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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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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里,沈识因何曾与人有过这般肌肤之亲。她向来清冷自持,甚至不容旁人轻易近身。可偏偏与陆呈辞几番相处下来,亲近得如同早已拜过天地的夫妻,举手投足间皆是自然。

    想起两年前,好像从他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她就未曾对他生过半分抵触。

    如今记起,那番痴缠她也不觉得荒唐,只觉得羞赧。

    人就是这么奇怪,你的直觉和行动,总会先于你的意识,替你找到并靠近真心喜欢的东西。

    那日,同许夙阳订婚之后,她一夜未眠,将往事一桩一件地理清。原来两年前,她曾遭人算计,险些被人强迫,她拼命逃脱,最后躲入寺庙,碰巧遇到了陆呈辞。

    那时的陆呈辞清瘦温润,还是个落魄书生,连半块冷馒头都珍惜的不行。可她就在那样狼狈的境地里与他激情缠绵,甚至还许下一生相守的诺言。

    后来她失去记忆,那段时间的事情全部忘记,直至他近日一次次地出现,昔日画面才愈发清晰。

    现在他问她是否想起,她本该如实相告。

    可眼下这般局面让她不能坦然,更何况那桩险些毁她清白的旧事,她至今仍不愿被任何人触及,又如何能坦然说与他听?

    她深知破窗效应。纵使他们曾在一起过,纵使往后还会有纠葛,她也不愿将那桩尚未水落石出的伤害摊在他面前。

    所以,她沉默良久,只轻声道:“那日订婚宴上,被你一激,隐约想起一些片段。我们……好像确实认识。”

    她说得轻描淡写。

    陆呈辞凝望着她低垂的眼睫,心知她不愿深谈,问道:“结发长生之约,可还记得?”

    沈识因摇头:“记不清了。既然你说了我曾许诺与你,想必并不是虚言。虽不知当初发生了什么,但是该我担的责任,我自会承担。”

    她分明说着负责,却道什么都没有想起?陆呈辞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放缓了语气,字字清晰:“那便请沈姑娘好好负责。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亲王府世子求娶不成,在订婚宴上大闹了一场。”

    这件事情起初确实传得沸沸扬扬,后来被沈识因的祖父出手压下,但也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沈识因静默片刻,终是抬眼看他:“那日你为何如此冲动?可曾想过后果?”

    她始终想不明白,以陆呈辞这般人物,怎么会突然做出如此欠妥之举。那一闹,损的不止是两家的颜面,更牵动着朝堂暗涌的局势。

    陆呈辞依旧凝视着她,窗边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得五官更加好看了。

    他声音清沉,缓缓道:“那日前夜,我本在西野追捕一人,结果京城探子忽来急报,说许夙阳要去沈府下聘。得知消息后,我便连夜策马赶回京城。因为情况紧急,起初我并不知晓你们的婚事乃是御赐。”

    他说到这里,苦涩一笑:“回来的一路上我都在思索破局之法,确也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这办法既能阻止你与许夙阳的婚事,也能护你们太师府周全。”

    “可是,婚事是许夙阳的叔父求来的,他的叔父近日在边疆平定叛乱,立下了汗马功劳,正风光无限。所以,只要他参与其中,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并且,许夙阳的叔父还在你舅舅麾下任职。若当场揭穿许家什么阴私,势必会连累到你舅舅一家。”

    他语气转沉:“所以……我临时改了主意,当众道破你我之间的过往。我自然知晓会有什么后果,但我更清楚,你祖父定会出面转圜。他这次应下许家的亲事,本就是权衡之策。只可惜他太过相信许家人了,还以为昔年对许家有恩,许家人便会一辈子铭记于心。”

    “人心难测,当初许万昌能坐上太保之位,可谓是费尽心机。你祖父门下曾有位极为出色的学生,在宜州任知州。此人文武双全,英武过人,以他的才干,再加上你祖父的扶持,将来必成大器。并且皇上本也有意提把他,欲将他调入京城。”

    “孰料,没多久人就暴毙身亡了,接着皇城司就查出他贪赃枉法。皇上大怒,下令将其全家人都流放到了边关。这件事情看似寻常,实则牵连甚广。不仅动摇了你祖父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更让许万昌借此除去了一个劲敌。”

    “许万昌为官多年,手段老辣,纵然你祖父心存疑虑,却也无可奈何。加之近日皇上沉湎后宫,宠幸贵妃,性情大变,陆陵王又频频向你祖父施压,在这般情势下,你祖父答应与许家联姻,一来,是他已无路可走,二来,是他在赌许家人的良知。”

    “所以那日我当众道破你我之事,不仅是说与你听,更是要说与你祖父听。你祖父与沈家如今面临的危机,远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若想突破困境,必须另寻他法。”

    “这些年,你祖父对皇上忠心耿耿,但圣心早已对他生疑,沈万昌早晚会取代他的位置,甚至还可能除掉你们。”

    他说到这里,语气郑重了一些:“我想与你祖父联手,让他来帮助我,我也会设法护住太师府。这世道,唯有能者方能为百姓谋得福祉,方能配得上那九五之位。我身为皇家之子,有资格去争夺那个位置。”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沈识因温润的脸颊上:“沈识因,我想争夺皇位。”

    争夺皇位?

    沈识因蓦然愣住。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亲王世子夺嫡的传闻,可对于陆呈辞这样一个刚刚认祖归宗、尚未立稳脚跟的人而言,这简直难如登天。

    他方才剖析的种种局势,她都明白。许家人的嚣张气焰,早在媒人上门议亲时,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就体现了出来。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牵扯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关联与野心。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

    陆呈辞望着她不可置信的模样,缓缓站直了身子,语气愈发认真:“要不要等我?待我清理一些障碍,就娶你为妻。”

    娶她为妻。

    他说得直白。

    好像,他说话一直如此,但也不会让人觉得轻率。这样的男子,似乎与她从前认识的所有贵家公子都不一样。

    她从他身上瞧出一股韧劲儿,也看出几分常人难及的魄力。

    她怔怔地

    望了他许久,方轻声问道:“那日……我说要对你负责的话,当真说了吗?”

    他颔首回道:“说了,字字真切。”

    “好。”她应了一声,转身走向书案,“做人要讲信用,既然我许诺了,就要兑现。我现在写一封承诺书给你,有了承诺书,你就不用怕我耍赖了。当然,若我最终嫁给许夙阳,便另当别论了。”

    “只是信用吗?”他低声问她,难道就没有点别的?

    “对,我向来很讲信用。”她回答得干脆,执起笔便落纸书写。

    陆呈辞没再说什么,看着她认认真真地写完,又看着她像模像样地摁上了手印。

    她将承诺书递到他面前:“这个你收好。待我与许夙阳退婚之后,你便可以凭此来迎娶我,届时我绝不会拒绝。不过在此之前,为着两府安宁,也为你我周全,还望暂勿相见。”

    “沈识因……”他嗓音微沉,“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沈识因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更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她的意思……

    陆呈辞垂眸看向手中那纸承诺书,却高兴不起来。他缓缓将纸张折好纳入袖中,没再说话。

    沈识因又捧起桌子上的茶盏问他:“你可知许家为何如此急切地要与太师府联姻?以许大人的立场,应当清楚,一旦结了这门亲事,他便再难压过我祖父一头。”

    这件事情沈识因与母亲思忖良久都想不明白。许家人这么迫切,甚至惊动了皇上,难道只是因为许夙阳想娶她那么简单?

    陆呈辞没有回答,因为他不打算将许夙阳强占卖花女的事情告诉她。现在她对许夙阳还剩多少感情他不清楚,但是不管多少,他都不愿她为了别的男人伤心苦恼。

    更何况,他已经查出那卖花女的身份不简单,在调查出卖花女接近许夙阳的目的之前,万不能打草惊蛇。

    沈识因见他沉默不语,微微蹙眉问道:“许夙阳可是有什么秘密?”

    她发现陆呈辞的神情有点不对劲,或许知道些什么。

    陆呈辞没有回答,她眉眼间的忧色落在他眼里,刺得他心口发酸。她终究还是在意的,毕竟那是与她一起长大的竹马。

    沈识因见他不回应,也没再追问。她将手中茶盏搁在案上,提了提湿重的裙摆,感觉双腿凉得发麻。

    她正准备离开,方欲移步,裙摆上积存的雨水滴落在地,她一脚踩上,脚下倏然一滑,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惊惶间,她慌忙伸手欲抓桌檐,结果指尖堪堪掠过,没能握住。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她忽然瞥见一抹衣角,想也未想伸手攥住。紧接着,只听“撕拉”一声裂帛响,她“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她吃痛低呼,摔得脑袋发懵。

    一旁的陆呈辞也跟着一惊,紧接着身躯一僵,脸颊瞬间红了。

    她……她竟一把扯裂了他的衣裳?自肩头至腰腹之下,大半衣衫应声碎裂,肌肤骤然裸露在外。虽未全然暴光,却也隐约可见……

    沈识因伏在地上,顺着那曳地的残破衣料缓缓抬头,只见那具挺拔身躯僵如石雕。往上看……她愣了一下,再往上看,是一张通红的脸。

    陆呈辞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眸看她,两个人均是僵住了。

    屋中一片死寂。

    沈识因连疼痛都忘记了,就这般仰首望着他,眼见那抹红自他耳根蔓延而下,直至颈脉贲张的脖颈。

    好一会,陆呈辞僵硬地滚动了下喉结,不动声色地扯住一片衣衫往跨间掩了掩。

    沈识因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呆愣愣地看着他,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清瘦的小少年了,两年光阴让他的身子彻底长开了。不仅个子高了,也更加挺拔健硕了,单单往这一站,就能感觉到强烈的力量感。

    上天当真是眷顾他,不仅给了他一副好看的面容,还给了他一个完美的身体。

    沈识因感觉懵懵的,动了动唇,小声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看……”

    没有看清。

    陆呈辞没有说话,好一会,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来,帮她拢了一下散落的秀发,温声道:“换身衣服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沈识因瞥了一眼他青筋暴起的手臂,又扫了一眼他赤着的身体,最后红着脸摇头道:“不用麻烦了,我不饿。”

    她说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陆呈辞往她跟前倾了一下身,伸手抬起她的下颌,看了看她羞得红透的脸颊,又锁住她水红的嘴唇,扬了扬唇角道:“可是,我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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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啦来啦!留评,掉红包!

    快说,是哪方面的饿?[空碗][空碗][空碗][空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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