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上官觅踪寻密信,萧郎核案揭疑身
那字迹并非汉字,结构与那枚于阗密文玉片上的符号竟有几分神似,但更为流畅,像是某种书信的片段!
帕子上还残留着极淡的、清雅的梅花冷香——与王妃身上所用的名贵熏香截然不同。
这方锦帕,绝非王府谢礼原有之物!
是有人故意塞入盒中,借王妃赏赐之名,传递到她的手上!
是谁?
是那个引领她出府的嬷嬷?
还是王府中其他什么人?
这于阗文字又是什么意思?
是警告?
是求助?
还是……与兄长失踪有关的线索?
上官落焰的心猛地跳快了。
她没想到,一次意外的王府之行,不仅化解了一场宅斗危机,竟还可能收获了重大线索!
潞王府这潭水,果然深不可测!
她小心翼翼地将锦帕收好,如同捧着一团灼人的火焰,又似握住了一把可能开启真相的钥匙。
帝都的迷雾,在王府的朱门背后,悄然散开了一缕,却又引入了更深的回廊。
回到落脚之处,上官落焰紧闭门窗,心绪仍因那方突如其来的锦帕而激荡不已。
她再次取出锦帕,就着窗外天光,用上那枚珍贵的放大水晶,仔细审视那几行绣工极其精湛、却微小如蚁足的于阗文字。
这些字符与她手中那枚密文玉片上的符号同源,但更为流畅连贯,更像是一种用于书写的文体,而非加密的点阵。
这让她看到了破译的更大希望。
她铺开纸笔,将锦帕上的字符一一临摹下来。
整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那些细微的笔画在她笔下逐渐清晰。
完成之后,她看着纸上这些陌生的文字,陷入了沉思。
直接破译几乎不可能,她需要参照物。
她再次取出兄长那些关于西域古籍的笔记和拓片附录,仔细比对。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窗外市井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外。
上官落焰全神贯注,试图在这些古老而神秘的符号中寻找规律。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经过无数次比对、猜测和否定后,她终于辨认出了几个反复出现的、具有特定意义的词根!
其中一个符号,在兄长的笔记中被注释为“王”或“王室”。
另一个则与“土地”、“疆域”相关。
还有一个,则像是“誓言”或“契约”。
她将这些破碎的词根尝试组合,再结合锦帕传递的隐秘语境(求助?报信?),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猜测逐渐浮现——
这似乎是一份……来自某个于阗王室后裔(或自称者)的、带有誓言性质的密信片段?
内容可能涉及某种“回归”或“主张”?
抑或是向某个特定对象发出的警示或效忠信号?
由于信息不全,难以得出完整结论。
但关键在于,这封信为何会出现在潞王府?
又是谁,要通过如此隐秘的方式,将它传递到自己手上?
传递者显然知道她能辨认于阗文字(至少是怀疑),并且认为她可能与这信的内容有关联,或者……是值得托付的对象?
是兄长的旧识?
还是“璇玑图”相关势力的试探?
甚或是……王府中某个身陷囹圄、欲向外界求助的知情者?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潞王府深处,必然隐藏着与于阗古国、与“璇玑图”密切相关的重大秘密!
她必须查清那个传递锦帕的嬷嬷的身份!
此事不宜声张,更不能直接求助萧沉禹动用官方力量调查王府内眷,那无异于打草惊蛇。
上官落焰决定再次借助霍问卿的江湖门路。
她找到霍问卿,并未透露锦帕具体内容,只说是昨日在王府遭遇窃案时,可能无意中卷入了一些王府内部的隐秘,一位嬷嬷似乎暗中向她传递了某种信号,她想查明这位嬷嬷的底细,以免日后被动。
霍问卿听闻与王府有关,且可能牵扯上官落焰,立刻上了心。
“王府里的嬷嬷?这可得费点功夫,那地方规矩大,嘴也严。不过嘛,只要是这帝都城里的人,总有缝能钻进去。”
霍问卿的方法直接而有效。
他通过关系,找到了几个曾在潞王府当过差、后因各种原因出来的老人,或是与王府采买、杂役相熟的三教九流人物,旁敲侧击地打听。
重点是:昨日寿宴,负责引领女客、传递赏赐的嬷嬷有哪些?尤其是最后送一位姓落的姑娘出府的那位。
金钱开道,加上霍问卿那股子江湖豪气与打探消息的独特技巧,几条线索逐渐汇聚起来。
昨日负责相关事务的嬷嬷有三位。
其中两位是王妃的心腹,家生子,背景干净,在王府中颇有体面。
另一位则比较特殊,姓常,入府时间不算太长,约莫五六年。
原是宫中放出来的老人。
据说还曾在司宝司当过差。
因手脚麻利、略通文墨,被潞王妃看中,要来王府掌管一部分首饰器玩库房。
昨日她也被临时抽调来帮忙照料女客。
“常嬷嬷……宫中司宝司出身……”上官落焰默念着这几个信息点。
司宝司负责宫廷珍宝器玩的保管与账目,接触过无数奇珍异宝,其中会不会就包括……某些来自西域、刻有特殊铭文的古物?
她因此认识于阗文字?
而掌管王府首饰库房……
这让她立刻想起了那支失窃的金貂簪。
常嬷嬷是否有机会接触甚至仿制王妃的首饰?
侧妃的陷害,她是否知情?
甚至……那锦帕传递的信息,是否与王府内斗乃至那金簪本身也有所关联?
线索似乎指向了这位常嬷嬷。
“能想办法接触一下这位常嬷嬷吗?不要太刻意。”上官落焰问。
霍问卿咧嘴一笑:“这有何难?王府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总要吃饭穿衣走动亲戚。常嬷嬷有个侄儿在城南开一家小绣庄,生意清淡,常嬷嬷偶尔会出府探望。或许……咱们可以在她侄儿的绣庄‘偶遇’一下?”
计划既定。
两日后,根据打听来的消息,上官落焰与霍问卿来到了城南那家小小的“常记绣庄”。
店铺果然冷清。
上官落焰假意挑选绣线,与那愁眉苦脸的年轻店主(常嬷嬷的侄儿)攀谈起来,言语间透露出手艺人的见解,又适时表现出对生活的些许困顿(伪装需要)。
那店主见来了位懂行又似乎寻活计的姑娘,话也多了起来。
正聊着,忽听后院门响,一个穿着体面、面容清癯、眼神却带着几分谨慎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正是常嬷嬷。
侄儿连忙招呼:“姑姑,您来了!”
常嬷嬷点点头,目光扫过店内的上官落焰和一旁的霍问卿(他扮作同行伙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上官落焰心中一动,起身微微颔首,故作不经意地轻声道:“嬷嬷安好。这店的苏绣样子倒是别致,可惜配色稍欠火候,若能用上些西域传来的‘孔雀蓝’或‘胡茄紫’染线,或许更能出彩。”
她说话时,目光坦然地看着常嬷嬷,特意强调了“西域”二字。
常嬷嬷闻言,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虽然瞬间恢复平静,但如何能逃过上官落焰刻意观察的眼睛。
常嬷嬷并未接话,只是对侄儿淡淡道:“既是有客,好生招呼着。”
说完,便转身进了后院,似乎不愿多待。
虽然没有直接交流,但常嬷嬷那一瞬间的反应,几乎让上官落焰确信,她就是锦帕的传递者!
而且她对“西域”相关的话题极其敏感!
目的已达,上官落焰与霍问卿稍坐片刻,便借口考虑告辞离去。
离开绣庄一段距离后,霍问卿低声道:“这嬷嬷,有点意思。方才她进后院时,步伐沉稳,气息绵长,可不像是普通宫里出来的嬷嬷,倒像是……练家子。”
上官落焰心中更惊。
一个会武功、懂西域文字、潜伏在潞王府的前宫廷女官?
她的身份和目的,绝不简单!
那方锦帕,是她个人的求助?
还是某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开始向外界试探性地伸出触角?
潞王府的迷雾,越来越浓了。
自绣庄“偶遇”之后,上官落焰并未急于再次主动接触常嬷嬷。
她深知,对于常嬷嬷这般谨慎且背景复杂之人,过于急切反而会引人怀疑,甚至招致危险。
她需要等待一个更自然、更不易被察觉的机会。
同时,她将常嬷嬷的情况告知了萧沉禹。
萧沉禹闻言亦是神色凝重。
一位身怀武功、精通西域文字、潜伏王府的前宫廷女官,其背后所代表的意义非同小可。
他动用了自己残存的一些京兆府旧关系,暗中调阅了数年前宫中宫女放归的记录。
记录显示,确实有一位姓常的女官,约六年前从司宝司放归。
记录上注明的原因是“年满恩赦”,籍贯、亲属关系皆与现在这位常嬷嬷吻合,看似天衣无缝。
然而,萧沉禹却发现了细微的破绽。
根据旧例,司宝司这等涉及珍宝的重地,女官放归前,需由内侍省严格核对所有经手器物账目,过程往往持续数月。
而记录上这位常女官的放归日期,与内侍省那段时间的核账记录存在一个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差,提前了约半个月。
这提前的半个月,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真正的常女官去了哪里?
现在这位“常嬷嬷”,又是谁?
就在上官落焰思考如何利用这一信息时,机会竟自己送上了门。
这日,她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短笺,约她次日晌午至城南的“慈恩寺”大雄宝殿后的观音阁一见。
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力透纸背的决绝。
上官落焰思忖再三,决定赴约。
她告知了萧沉禹与霍问卿,二人决定暗中跟随,在寺外策应,以防不测。
慈恩寺香火鼎盛,但观音阁位置相对偏僻。
次日晌午,上官落焰依约而至。
阁内光线晦暗,檀香袅袅,只有一位身着褐色布衣、看似普通香客的妇人背对着她,正在跪拜祈福。
听到脚步声,那妇人缓缓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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