只有1个月,还有2个月,就是利用全国已经建设起来的流动民兵基础设施,到异地参与实习,2个月是劳动和实践的历练,5年时间就要异地实习10个月。更不要说毕业后,如果是当干部,那就加入了永久“流官”的行列。

    建国18年,流动民兵开启16年,四流工程开启10年,中国的社会已经因此变得面目全非,大流动席卷了整个中国,过去稳定的传统社会不复存在。

    又堵车了,虽然中国还在严格研制轿车的使用,但随着收入水平变得富裕,轿车的数量还是快速地增长了起来,尤其在新加坡这样的大城市里。

    突然一阵争吵声从车子边上的街道传来,赵云腾转头从半开的车窗处,向声响处望去,看上去像一对母子,青年的儿子与中年的母亲。

    耳边传来青年激烈的声音:“我才不要去参加流动民兵!我要继续考大学,不就是今年没考上吗?我复读一年,明年一定考得上!”

    青年的母亲犀利地对青年说:“你考得上个鬼!复读生要被录取,分数要比应届生高20分,你明年需要比今年的成绩好个30分,才能考得上!你要有这个本事,今年不就考上了?”

    青年回嘴:“爸爸和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读书就是为了选择权吗?我想上大学,还不就是为了选择权多一些?要是当了流动民兵,未来的生活,不就一眼就望到头了,有什么意思?”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谁让你今年没考上呢?你想要选择权,就要自己拼命努力。当了流动民兵,还可以继续考大学,时间是没有复读充裕,但不用多考分数,同时还能保住自己未来的一条不错的职业之路。两全其美,有什么不好呢?”

    母子两人吵吵嚷嚷着走远了,赵云腾却因此陷入了沉思。

    他心想,这就是“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需求与社会可以提供资源之间的矛盾”呀。建国之初,人民只要吃饱饭就能满足,后来要追求家里的几大件、改善物质生活,现在有些人开始想要更多的选择权,这是一种自我满足的需求。

    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的需求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五种。建国之初人民满足的是生理和安全的需求,现在则对后三种的需求开始追求。

    这也是美国和西方资本主义用来攻击社会主义的重要支点,意思是他们的人民,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自主择业,而社会主义就没有这样的“自由”,每个人都被“极权政权”桎梏着生活,像是被约束的奴隶。

    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年轻的时候,没有经过生活的毒打,很难满足于眼前可即的“小确幸”,总是以为自己的未来,必然是星辰的大海,迫不及待地要投身大海,自己去闯荡一番。社会主义为了保障底层人民生活的种种措施,就有可能被他们当作是一种桎梏,而不是福利。你越是约束,可能他们反而越是不满,就会被西方污蔑为“人民对生活和自由的向往和追求,遭到了极权主义的镇压。”

    实际上现在中国的约束,多数并不来自于政府,而是家庭,中国的家庭,总是希望青年能够做出一种稳妥的选择。在政府层面,除了与军工、政治等有关的专业,无论是大学生还是流动民兵,并不强迫他们毕业后,要服从分配之类的,而是提供各种工作的机会,但也让你可以选择“自由”的道路。

    但是所谓“自由”的道路,其实是很有限的,自己创业?加入私企?做自由职业者?多数人经过社会的毒打,还是会回头,但回头的时候,过去的机会可能就没有了;或者以为自己闯出了一条路,但若干年后,发现自己还不如当初做出“自然的选择”。

    大多数人的人生总是平凡的,但是年轻的时候,很多人是不会承认这点的。随着社会逐渐富裕,这就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矛盾,国家有必要对此做出调整,需要有一些政策。

    市委书记李洛热洛情地与他拥抱。李洛是宋长彩总理的老部下,当初缅华时代的小通讯员,当兵若干年后,又进入西北工业大学深造,毕业后到地方工作,也是属于此时政坛少壮派中的中坚,年龄才40岁,他与赵云腾年少时就相识。

    作为“红色中国”对外开放桥头堡新加坡的市委书记,李洛在西方也颇为知名,西方学者还把他作为中国“红色工程师治国”的典型来研究。

    两人谈完工作,开始闲聊,回忆了一些陈年旧事后,赵云腾又提到了刚才路上碰到的母子吵架,感叹地说:“选择权,开始成为了一个社会矛盾了。”

    李洛的神色变得严肃:“是的。在美国用民主制消费主义对社会主义的进攻中,选择权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论据和消费主义的重要根基,非常地蛊惑人心。”

    “美国和西方用各种文化包装,例如电影、数据、图片,舆论,来展示资本主义制度下,人们的选择权是多么的丰富,证明这样的人生,才是多姿多彩的。在我看来,其强势的地方有两个方面。”

    “一个是激发人们尤其是青年的欲望。在他们对选择权的描述中,暗暗地总是以发财、美女、奢侈享受等为导向,他们所谓的个人奋斗,就是为了追求财富、女人和生理享受。在革命者看来,这不过是人生的低级欲望。但不可否认,这对普通人的蛊惑性很强,对他们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普通人会问,为什么我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另一个,就是混淆个人成功的概率。在他们的描述中,这样的成功,仿佛在美国或者西方,是俯拾皆是,是唾手可得。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穿越了阶层,大多数的人,在盲目地追逐之后,折戟沉沙,仍然是社会的底层阶级。但他们不会说这个,而是说起码给了你追求的机会。按照社会达尔文主义,弱肉强食,你自己太弱了而已,所以无需抱怨。”

    “按照我的观察,美国由于处于鼎盛期,其阶层穿越的机会虽然很少,但至少还能找得出一些例子。但欧洲已经可以说是一个阶层固化的社会,底层人民,根本没有多少上升的机会。”

    “就算是美国,这也是美国梦,既然是梦,就代表现实发生的可能性极低。但在低级欲望的吸引下,大量的底层人民,就像是飞蛾扑火,他们不会想到这是不公平的社会,而是下意识地按照资本家设置的路径,用“个人奋斗”,去追求所谓的个人幸福,然后碰到头破血流。”

    赵云鹏点头同意,说道:“其实我国对于青年开放的选择权并不低,但由于社会主义是坚决反对美国为代表的那些资本主义低级欲望的,例如发财、女人等等,所以对于普通人,有些人会感到不满足。而对于那些小富人,很多人就更不满了,他们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应该享受更多,他们获得的,与他们付出的不匹配。”

    “有的人从正面说,这是社会主义国家把人民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他们失去了在大海里游泳的本领;还有的人从反面说,这是社会主义国家物质不足和落后,所以要压制人民的消费欲望。人民被迫主动选择放弃,永远过着被动的生活,被安排,被指挥,被极权国家左右一切,过着已经被他人筛选后剩下的生活。”

    李洛哈哈一笑,说道:“在西方社会,男人有钱就可以随意地嫖娼,这也是他们的选择权,他们把这也叫做自由。可是那些妓女,为了生活出卖身体,这算什么?以一部分人的痛苦和生活的残酷,来满足少数人的欲望,这样的选择权,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允许呢?要谈选择权,首先是不损害人民利益的前提下,才有个人的选择权。”

    “对那些资本家来说,人民生活得越痛苦和贫穷,他们的选择权才越大,因为随意花两个钱,什么稀奇古怪的欲望,都能够得到满足嘛。可是他们越幸福了,就代表着人民的越不幸福。”

    “我国的历史传统就是中庸,到了社会主义阶段,也不能极端,不能让青年没有选择权,例如苏联现在就做得不好。但也不能让他们拥有和追求对低级欲望的选择权,那他们就会变成物质的奴隶,不再是独立的人。”

    赵云腾非常认同李洛的说法。他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见闻,资本总是鼓吹竞争、鼓吹放开一切,例如邶大光华学院某张姓的“著名经济学家”,就以主张放开对一切产业的限制而闻名。

    可是如果放开了一切产业,就意味着资本可以控制一切产业,而没有限制,资本就可以尽情地压榨劳工,用金钱换取对自身欲望的所有满足,他们是有了充分的选择权了,但底层人民呢?则为了生存,而必须去满足这些“上层人物”的一切欲望,卑微地活着,他们的选择权呢?一切不过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借口而已。

    他接着李洛的话说道:“所以我们的策略,大约也是两方面,第一是发展,经济不断地发展,消费产品越来越丰富,满足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娱乐方式越来越多种多样,满足人民的精神生活。第二就是教育,舆论上要不断揭示西方的选择权,其实质就是少数人满足自己的低级欲望,而代价则是多数底层人民扭曲的痛苦的生活,底层人民并没有什么选择权。任何人的选择权,都不能以践踏底层人民的生活为代价。”

    李洛点点头,说道:“总体上,个人的选择权,是一种市场化的微观经济行为,而社会主义国家更重视的,则是顶层设计中计划性的宏观生存权。一定程度上对选择权进行限制,以保障底层人民的多数生存权。我们的社会,使得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那些奢侈享受的选择,是难以成立的,但中低端的消费,则能够普及到尽量多的人民中。长期而言,我们的做法有着重要的意义,这意味着消费能力的扩大化,而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只能是少数人满足这样的选择权,最终总需求不足的弊端,就会不断地表现出来,严重影响他们的经济发展。”

    “所以这不能说是社会主义的弱点,反而是社会主义在经济上的强点。当然,我们必须不断做政策上的调整,提高青年的正当的选择权,不能对他们的需求,哪怕只是幻想,视而不见,从而增加他们的不满。另一个重点,就像你说的,必须加强舆论宣传,揭露西方选择权宣传的真相,引导青年理性地认知社会。”

    赵云腾想到了前世的一篇鸡汤文,他向李洛说了这个故事:一个富翁带孩子去乡下玩,和穷孩子在一起体验贫穷生活。结果孩子说,爸爸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们有多穷,我只有一条狗,他们有四条,我们有一个花园,他们却有整片田野,我们有灯光,他们却有满天繁星。

    结果那个富翁回答:你只要愿意,就可以一直体验这种生活,不仅可以在这个地方体验,还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体验。体验腻了,还可以回到他那个带花园的家。而那些穷孩子呢,他们没有任何选择权,他们只有那片田野,那片田野就是他们的全部,甚至是他们的整个人生。这就是富与穷的差距,富人可以选择各种各样的生活,而穷人却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力。

    听完这个故事,李洛深沉地说道:“是啊,这就是西方资本主义,现在宣传上的蛊惑性。他们所说的选择权,就是你必须要发财,发财了就能有人生丰富的选择。但隐瞒掉的,就是这种发财,只是少数人的可能性,甚至只属于本来就是富人的阶级。”

    “用这样的故事做例子,我们要发展的选择权,则是通过共同努力实现共同富裕,让每片田野和生活在田野上的穷孩子,能都富裕起来,他们可以选择别的人生,可以外出体验别的人生,或者在本地创造自己的人生。这才是社会主义选择权的发展,而不是让每个人,都去追求变成那个富翁。”

    回去的路上,赵云腾仍然在思考,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和总体开始富裕,人民的思想日趋复杂,这和前世时空的趋势是一致的。原时空的苏联的应对,就是粗暴而无效,导致他们的人民人心涣散,对西方资本主义日益向往,社会主义的理想坠落。

    在新时空,主席和姑姑为首的领导层,对于这个问题是高度重视的,现在的体制中,已经蕴含了无数应对的策略和政策,但仍然需要与时俱进,不断改进,这场思想的斗争,必然是长期而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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