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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从精欧精美到精中的全球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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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历山大·武契奇凝望着夜色中灯火辉煌的仰光港,心里似喜似悲,他对中国的感觉很复杂。

    武契奇这一次,是作为名存实亡的南斯拉夫联盟信息部长,实际上的塞尔维亚信息部长访华的。

    虽然只是信息部长,访华只是关于技术贸易的内容,但作为塞尔维亚明显的未来政治的青年领袖,他很想从中国这里,得到未来塞尔维亚发展的契机。

    从南斯拉夫到塞尔维亚,塞尔维亚人在前苏联解体后,遭遇了太多挫折,尤其是4年多以前(1997年)的科索沃战争,更是塞尔维亚民族的奇耻大辱,大量设施被北约空袭炸毁,总统米洛舍维奇被欧盟审判,塞尔维亚民族发源地的科索沃被独立。虽然也是资本主义共和国,但实质上整个塞尔维亚民族,被欧盟视为贱民。

    武契奇知道,要得到中国的支持是很困难的,他也不过是再尝试一下而已。4年多以前南斯拉夫也曾经向中国求援,但得到的反应是冷淡的:中国不可能介入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的战争,中国只会保护“华盟”中的社会主义兄弟国家,中国并不是世界的宪兵和警察,没有义务,介入南斯拉夫与西方之间的事务。

    有这种结果一点都不奇怪,说实话,东欧这些国家的民族,在“华盟”社会主义国家体系那边,至少在心理上,都被视为社会主义的叛徒,比贱民还要低一级,这些年东欧包括南斯拉夫在内,与华盟国家都只是勉强保留着外交关系,但双边往来,都降到了最低程度,基本上是互不理睬。

    塞尔维亚眼下的困境,在中国人眼中恐怕是叛徒应有的下场,既然你们的民族选择了资本主义,就要承担选择的代价,求仁得仁,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武契奇今年(2002年)刚刚32岁,他对于过去的南斯拉夫是没有心理负担的,按照他自己对历史的研究和青年时的亲历,他觉得塞尔维亚是无法抗拒资本主义化的,当时的民心已散,所有的政治人物,都倾向于西方,没有经历后来的惨痛教训,谁也扭转不了这种趋势。

    当然,如果当时南斯拉夫,不,只要南联盟(塞尔维亚加上黑山),如果保留了社会主义,就肯定能得到中国的支持。那么,今天的南联盟就必然是东欧最亮的一颗星,以中国的力量,南联盟的经济、军事都会是整个东欧最强的,生活水平肯定也是最高的,更不会有什么科索沃独立出去,就连波黑,可能也都能收复。

    但当时,米洛舍维奇等政客怎么会选择中国呢?怎么可能逆民意呢?历史没有假如,一步错就步步错,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即使到现在,自己也拿不出让塞尔维亚重返社会主义这样的筹码,国内的政治格局已经固化,自己并没有力量,能够逆反现在的资本主义体制,除非是让中国出兵,但中国凭什么要这样干呢?塞尔维亚有什么利益能让中国动心呢?显然没有,中国人又不是欧洲或者俄罗斯,对巴尔干半岛那样地感兴趣。

    但是,塞尔维亚要复兴,就必须进入中国的阵营;塞尔维亚要破局,也必须跳出欧洲看中国。武契奇对此确信无疑,他觉得,这是历史的大趋势。

    武契奇个人的思想,从十几年前开始到现在,大致就是一个从精欧精美到精中的过渡过程。

    年少时精欧和精美都是很自然的,南斯拉夫还存在的时候,其实因为比较独立于前苏联,欧共体对于南斯拉夫很支持,政治需要嘛,不想让南斯拉夫完全被前苏联控制。所以那个时代南斯拉夫,得以与资本主义欧洲自如地开展贸易和往来,自然受到欧洲的影响很深,七八十年代的欧洲,正好也是其发展得最好的时代,远比南斯拉夫发达和富足的生活,使得南斯拉夫的年轻一代“精欧”是最自然不过的。

    等到苏联崩溃,南斯拉夫也解体,“精欧”开始转向“精美”,也是很自然的。一方面塞尔维亚人发现欧洲人其实对他们是歧视的,尤其是德国人,塞尔维亚是德国打通巴尔干半岛能源通道最大的障碍,很多民族事件背后,都有德国人的影子,所以对欧洲的好感有所下降。另一方面则是认知到了美国的力量远远比欧洲强大,美国的生活方式也更“民主和自由”,把塞尔维亚的希望,寄托在了美国人的身上。

    然而这些年下来,国内虽然还有大量的精欧和精美者,但塞尔维亚人中的精英分子,例如武契奇这样的,早已不在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作为一个小国,他们开始“精中”。

    这并不是由于对欧美绝望而发生的“爱恨转移”,他们还没有那么幼稚。而是他们觉得历史的大势,在前苏联崩溃后的10年时间内,已经变得非常显著,无论是欧盟还是美国,都正在从历史舞台的主角位置退却,直到完全消失,新的历史,主角将是中国人的天下,塞尔维亚唯有跟随中国,才能实现复兴。

    这一次由美国带动的全球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已经把整个欧洲都扫了进去,东欧地区变得更为凄惨。武契奇他们也因此觉得,不能再等了,至少要先与中国,建立起新的良好关系。他这次访华,可以说还带着团队的共同意愿。

    武契奇是精通中文的,这其实并不奇怪。在新时空,像他这样的欧洲人有很多。中国成为全球第一经济强国已经30多年了,现在中文几乎是所有国家教育外语上最重要的一门语言,在他们这样的精英群体中更是普及,已经不下于英语。不过汉语比较难学,多数人掌握的程度,达不到英语那样。其实在武契奇看来,这并不是汉语难学的缘故,而是思维模式的问题,中华文化,与欧洲文化的异质性太大,以欧洲的思维去理解汉语,自然要比较困难一些。

    有着中文底子,他这些年对于中国的社会、政治、经济各方面的思想趋势,都是比较熟悉的,这让他现在成为了一个政治上的“精中”分子,他的精中,与现在欧洲青少年中普遍存在的那种喜好中国文化“精中”当然不一样,他是认同中国已经走通了一条人类向更高层次文明攀爬的大道,而且这条大道,是人类已知的道路中唯一已经走通的,这才是中国最吸引他的地方。

    东升西降,而西方还不待见塞尔维亚,为什么塞尔维亚要在西方这颗腐烂的树木上栖身呢?塞尔维亚的出路在东方,武契奇出神地想着这些。

    政治家们想的事情,青少年是不知道也不关心的。

    杰克森与布罗迪两人,正在仰光城的大街上闲逛,准备去大吃一顿。

    “你们好!我是仰光晚报的记者,能不能采访你们一下呢?”?两人被一家报社的女记者,拦住了采访。

    看到是漂亮的女记者,两人笑嘻嘻地对视了一眼,他们对采访倒是不忌讳,还有点小兴奋,以前可从来没有什么记者,会采访他们。

    记者名叫张芸,在采访时倒是自己吃了一惊,这两人的汉语也太好了,而且字正腔圆,如果不是目睹两人的形貌,而是只听声音,她一定分辨不出,这居然是外国人在说汉语。

    张芸感兴趣的,是他们为什么来到中国,以及现在对中国有什么感觉,对自己的未来有没有什么考虑?两人对她的问题,倒是知无不言,本来就是两个比较单纯的大男孩。

    这两人来自爱尔兰,是在仰光留学的,他们的学校是仰光师范大学,并不算是第一流的大学,在中国大概属于第四档次。不过,这已经是他们能获得中国留学的最好机会了,他们可考不上中国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学。

    杰克森与布罗迪两人,虽然都是爱尔兰人,其实来中国前并不认识,他们是在这所大学里认识的。因为发现在这所不知名的大学里,居然还有自己国家的“同胞”,使得两人迅速地熟悉了起来,而且变成了朋友,两人都有很多的共同话题,因为他们发现,对于中国当代文化,例如玄幻小说、影视动漫、游戏音乐,以及现实的餐饮娱乐,都有着相当共性的喜好,一言以蔽之,两人都是“精中”,而且兴趣爱好比较一致。

    他们的汉语那么好,正是因为从小就浸润在中国文化的各种娱乐平台之中,从最早的想看懂原版影视和动漫,到后来直接阅读中文书籍刊物,以及网络上的语音对话等等,慢慢地中文就过关了。

    能够来到中国,两人都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他们都是不太关心政治的人,喜欢享受生活。可是这些年欧洲经济一团糟,治安也变得非常不好,那里的现实生活让他们觉得很压抑。作为中华文化的爱好者,他们对于中国的情况从网络上,以及书籍刊物上都了解了不少,一直非常向往,说白了,厌倦了欧洲现在的情况,想寻找“一点光明”,安静地享受生活,这是他们想办法来华的主要原因。

    这两人的家庭情况都还可以,杰克森的父亲是都柏林的一名资深会计师,算是爱尔兰的高收入打工人;而布罗迪的父亲则是爱尔兰的“体制内”,是市政管理的官员。所以家里能够支持他们的留学费用,不用像其它大多数的欧洲青年,如果想到中国留学,能凑出学费就不错了,其它的要靠在中国“勤工俭学”赚取费用,或者本事大的,有着优秀的成绩,可以申请中国学校的各种奖学金。

    张芸心想,这两人家庭都属于“上中产阶级”,难怪对于来中国留学,没有任何经济上的压力。这些年来华的西方留学生,总数已经达到了大几十万,大多数其实家庭的经济情况并不算太好,支持他们的学业很吃力,来到中国后多数人其实也不可能靠奖学金生活,毕竟优秀者总是少数,所以这些留学生大多数要勤工俭学,有留学生的学校通常都会有专门的部门,帮助这些人寻找一些临时工作,例如洗车打杂之类的,不过中国可没有美国那么多的洗盘子的工作,过于简单的,都被自动化机械替代了。

    “你们毕业以后,是想留在中国,还是回国发展呢?”

    杰克森毫不犹豫地抢先回答:“当然想留在中国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留的下来。”

    布罗迪补充解释到,两人都想留在中国,他们都已经适应了中国的文化和生活嘛,当然不想回到越来越混乱的欧洲。不过要留在中国,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些困难的,毕业时直接申请移民中国,通过审批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到时候可能先申请长期工作签证,然后再寻求未来的移民机会。

    张芸点点头,她知道,近年来不少西方留学生,都是以工作签证的方式先留在中国,相当于获得中国的绿卡,然后57年的时间,累积满了“工作积分”和“贡献值”,才能获得移民的批准。

    她好奇地问两人:“爱尔兰现在也混乱吗?倒是没有听说过。”

    布罗迪摇头叹息:“爱尔兰一直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产业,原来都以农牧业为主,我们那可是欧洲的农村。本来通过低税率政策,吸引了不少美国和欧洲的投资,化工、制药、机械制造、采矿、纺织、制衣、皮革、造纸等产业总算发展起来了,可是赶上最近这些年,欧洲经济一直不景气,而且最近又是那么严重的经济危机,所以经济情况,实在是糟糕。”

    “这样的情况下,不混乱才是见鬼了,现在首都都柏林都很不安全,那里的夜晚,我们是根本不敢出门的。而且这两年,北爱冲突又兴起了,政治气氛也比较紧张。”

    张芸又问:“像你们这样,从爱尔兰来中国留学的年轻人多吗?”

    两人相互看了看,对这个问题似乎都不太清楚,布罗迪犹犹豫豫地说道:“不太清楚,不过肯定不会太少吧?我高中是St. Columba's College毕业的,那是一所私立寄宿及全日制男女混校,我的同学中,当时就有不少说要来中国留学的。基本上到了高中,每个班,都会有人考虑到中国留学。”

    “我妹妹在Mount Anville School,那是一所私立全日制女校。她自己是肯定要来中国留学的。按照她告诉我的说法,她们那些女生,好多人都想到中国留学的。”

    张芸感谢了他们坦诚的回答,结束了这一次的街访。

    张芸采访的,只是个别的案例,如果她是教育部留学司的官员,就会发现,西方青年来华留学的更大浪潮,正在兴起。

    一方面,当然与眼下的欧美经济危机是强相关的。这一次的经济危机,可不仅仅是影响了西方民众的生活和消费水平,更关键的是,确实动摇了西方民众对于资本主义的长期信心,动摇了他们对于欧洲或者美国能够恢复良好经济、从而恢复良好生活的信心。

    相反,中国与欧美的经济落差,日益突显,西方民众都知道在中国工作的收入,肯定是数倍于西方。人往高处走,很多家庭开始考虑起,此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移民东方的选项。

    因此经济危机带来了留学数量的暴增,这其实是反常规的,通常情况下,危机下都缺钱,家庭还考虑什么留学这样的消费大项呢?不过是为了移民,那就有点不惜一切了。

    另一方面,就是中华文化的产期输出,在西方培育了大量的“精中”分子。这与中国相对西方压倒性国力变化也有强相关,在七八十年代,西方对中国封锁很严密,中国文化的传输当时属于是“温和”的,虽有影响,但影响不算大。

    但到了九十年代,就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西方的文化藩篱,不得不自己撤掉,中国在经济上拥有了统治性力量,而设置这些禁令,无疑是不友好甚至是敌对的作为,当然会受到中国强大的压力——想要正常贸易,打入世界市场,就不可能允许这样的西方“文化歧视性政策”存在,因此这些藩篱,逐步被西方各国撤销,中国的文化产品,可以大部分自如地传播到西方民众之中。

    西方的门户开放,使得在中国强大国力加持下的各种中国文化产品,潮水般地淹没了西方民众,培育出很多对中国文化喜爱和崇拜的精中青年。

    其实这也不奇怪,关键就是国力的对比,中国是西方整体经济的10倍了,人均收入也远远超越,自然西方很多人就会羡慕,想学习想了解。

    当然,当下的西方,不仅在上层,甚至在民众中,讨厌中国的仍然是多数,这也很自然,西方多少年的抹黑,难道一点效果都没有吗?有的人喜欢崇拜中国,更多的人则是嫉妒恨的反应,他们对于白人失去了全球的主要角色和地位,忿忿不平,还在做着百年前欧洲荣光的旧梦呢。

    但有趣的是,即使这种平常对中国没有好话,整天把“极权国家不民主”之类的语言,挂在嘴边的家庭,往往对于子女能去中国留学的话,也不会反对,甚至是想办法支持。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他们对于世界的趋势和未来,内心不是没有正确的判断,只是嘴巴和思想,不愿意承认而已。到了子女选择的时候,往往就沉默了。

    欧洲上层家庭的留学,过去几十年几乎都是以美国为主,但最近十年,比例已经大大调整,现在到中国留学的人数,已经不下于到美国的人数。这种趋势,还是因为中国是社会主义体制的缘故,所以有些上层家庭仍然在坚持“传统”。如果中国是资本主义国家的话,恐怕这些家庭都会“All In”中国了。

    不过历史是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的趋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表现得如此明显,中国带领的全球五十多个社会主义国家,现在构成了全球经济发展的领头羊,占据了全球每年GDP的80%以上。可以说,社会主义市场,就是全球市场。单单从经济的角度看,资本主义世界,已经变成了边陲地带,越来越无足轻重。

    西方的精中群体,正在迅速地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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