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针锋相对，初试牛刀
膳堂内的气氛依旧有些凝滞。 洛璃旁若无人地吃着灵米粥。粥虽只是最低等的灵米熬制，灵气稀薄，但对此刻的她而言，已是难得的滋养。白面馒头口感粗糙，她却吃得格外认真，每一口都细细咀嚼，感受着食物化为能量补充自身。 周围的仆役们不敢大声喧哗，只是偶尔用惊疑不定的目光偷偷打量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还真敢吃啊……” “张妈这次居然认怂了？” “感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张妈站在粥桶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手腕处的酸麻还未完全消退，感受着周围那些隐含异样的目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地抽了几个耳光。她在这下人膳堂作威作福惯了，何时受过这等憋屈？尤其还是来自她平日最看不起的废物！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洛璃！ 张妈眼神怨毒地盯着那个安静吃饭的背影，心中恶狠狠地想：等着吧，小贱人！三小姐已经去搬救兵了，等洛风少爷来了，看你怎么死！ 洛璃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恶意，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将碗筷轻轻放回回收处，转身便欲离开。 就在她即将走出膳堂大门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而嚣张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少年骄横的呵斥声。 “都滚开！挡小爷的路了！”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避让。 只见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倨傲地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正跟着一脸得意和怨毒的洛婷婷，以及几个同样趾高气扬的跟班。 来者正是洛婷婷的哥哥，大长老的孙子，洛风！炼气期五层的修为，在洛家年轻一辈中，也算得上是不错的资质，平日颇受家族重视，也因此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 “哥！就是她！就是这个废物！”洛婷婷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指向洛璃，声音尖利，“她昨天不仅顶撞我，还敢使阴招害我摔倒！今天更是嚣张，敢在膳堂动手打张妈，强抢灵米！” 她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娴熟，直接将洛璃索要应得份例说成了“强抢”，将自卫说成了“动手打人”。 张妈也立刻扑了过来，哭天抢地地嚎叫道：“风少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老奴尽心尽力为家族办事，这洛璃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殴打老奴，还非要抢灵米，老奴这手腕现在还疼着呢！这哪是小姐，分明就是个土匪啊！” 周围的下人噤若寒蝉，没人敢出声反驳。 洛风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如刀子般刮向洛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眼前的洛璃，似乎确实和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着头、瑟瑟发抖的废物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上来，但那种平静淡漠的眼神，让他非常不舒服。 一个废物，也配用这种眼神看他？ “洛璃！”洛风声音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训斥，“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殴打管事，欺凌姐妹，强抢膳食！看来家族是对你太仁慈了，才让你如此不知尊卑，无法无天！” 洛璃停下脚步，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清晰却不带波澜：“洛风，你只听一面之词，不分青红皂白就定我的罪，这就是你所谓的尊卑和规矩？” 洛风被噎了一下，没想到洛璃居然敢直接顶撞他，顿时怒火上涌：“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婷婷和张妈难道还会冤枉你不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说罢，他体内炼气五层的灵力涌动，一步踏出，右手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接就朝着洛璃的肩膀抓来！ 这一爪若是抓实了，足以捏碎普通人的肩胛骨！即便洛璃已是炼气二层，也绝对承受不住，必然重伤！ 洛婷婷脸上露出快意的狞笑。张妈也眼中放光，等着看洛璃凄惨的下场。 周围的下人纷纷低下头，不忍再看。在他们看来，洛璃这次肯定完了，炼气二层对五层，毫无悬念。 然而，面对这凌厉的一爪，洛璃眼神微凝，脚下步伐却如同鬼魅般轻轻一错。 《飘零掌》虽名为掌法，但其配套的身法步法同样精妙，讲究的就是一个轻灵飘忽，难以捉摸。 洛风只觉眼前一花，志在必得的一爪竟然落空了！指尖擦着洛璃的衣角掠过，连她的皮肤都没碰到。 “嗯？”洛风一愣，有些意外。这废物居然能躲开？ “运气倒是不错！”他冷哼一声，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巧合。体内灵力再催，变爪为掌，一式洛家基础的“开山掌”，力道更猛，速度更快，狠狠拍向洛璃的胸口！这一次，他用了八分力，决心要给洛璃一个深刻的教训！ 掌风呼啸，吹动了洛璃额前的发丝。 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洛璃眼中寒光一闪。一味闪避不是办法，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久守必失。 就在那手掌即将及体的瞬间，她动了！ 她没有选择硬碰硬，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她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微微一旋，再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掌风最盛之处。同时，她的右手如同飘落的飞叶，无声无息地探出，并非攻向洛风的要害，而是精准无比地在他手肘关节处的某个穴位上轻轻一拂！ 这一拂，看似轻柔无力，甚至没有蕴含多少灵力，但却蕴含着《飘零掌》阴柔的暗劲，更是精准地打在了灵力运行的节点上！ 洛风只觉得手臂猛地一麻，整条右臂的灵力运行骤然一滞，拍出的开山掌力道瞬间泄了大半，掌势也变得歪斜起来。 “什么？！”他心中大惊，这绝不是巧合！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洛璃的左手不知何时也已探出，同样轻飘飘地在他腰侧某个部位一点！ 这一点，更是刁钻！洛风顿时感觉半边身子都是一麻，下盘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旁人看来，就是洛风气势汹汹地连续两招攻向洛璃，而洛璃只是“惊慌失措”、“运气极好”地扭动身体，恰好都躲开了，并且她的手掌好像“不小心”碰了洛风的手臂和腰一下。 然后，就看到洛风少爷的动作突然变形，像个喝醉了酒一样，踉跄着向前冲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显得狼狈不堪。 “……” 膳堂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见了鬼一样。 洛风少爷……炼气五层的高手……居然……失手了？还差点自己摔倒？ 这怎么可能？！ 洛婷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张妈得意的表情凝固了。 洛风稳住身体，感受着右臂和腰侧的酸麻，又惊又怒，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狠狠抽了一巴掌！ 奇耻大辱！ 他居然在一个炼气二层的废物手下吃了亏！虽然没受伤，但这比受伤更让他难以接受！ “你……你使的什么妖术？！”洛风猛地转身，死死盯住洛璃，眼神仿佛要吃人。他绝不相信这是洛璃的真实实力！ 洛璃依旧站在原地，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随意走了两步。她淡淡地看着洛风，开口道：“洛风，你的‘开山掌’刚猛有余，变化不足，灵力运转过于追求爆发，却忽略了收发由心。下盘虚浮，破绽百出。就这点本事，也配来教训我？” 她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切中了洛风修炼中的弊病！ 这正是女帝眼界的可怕之处！哪怕她如今实力低微，但看穿一个炼气期小修士的功法破绽，简直是易如反掌！ 洛风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些话，家族教习也曾隐约提点过，但他从未放在心上。此刻被一个“废物”当众指出，无异于公开处刑！ “你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洛风彻底暴怒，理智被怒火淹没，炼气五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就要再次扑上！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却蕴含威严的冷喝从膳堂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灰色长袍、面容清癯的老者正站在那里，面色不悦地看着场内。老者身上散发着不弱的气息，赫然是一位筑基期修士！ “是执法堂的七长老！”有人低呼。 洛家执法堂，负责维护族规，惩戒子弟。这位七长老素以铁面无私著称。 洛风动作一僵，不得不强行压下怒火，连忙躬身行礼：“见过七长老。” 洛婷婷和张妈等人也吓得赶紧行礼。 洛璃也微微躬身，神色依旧平静。 七长老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洛风和洛璃身上，沉声道：“膳堂重地，喧哗打斗，成何体统！洛风，你身为兄长，炼气五层修为，对族妹出手，更是以大欺小，可知罪？” 洛风脸色一变，急忙辩解：“七长老明鉴！是洛璃她先动手打伤管事，顶撞婷婷，晚辈只是想出手稍作惩戒……” “哦？”七长老目光转向洛璃，“洛璃，你有何话说？” 洛璃不卑不亢，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道：“……弟子只是取回自己应得的份例，并未动手打人。洛风堂兄不问缘由，便欲对弟子下重手，弟子无奈，只得尽力闪躲自卫，还请长老明察。” 她语气平静，条理清晰，与洛风气急败坏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周围的仆役虽然不敢明着作证，但他们的神色和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 七长老人老成精，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猫腻。他冷冷地瞪了张妈一眼，吓得张妈浑身一哆嗦，低下头不敢言语。 “哼！”七长老冷哼一声，“张氏，克扣族人份例，谎报实情，挑拨是非，罚俸三月，杖责二十！洛风，行事莽撞，是非不分，罚禁足三日，抄写族规百遍！洛婷婷，骄纵妄为，罚禁足一日！” 至于洛璃，他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这丫头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他并未从她身上感受到先动手的灵力波动，便道：“洛璃，虽事出有因，但日后亦不可再冲动行事。” 这处罚，明显偏向了洛璃。 洛风和不婷婷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却不敢反驳执法长老，只能咬牙应道：“是，长老。” 张妈更是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七长老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洛风狠狠地瞪了洛璃一眼，眼神阴鸷无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森然道：“废物，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说完，拉着满脸不甘的洛婷婷，怒气冲冲地走了。 洛璃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淡漠。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洛风的报复，绝不会就此停止。 但她毫不在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转身，在一片复杂、惊惧、好奇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离开了膳堂。 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坚韧，而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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