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会所的灯彻夜长明。
花园这一片鲜少有人踏足,好像常来这座会所消遣的人都达成了共识,也留了一个心眼,深知只要是程泊樾常去的地方,别人就不能不识好歹地闯入。
夜色冷清,墨色宾利停在无人经过的树下,车厢漆黑而隐秘。
后排空间本来宽敞,却因他压制般的存在而变得狭窄,车里的温度也逐渐升高,火炉般催人沁汗。
感官在昏暗中无限放大,一点小小的刺激都能掀起惊涛骇浪。
温听宜分不清是她在抱着程泊樾,还是他高大的身躯在密不透风笼罩着她。
总之有点意识不清,眸光一点点涣散,视线被他宽阔的肩膀挡着,她连车顶都看不见。
呼吸声伴随着动荡缱绻的接吻声,时轻时重地交
织。
程泊樾最近像是起了什么逗弄的坏心,时常一边接吻一边喊她的小名,她柔软的羞耻心被他勾了起来。
“溪溪,张开。”
“我说,嘴张开。”
“嗯,就这样。”
“好乖。”
他飘渺不定的气音染着色气十足的欲,低低的,散漫又勾人。
声音在她耳边萦绕,他呼出的热气随之扑落,拂在她本就燥红的耳廓上。
很热,她微微颤抖,无助地勾着他的脖子。
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大开大合的亲吻堵着,她只能发出零碎的呜咽,半句话都说不清。
车上的消毒纸巾另有用途,淡淡的酒精味蒸发,她在他手里几乎没有防线可言。
酸慰感淹没而来,她眼眶一热,想哭了。
许久,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牵起几丝晶莹。
程泊樾是个资本家,伪君子。
她晕晕乎乎咕哝两声,像艰涩的梦呓。
程泊樾微垂视线,轻描淡写地望着她,她别过脸,晶莹泪珠挂在眼角。
在泪水掉落之前,程泊樾低头吻了一下。
她懵懵的,听见他贴在耳边审问,低喘里散着轻碎的笑:“刚才骂什么,大点声我听听?”
温听宜稍稍清醒了些,轻哼一声:“可恶的资本家......”
她含糊柔软地重复,特别乖的样子,程泊樾就震着胸腔笑了,一手护着她的脑袋,拇指摸了摸她柔软的眉梢。
这样怜惜的力道,让人心跳加快,溺在其中难以自拔。
她簌簌颤动着眼睫,程泊樾轻捏着她下巴吻过来。
猝不及防,她呜了一声,浑身软,被攻陷着,热吻缠绵,那瞬间突然就哭了。
程泊樾知道她在这件事上很能哭,没想到刚开始就哭了。
不知是不是泪失禁犯了,一双动人眼眸在他呼吸之下,目光变得迷离又委屈,直勾勾望着他。
一吻稍退开,程泊樾不经意压下了眉,给她擦掉一点眼泪,耐着性子哄:“不舒服?”
她抽噎一记,摇了摇头。
没有不舒服的时候。
得到回答,程泊樾这才放开某些强势的本性。
偶尔吻得更深。她哭得厉害,眼泪止不住,他的指腹压在她眼皮周围,时不时为她揩去泪水。
每到这种时候,无论开头还是结尾,他的手指总能被她弄湿。
月色从窗外淌入,落在她身上,在一片白皙柔软上缓缓铺开,映照着绯红错落,是他留下的痕迹。
这件事会催生本能的依恋,温听宜很想牵他的手。
刚有动作,他的掌心已经压下来,汗涔涔的,与她十指紧扣,像在哄她。
有时候他温柔得过分,有时又吻得很用力,完全在逞凶。
是错觉吗?从他回国之后她就觉得,在这种事上,程泊樾的占有欲好像很强。
将近凌晨两点,他迟迟没把司机叫过来。
空气越来越烫,她柔若无骨,整个人软在他怀里,被占有,也被纵容。
——
次日晚,温听宜终于收到林烨工作室的消息。
她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心头雀跃,顿了顿,忽然一股脑地跑出卧室,直奔书房。
这次连门都忘了敲,直接开门闯入:“程泊樾!林导助理给我发试戏剧本了!”
程泊樾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翻阅一份纸质文件。
闻声,他慢腾腾掀起眼皮,穿白色睡裙的姑娘已经朝他跑来。
不是像之前那样只敢探个脑袋偷瞄他,而是很大胆地扑他怀里,树袋熊一样攀上来,把他手里的笔都碰掉了。
温听宜太高兴,完全听不见钢笔掉地的声音,坐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道喜,脑袋在他肩窝蹭来蹭去。
程泊樾低眸,看着她蓬松柔软的发顶。
肩上的吻痕还没消就敢来招他。
看来的确是高兴过头了。
他原本还因工作的事有些烦心,被她这么一闹,那些不悦莫名就散了。
温听宜惬意地往他怀里钻,忽然被他捏着后颈拎开。
她懵懵地抬头,他神情寡淡,一双漆黑眼眸沉静而不容侵犯,无声打量她。
糟糕。
猛地想起来,刚才进来没敲门。
不仅没敲门,还在他专注的时候突然扑进他怀里。
视线边缘,一支钢笔被她急躁的拥抱碰掉在地上,洒了一点墨迹。
她忐忑地吞咽一下。
“对不起,我帮你收拾干净。”
她惶惶不安,正要从他身上下去,他又忽然揽着她的腰,把她安安稳稳抱了回去。
一声散漫的低笑随即落下:“怎么吓成这样,我能吃了你?”
你真的能。
温听宜这么想着,默了默,双手攥住他黑色浴袍的领子。
程泊樾向下扫了一眼。
她的手指紧绷着,毫无把握,仿佛在坐一轮惊险的过山车。
本来还想逗逗她,看她这么害怕,他莫名有点不舍。
她埋着脑袋,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你刚才冷脸的样子很吓人,我以为你生气了。”
程泊樾静了片刻,突然使坏地抬起左腿,小幅度往上颠了一记。
温听宜肩膀一抖,立刻抬眸,撞进他松散的目光里。
她拿捏不准他的心情,这会儿像个探险雷达,试探地问:“没生气吗?”
程泊樾平静地眯了眯眼,一副伤脑筋的样子:“在你眼里,我除了生气还能不能干点儿别的?”
她眨眨眼,目光期盼:“那你笑一笑?”
之前她醉呼呼挑衅他,问他是不是生性不爱笑。
他当时挺无语的。
时隔三年又遇上这招,却有了点别样的感受。
温听宜不知他心中所想,以身试险,两根食指派上用场,戳住他的嘴角,往上牵了牵。
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笑得好敷衍。
但又很好看。
她又戳两下,给他造一对酒窝。
程泊樾任她作乱,不动声色把桌边的文件往里推了推,手掌搭在桌沿。
似乎是为了迁就她,这样她往后靠的时候,纤瘦的脊背就不会突然撞到桌子。
她今晚心情好,他就非常配合地问:“林叔给你发了试戏剧本,然后呢?还有什么好事?”
“好事就是,我有试镜机会了。”她双眸莹亮,笑起来时,眼尾牵起一抹清媚,“不过我要先研究一下剧本。对了,可以借你一支笔吗,我想写点东西。”
非常礼貌的语气。
程泊樾勾了勾唇角,像忍着笑,轻抬下巴:“后面,自己拿。”
噢,看见了。
她随手拿起一只黑色的,拿完就想从某人怀里挪下去。
被他勾着腰拦住:“顺完东西就想溜?”
“?”
什么叫顺,明明是他同意给她的。
温听宜撇撇嘴,吐槽他颠倒黑白。
既然他不让她走,那她就从善如流,在他怀里不挪窝。
为了方便书写,她悉悉索索换了个方向,后背贴着他胸膛,坐在他腿上理直气壮地说:“那我就在这里写。”
以为程泊樾会把她撵到沙发去,没想到他直接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处理他手头的事情。
空气安静下来,两人各干各的。
温听宜打开手机文件,忍不住说:“我以为不会有消息了,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收到。”
程泊樾慵懒地翻着文件,很自然地将下巴搭在她发顶,不经意地嘲弄:“林烨工作室那帮人都是夜猫子。”
她反应几秒,回头看他:“你跟林导好像很熟,很早就认识吗?”
程泊樾静了会儿,淡声:“他是我爸的朋友。”
闻言,温听宜默默把头转了回去。
真不该问。
程泊樾的父亲去世很久了。
父亲离世那年,他才十七岁。
听说那场车祸很蹊跷,也很惨烈。
再怎么冷情的人,看见亲生父亲面目全非的遗体,也会心如刀绞。
那一年,家族突然没了主心骨,沉重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他肩上。
这些事都是听爷爷说的,程泊樾自己很少提起父亲。
温听宜纠结片刻,抬眸,在暗下来的笔电屏幕里,看见他淡定如常的表情。
她松了口气。
差点踩雷了,幸好他没什么反应。
她默默低头,点开手机文档查看剧本。
演员试戏时一般拿不到完整剧本,林烨助理给她发的是《风月渡》的简纲,以及剧本里的其中一幕。
假如她真的拿到这
个角色,那她将饰演女主的少女时期。
出场时间很短,林烨对试戏者的要求是,能够用几分钟的时间,演出惊鸿一瞥的效果,为角色整体增光添彩。
温听宜带着导演的要求,认真阅读简纲。
电影的时代背景是架空的,但大致看得出是参考了晚唐历史。
女主出身高贵,性格天真,后来历经战乱,王室衰败,她陷于爱恨与磨难中,从一个无忧无虑只爱习舞逛灯会的少女,一步步向坚韧勇敢蜕变,最终宁可消逝在茫茫大漠,也不愿成为乱世阴谋的牺牲品。
让人铭记又让人痛心。
温听宜忍不住叹气。
没注意到,身后的某人也在看她屏幕里的内容。
程泊樾一目十行地瞥一眼,轻笑淡嘲:“林烨又写这种苦大仇恨的剧本?”
“......”
这个人,果然是黑心资本家,不解风情。
她皱皱鼻子,软声反驳:“怎么啦,我觉得故事整体挺好的。这个角色也很好,我很喜欢,你不喜欢吗?”
程泊樾默了会儿,目光落回手里的文件上,耐人寻味地说:“喜不喜欢,得看是谁来演。”
一语落地,她后知后觉,心潮轻泛。
她欲盖弥彰地摸了摸鼻尖,埋头继续用功。
除了试戏剧本,还收到一份编舞师版本的舞蹈视频。
整体看下来,动作难度很大。
不过这都是次要的。
优秀的舞者不仅需要练就高超的舞技,更需要像专业演员那样磨练演技。
总之对古典舞来说,光技巧到位是不够的,要去思考如何“演绎”。
能否把深层次的舞韵跳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更别说这不是一部普通的舞剧,而是严抠细节的叙事电影。
她需要带着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撰写一篇人物小传,还要根据这些理解,实打实地演绎舞蹈动作。
幸好她自己编过舞,这方面难不到她。
中途,程泊樾离开书房,再回来时,温听宜认认真真伏案写字。
她鸠占鹊巢,并拢的膝盖直接跪在椅子上,像个不安分的学生。
这个不端正的姿势,腰肢会非常自然地往下塌。
程泊樾神情微动,静静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想不通,身子骨怎么能软到这种程度。
温听宜写着写着,忽然一道影子从身后罩下来。
她茫然抬起头,程泊樾站在她后面,一手撑在桌边,虚虚地将她整个人圈住。
他没有说话,只是低身从桌上拿钢笔,呼吸拂过她的脸颊,似吻非吻,徒乱人意。
她笔尖一顿,收回视线,若无其事低头。
下一秒,程泊樾忽然把她抱到桌上坐着,平衡感乱了一下,她招架不住,双腿下意识缠住他的腰。
他轻嗤一声:“夹这么紧?”
她心脏一抖,鼓着腮帮子瞪他一眼,然后他就很黑心地,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连本带利,向她索了一个绵长的吻。
——
次日,温听宜一大早就前往练舞室。
刚到大厅,就看见前台的员工被一个熟悉的身影为难。
“梁小姐,顶层那间练舞室是别人专属的,这个不能给您通融,我给您换一间行不行?”
“专属?”梁安霏没事找事,哼一声,“她花了多少钱,我出双倍还不行?我就喜欢那一间,你必须给我换。”
这个人又来发神经了。
温听宜不疾不徐走上前:“时线传媒没给你准备单独的练舞室吗?你不至于到这儿来吧。”
梁安霏抱着胳膊回过身:“你管呢?我就爱来这儿。”
温听宜不动声色看着对方:“我是你的风向标吗?你做什么事都要以我为准。”
梁安霏被噎了一下。
找补说:“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什么东西都跟我抢,你从小就抢不过我。”
又很挑衅地说:“另外通知你一下,林烨的电影,我也投了试镜资料。”
温听宜面不改色:“哦。”
梁安霏:“......”
又被无视了。
一个从小就享受着众星捧月的人,突然没人关注她,她就浑身不自在。
温听宜不想废话,直接绕过她,前往侯梯厅。
刚要按下电梯按钮,梁安霏追上来拦在面前。
“事情没说完你就想走?”
温听宜直接按下按钮,了无生趣地瞥她一眼:“我跟你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电梯门打开,梁安霏堵在这儿,就是不让她走。
温听宜刚想绕过她,余光忽然落下两道阴影。
Aleksey和Dennis齐头并进,逼退梁安霏,给温听宜让了一条道。
她怔了怔。
奇怪,不是让他俩下班了吗?怎么悄悄跟来了。
Aleksey用蹩脚的中文警告梁某人:“请您友好一点。”
梁安霏面露惊惶,被他俩吓到了。
真后悔自己没带保镖过来。
她怨愤地定了定神,仔细观察他俩的职业徽章。
忽然阴阳怪气地说:“原来是程泊樾手下的保镖啊。你还挺有本事呢,仰仗程老先生的面子,居然能在程泊樾那里换来这么多好处。”
电梯又下去了,温听宜只能再等一会儿,期间没搭理对方。
梁安霏又想起从邵薇嘴里套得的情报,愈发理直气壮:“说句不好听的,老人家指不定哪天就驾鹤归西了,你看到时候,程泊樾还帮不帮你的忙?”
温听宜看着金属门,心如止水:“你天天为别人操这么多心,会长白头发的。”
门开,刚要走进电梯,梁安霏又冷哼说:“爸爸告诉你了吗?他打算亲自上门拜访程老先生。你要被接回去,嫁给中年大叔咯,小流浪猫。”
温听宜步伐一顿。
对方在身后没完没了:“话说回来,你跟程泊樾认识这么久,都还只是不冷不热的关系,想必到了紧要关头,他也不会留你在程家的,你认命吧。”
前半句没错。
她和程泊樾,对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关系。
但昨晚,他们在书房做了三次。
温听宜心不在焉,揉了揉耳垂。
梁安霏以为她被自己刺激到了,刻意补刀:“最后通知你一声,爸爸会把我介绍给程泊樾认识的。你也知道吧?从小到大,所有好的都是我的。”
“......”
这个人好像有一点毛病,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或许是偏执型人格障碍混合了焦虑症。
温听宜不予理睬:“嗯,祝你成功。”
她走进电梯。
金属门徐徐合上,切掉那张洋洋得意又讨人厌的脸。
其实,关于程泊樾的终身大事,没人可以拿主意的。
他不想见的人,对方一辈子都入不了他的眼。
电梯匀速上升,温听宜放空地想,程泊樾回国之后,对待她的方式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她还不确定,凭她这点小招数,程泊樾会不会真的愿意把她留在家里。
在这个暂时捉襟见肘的阶段,她像坐在考场里纠结落笔的学生,不等到交卷出分的那一刻,她永远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
傍晚,温听宜前往Max小酒吧。
三个朋友为她准备了一场微型庆祝会,祝贺她拿到试戏剧本。
喝酒聊天时,温听宜把这几天的苦恼和喜悦都分享出来。
三人听完,纷纷瞪大了双眼,舌桥不下。
周婼总结道:“所以,三年前你稀里糊涂偷了他的身,现在正计划缜密地偷他的心?!”
这......
话糙理不糙。
陈岁诧异地分析:“之前是你喝醉酒无意犯下的罪,你道歉了,他是有可能不计前嫌的。而现在......”
林栀倒吸一口气:“Ok,懂了,姐妹,咱们有难临头各自飞吧。”
“?”温听宜急了一下,“怎么可以这样!”
林栀和颜悦色:“开玩笑的啦,就算程泊樾找你麻烦,我们也会做你的后盾。”
“嗯。”陈岁惋惜地说,“虽然挡不住什么进攻。”
“......”
三人这么一说,把她好
不容易练大的胆子磨小了。
温听宜默默喝酒,感觉自己头上悬了个死亡倒计时。
这次点的都是度数偏高的酒,温听宜酒量不佳,半小时后直接醉了。
她软绵绵趴在桌上,酣红的脸颊边缘搭着几缕发丝,被酒吧昏黄的复古灯光照着,有几分迷离和无助。
姐妹三人神情复杂地打量她。
林栀心疼地叹气:“不瞒你们说,我想到了近期看的一本少儿不宜。”
陈岁:“我也想到了。万一程泊樾在感情里是个占有欲超强的偏执狂,那听宜岂不是危险了?随时可能玩脱。”
林栀严肃点头:“然后,上演她逃他追。”
“可怕。”
“危险。”
周婼啧了一声,拍案而起:“你们两个!不许说了,我要代替听宜卸载你们的阅读软件。”
——
时间变得漫长。
暮色降临,温听宜陷在梦境里,半晌,感觉有熟悉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待在车后座里,整个人被踏实的怀抱包裹。
繁华夜景从窗外掠过,一路向后飞驰。
她醉醺醺抬头,对上一双冷静深邃的眉目。
温听宜困倦地眨了眨眼,伸出食指悬向半空,摸向某人挺立的鼻梁:“你今天去哪啦?”
程泊樾垂眼,看着她无辜又疑惑的表情。
真是庆幸了,醉成这样还认得他。
他回答:“墓园。”
“哦......”温听宜收回手,半困不醒地抱着他,落寞地说,“你好难猜......”
程泊樾懒散搭腔:“哪方面?”
“各方面,都很难猜......”她声音越来越小,迷茫地说,“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性格呢......”
程泊樾不动声色看着她湿润泛红的眼眸。
她不止是醉了,还有点难过和担忧,眼底盛着一份没来由的委屈,好像是他欺负了她,罪大恶极。
温听宜往他怀里蹭了蹭,一手勾住他西服的领子,失落低喃:“我知道,你对别人好狠心的,会不会哪天,对我也那么狠心?”
他目光沉了沉,轻抚她微红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循循善诱:“为什么担心这个?”
“因为......”她不安地说,“我可能会得罪你。”
“打算怎么得罪我?”
她吸一吸鼻子:“这是秘密,不能说。”
还挺机灵。
程泊樾没有搭腔,她就抬头,鼻尖在他喉结上碰了碰,似乎想咬,但又不敢。
她依赖地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软得不像话,小心翼翼的语气,跟他打商量:“以后,你一定要让着我。”
这话挺新鲜。
他捏她的脸:“你想得挺美。”
她反应几秒,这下眼眶通红,真的要哭了,声音颤得人心疼:“你大我六岁呢,为什么不让着我......”
程泊樾闻声蹙眉,捏她脸颊的手莫名顿了顿。
“好了,让着你。”他无奈又纵容,“都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