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看到两行字,温听宜心里的鼓声戛然而止。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
真要命,他应该一次性把字打完的,偏要一段一段往外蹦,跟扔地|雷一样。
她叹了口气,浑身的血恢复流动,仿佛活过来一般,整个人软下来倒回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睛眨巴两下。
昨晚咬得很用力吗?
难道他怕疼?
不管了,总之虚惊一场,温听宜重整旗鼓,发了个道歉的表情包过去。
图片把他兴师问罪的消息顶了上去,一只卡通小猫举着“Sorry”的小牌子,哭唧唧道歉。
程泊樾看着屏幕里的猫,目光静缓,一手纹丝不动撑着太阳穴,指尖在眉骨旁点了两下。
路上有点堵车,周凯减速驾驶,忽然听见后座某人轻慢地问:“你们这些小动物表情包都是哪儿找的?”
周凯呆住了。
Boss在用这种小事请教他?好惶恐,哪里轮得到他教程泊樾做事。
但他使命必达,认真说:“微信聊天框下面有个搜索的小图标,您点进去,想要什么样的表情,输入关键词查询就可以了。”
教程详细,程泊樾淡淡“嗯”了一声。
他在国外待了几年很少用微信,平时也从不关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毕竟他很少跟人闲聊,更不必用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去哄谁高兴。
他百无聊赖地输入关键词,在一众小动物里划了划,稍顿几秒,拇指轻点其中一只。
发过去了。
温听宜以为他生气不回了,正忐忑,转眼就收到消息。
她怔住。
居然是一个动图小表情。
一只神情平静的边牧坐在车里,车辆在夕阳下匀速前进。
这是快要到家的意思。
简直难以置信,程泊樾第一次给她发表情包。
从前要么只回一个问号,要么就“哦”和“嗯”来回切换。
真怀疑他被盗号了。
温听宜舒出一口气,在床上打了两个滚,脸蛋埋进枕头。
某个男人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
......
夜幕降临。
恰逢周末,几个活泼的小辈回家吃饭,餐桌上有说有笑,情窦初开的小表妹跟温听宜聊起自己暗恋的男生。
“他真的好帅啊,他们打篮球的时候我还看见他腹肌了,整整八块!”
对面正在啃牛肋排的表弟阴阳怪气:“他帅吗?你瞎了吧,小心点儿,像你这种眼光不好的花痴最容易被渣男骗。”
“你才被骗,贫嘴贱舌的,不跟你说了。”小表妹拿起手机凑过来,热切地寻找知音,“听宜姐,我给你看他照片,你一定也觉得他帅。”
“......好。”
温听宜嚼着沙拉里的紫甘蓝,认真看了一眼。
还行,十六七岁的小男生,挺拔清瘦,少年感洋溢。
这时候一定要给表妹提供情绪价值,她果断点头:“嗯,确实很帅。”
小表妹旗开得胜,白了表弟一眼,两人开始斗嘴。
余光里,程泊樾忽然放下筷子。
他貌似嫌这帮小屁孩又幼稚又吵,吃了一点就没什么胃口,起身离开饭厅。
温听宜悄悄关注他的动向,快速把碗里的蔬菜吃干净,跟随他回到南院主屋。
他进书房了。
温听宜等了会儿,慢慢开门,先不踏进去。
程泊樾正站在桌前,将黑衬衫的衣袖折到臂弯,拿起散落在桌边的墨水瓶盖子,修长的手指缓慢拨旋,给它拧回去。
糟糕,她下午离开书房时忘记帮他整理桌子,打破了他最注重的秩序感。
桌旁亮了一盏复古落地灯,他身后是宽敞的落地窗,院子外温融的夜色更衬他气场冷峻。
温听宜心慌地咬了咬唇,还没开口道歉,忽然听见他淡嘲地说:“下次鸠占鹊巢,记得处理一下犯罪现场。”
“......”
什么犯罪现场,这个男人真是擅长夸大其词。
她心虚地走进去,关门,很有分寸地靠在门后,抬眸望他。
程泊樾低头整理桌上散落的草稿纸,向不远处瞥了一眼,她像罚站一样立在门边,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含着期盼,欲言又止地盯着他。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又喝酒了,眼神软绵绵像糖霜化开,几缕发丝垂在她锁骨上,似有若无的撩拨感。
一张草稿纸忽然从他手里滑了下去。
没拿稳。
温听宜见他看过来了,立刻鼓起勇气问:“你后天晚上有空吗?”
他异常平静,掀起眼皮:“又想谋划什么坏事?”
她噎了一下,埋头咕哝:“不是坏事。”
“你想不想看舞剧?”她又抬眸看他,乖觉地眨眨眼,“你想去的话,我抢两张票。”
他冷邃的目光扫过来,欠扁地问:“什么票还需要抢?”
“?”
不抢票,难道等它从天上掉下来吗?
虽然以他的手段确实能轻轻松松搞定两张票。
算了,说不定这是他用来拒绝的话术,她思衬片刻,失落地说:“你要是不想去的话,那我就跟朋友一起去了。”
说完就准备离开,转身前听见他问:“什么舞?”
她步伐一顿。
立刻回身弯起眉眼:“《溪山秋色》,古典舞剧。”
不知他感不感兴趣,事情敲定前又听见他问:“主演?”
“主演是国家舞剧院首席,黎柔。”
心想他应该不关注这些,所以她介绍了一遍。
程泊樾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下一秒平静如常。
将整理好的草稿纸放至一边,又不说话了。
她又问一遍:“去吗?”
静了会儿。
“你是想随便约个搭子陪你看一场舞剧,还是——”他意味深长地看过来,“只想让我陪你?”
她心跳快了一拍。
当然是想看舞剧了,哪怕一个人看也可以的。
但是这时候怎么能说实话呢。
约会的目的,当然是在情|欲之外跟他拉近心理距离。
偷身又偷心,这罪名她认了。
她压住紧张的呼吸,若无其事看着他:“只想,让你陪我。”
程泊樾正好打开平板,点进日程表的动作顿了一下。
后天的工作事项是满的,晚上还有应酬。
他默了几秒,划开新的界面。
温听宜心神不宁,咽着喉咙等他的回答。
听见他说:“有空。”
——
不可思议,他居然答应了。
这两天,温听宜为了高效抢票,动员了各方力量,还找了周特助。
因为之前每一次,只要找到周凯帮忙抢票,就一定能抢到。
她觉得他手气特别好。
但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人家帮忙,她算了算时间,上次让他帮忙抢票已经是半年前,间隔时间挺长的。
这次再拜托他,应该没事。
她礼貌地发消息询问,周凯很爽快地答应了。
[Yes,保证抢到]
她雀跃:[谢谢!!]
那一头的周凯收到消息,思索地摸了摸下巴,想说您不应该谢我,应该谢......
算了,他觉得自己不该多嘴。
周凯收起手机正了正衣领,在集团大厦的接待大厅里耐心等待。
不多时,一个风格干练的女人拎着公文包朝他走来。
是温兆文派来的秘书Tessa。看着很能干,难怪放心让她单独过来。
Tessa上前握手:“久等了吧?”
普通话带了点粤语口音。
周凯微笑:“不,是你提前来了。走吧,我们去会客室,程总待会儿当面跟您谈。”
Tessa顿了顿。
周凯解释:“这是程总临时的决定,所以没有提前通知您,抱歉。”
Tessa临危不惧:“没事。”
她早就
听说程氏这位话事人是个冷面活阎王,不好周旋。
但来都来了,就正面交锋吧,否则回去之后不好交代。
会客厅在总裁室隔壁,Tessa踏进去的瞬间呼吸一凛,感觉这空调是不是开太低了,有点凉。
程泊樾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不知是在看手机资讯还是在回邮件,整个人泰然自若,有种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气场。
Tessa走上前,轻轻点头:“程总。”
程泊樾淡淡应了一声,手机恰好弹出消息,喝水的猫给他发了一个欢天喜地的表情包。
[抢到票了!晚场七点半前排!]
他神情微动,回了个“好”。
周凯在一旁做记录,Tessa恭恭敬敬地坐下,把老板交代的话术原封不动地用在此刻。
一段陈述后,程泊樾无动于衷。
他坦言,没兴趣。
Tessa突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原以为会打打太极,没想到这活阎王一开口就给拒了。
原来当面谈不是为了给面子,而是为了快刀斩乱麻。
周凯见Tessa有点为难,客客气气补充说:“Tessa小姐,关于晟亿集团旗下的风投机构,您在官网上应该有所了解,我们近几年投资的都是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企业,而您介绍的科技公司,目前连最基础的产品原型都没开发出来,说服力实在不强。”
风投机构玩的是拼风险的金钱游戏,从不冒多余的险,不做亏本的买卖。
更别说像启恒资本这种试图寻找靠山分摊投资风险的行为,更是让人看不上。
“是的,我明白。”Tessa觉得事情还有周旋余地,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程总,或许您可以先看看这份商业计划书。”
程泊樾接到手里,一目十行地翻阅。
平静道:“很简陋。”
Tessa:“......”
怎么能用这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让人扎心的话。
程泊樾放下商业计划书,看一眼腕表。
还有三个小时,舞剧开场。
周凯察言观色,发现Boss的心根本不在这事儿上。
于是他接下后续任务,问Tessa:“贵公司现在的资金压力很大吗?”
Tessa简单应了几句,没说实话。
启恒资本的高层员工已经离职了五六位,要是无法挽救的话,温兆文就只能放弃先前投资的企业,光速完成股权转让,抽身止损。
但很显然,他野心很大,不想出局。
Tessa感觉他一定是年轻时穷怕了,被人瞧不起,婚后又受制于老丈人家,所以才急于用最冒险的方式打一场翻身仗,赢回话语权。
到时舆论掀起,他的身价也会跟着涨一波。
不过在此之前,温兆文有两个亲生女儿,其中至少有一个,会被他拿来做生意上的人情。
坏得要死。
Tessa暗骂自己的顶头上司,但又不得不完成工作。
她尽力了,事情谈的并不顺利,傍晚时分,周凯十分体面地送她到集团楼下。
“Tessa小姐,如果程总改变意向,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谢谢。”
Tessa对此事不抱希望,心想黄了就黄了吧,跳槽要紧,启恒资本气数已尽。
——
程泊樾在休息室换了套西装,离开集团之前,一个电话火急火燎打到他手机上。
他接通,说待会儿有事,没时间去会所。
于是几分钟后,贺连禹和陆斯泽出现在他办公室。
程泊樾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系一只腕表,听陆斯泽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
贺连禹全程锁眉沉默,陆斯泽一点面子都不给发小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这年头了,你弟还敢开老鼠仓,这不找死吗?”
贺连禹无言以对,抚着额头接了个电话。
弟弟贺航正在审讯室里接受调查,给哥哥打电话时哭着狡辩:“那些账户真不是我的,让他们去查,随便查!”
贺连禹无语至极:“要是真查出什么东西,你可以从家里滚出去了。”
弟弟急得要死,终于半推半就地承认:“哥,我错了,那些钱我一分没花!我真错了,我给爸打电话,爸已经不理我了,哥你给我想想办法,让泊樾哥出手帮我行不行?”
到底是亲弟弟,贺连禹于心不忍,殷切地看了一眼程泊樾。
这人置身事外,眼皮都不抬一下,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像在给谁发消息。
哪里像是有意愿帮忙捞人的样子。
没办法了,贺连禹狠不下心,用情分求助发小:“樾,小航说......”
程泊樾起身走向书案,从抽屉里取出一只新的腕表,摘下手上这只。
似乎觉得不搭。
陆斯泽点了根烟,给贺连禹使眼色,摇了摇头。
贺连禹没辙了,只能对电话里说:“行了,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狠下心直接挂了。
家里对弟弟太溺爱,其实捞个人不算什么,但贺父刚调任,不好明面上出手。
私下再想想办法吧,反正现下的路都断了。
贺连禹知道,程泊樾不会为任何人铺路,更不会给任何人善后。
他甚至不关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哪怕证据链还不充分,仍有挽救余地,程泊樾也不会被所谓的发小情分绑架,做自己懒得做的事。
陆斯泽吊儿郎当歪在沙发上,安慰似的,给贺连禹甩了根卡比龙香烟。
又捻起一支,想递给程泊樾。
但他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把腕表系好,又看了一眼手机。
陆斯泽和贺连禹对视一眼,都觉得蹊跷。
贺连禹清楚地记得,程泊樾十七八岁时烟瘾最大。
现在简直脱胎换骨,说不碰就不碰了。
一方面为了缓和气氛,另一方面是真有点好奇,贺连禹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抽烟的?”
陆斯泽插嘴:“嗐,他早就不抽了。人家家里有个女孩子,一闻烟味就咳嗽。”
说着,他鬼使神差地扫了程泊樾一眼:“诶?你今晚约会去啊?”
程泊樾单手插兜,站在桌前回完最后一封邮件,将电脑关机。
淡淡说:“陪她看一场舞剧。”
她?陆斯泽差点没反应过来。
哦,陪温听宜啊。
程泊樾离开后,另外两个也麻溜走人。
陆斯泽回到车里抽烟,特别纳闷:“诶,你说,他会不会担心自己吓到她?”
贺连禹搭腔:“她?你说温听宜?”
“是啊。”
贺连禹:“这话怎么说?”
“唉,你不知道吗?毕竟他在感情里有点——”陆斯泽斟酌片刻,啧了一声,“有点不一样。”
两人对视着,忽然都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的确,程泊樾有点跟常人不一样的掌控欲。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但两个发小了解他,多多少少能瞧出冰山底下深埋的异样。
陆斯泽看得最透:“说实话,他但凡遇上个喜欢的,绝对不会让对方逃出他的手掌心。要不是现在一切正常,我还真担心他某天会搞什么囚禁play。听宜妹妹待在他身边,确实是件危险事儿。”
安静半晌,贺连禹轻笑:“他烟都戒了,还有什么改不了的?”
——
暮色降临。
温听宜还泡在舞室里,练习《风月渡》的舞蹈。
给程泊樾发了舞室的位置信息后,目前还没收到他下班的消息,距离舞剧开场也还早着。
于是她掐着时间,再练一会儿。
空旷的舞室里,她独自一人踩着曲调节拍反复练习。
前门不知被谁扒开一条鬼鬼祟祟的小缝。
几个女孩子聚在门缝外头,眸光熠熠,像往常那样,悄悄围观温听宜跳舞。
这家舞蹈工作室位于SOHO,是京城里为数不多的专注古典舞的大型舞室。
舞室的固定会员大都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家庭条件优越,一半准备艺考,另一半是从小就学舞的爱好者。
温听宜毕竟是正儿八经舞校毕业,哪怕是基本功水平,都能让他们自惭形秽。
大家每次见到她,都只敢偷瞄或尬笑打招呼,但私底下都是她铁打的小粉丝。
舞室里频繁响起轻盈落地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凝在她身上。
她穿一件纯白
色的软绸练舞裙,整个人像雾一般,形影绰绰,翩跹而舞。
一系列高难度的舞蹈动作仿佛被她驯化了似的,刚柔并济,行云流水。
门外的人羡慕死了。
“她跳得好轻松啊,我突然觉得我也可以了。”
“那你该去医院治一治幻觉了。”
“我懂了,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唉,别看人家这么轻松,私底下也很努力的。她在学校的时候就拿过很多奖了,可惜毕业之后被前公司坑了,近期不太顺。”
“不过她一直在认真沉淀,应该要好起来了吧,听说她最近在准备电影试镜了。”
“哇,那太好了,可以在大荧幕上看见我女神了。”
众人在舞室前门窃窃私语,未注意到,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双手插兜,闲闲地停在了后门。
后门嵌了块圆形玻璃,玻璃的高度有点反人类,别人站在那里根本无法将视线和玻璃齐平。
而他的身高正好,甚至还需要低点头,清晰锋利的侧脸线条被皎洁的灯光勾勒,他神情平静,目光轻描淡写地向里落去。
大家睁大了眼。
“我去,那是谁?”
“听宜的朋友?”
“看着像未婚夫,颜值好配。”
“别瞎猜,听宜姐姐单身呢。”
“我去我去,别说话了,人家看过来了。”
那边窸窸窣窣,程泊樾只淡淡瞥了一眼。
众人被他冰冷的气场震慑到,纷纷假装路过,坐在走廊摸鱼刷手机。
温听宜专注练舞,浑然不觉门外发生了什么。
她将一个高难度转圈动作反复练了几遍,总觉得不太满意。
但是已经很累了,她喘着气,看一眼时间。
一小时后舞剧开始。
程泊樾还没给她发消息。
该不会放她鸽子吧。
她闷闷不乐,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墙边走去,疲惫地坐到布艺长椅上。
掀开轻盈飘逸的裙摆,捏了捏酸胀的小腿。
手机震动。
程泊樾:[练完了?]
她快速敲字:[嗯嗯,你下班了吗?舞剧快开始了]
又给他发了个元气满满表情包。
程泊樾站在门后,看一眼屏幕里雀跃舞动的卡通小人,又看一眼舞室墙边快要累瘫的姑娘。
他收起手机,开门进去。
温听宜以为是保洁阿姨过来清理舞室,一抬眼,撞进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她怔了怔。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看了她多久?
奇怪,她在千百个观众面前表演都不觉得有什么怯场的,但一想到被他偷偷观察了这么久,她就有点微妙的不自在。
说不清是害羞还是什么,总之她下一秒就避开他的视线,装作很忙的样子,捏自己的小腿。
前门那帮小鼠鼠正在暗中观察。
“嚯!他走过去了,给听宜姐姐捏腿了!”
“男朋友,肯定是男朋友!”
“嘘!不要乱猜,万一是哥哥呢?”
“呵呵,反正我哥不这样。”
程泊樾坐在她身边,她的腿搭在他身上,被他双手揉按着。
“好点儿了?”他问。
温听宜倏然回神。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跑到他身上的,刚才他走上来脱下西服外套,一手攥住她的脚踝,她都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再看,就已经是这个极其暧昧的姿势了。
温听宜不说话,程泊樾也不知道她到底好点没,手里不自觉加大了力道。
她啊一声:“轻点轻点......”
程泊樾抬眼看去,她近距离攥住他的胳膊,眼里忽然泛了点生理泪水,委屈巴巴的,好像被他欺负了。
温听宜咬着唇,红着眼眶控诉他:“你力气太大了,弄得我好疼。”
一时间,空气静得诡异。
温听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他主动帮她舒缓,她居然找他的茬。
用的还是这种让人想歪的话。
她视死如归地想,他一定会没好气地撂一句“那你自己捏”。
没想到,程泊樾淡淡收回视线,手劲放轻了。
她有些许茫然,随后听见他平静地说:“跳的很好。”
霎那间,她蜷了蜷手指,心尖轻微颤动。
安静半晌,程泊樾的目光掠向她膝盖上的淤青,他莫名顿了顿,用陈述的语气问她:“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