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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名正言顺干快乐的事
    顾闻山的胸膛还是结实宽阔,小花妖趴在上面哼哼唧唧,拼了小命要剥了他。
    顾闻山面对热情的对象,无比骄傲与自豪,这是他自身有吸引力的证明啊。
    只是,香栀啃来啃去,闹得他脖颈酥麻,然而——
    侧头便是窗户,窗帘还没拉。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在上。
    他伸手够窗帘没够到,差点把身上拱来拱去的小花妖撅下去。
    他赶紧揽住纤细的腰身,腰身在他掌心里扭动一下,他额头上的薄汗就多出来一分。
    小花妖毫无章法,惹火人却是第一名。
    “外面有人路过。”
    顾闻山翻过身,将她不老实的小手压在头顶。
    香栀眼眸里荡漾着春水,满是期待和渴求,娇滴滴地说:“我要...”
    顾闻山的喉结就在她的视线之上,香栀忍不住伸出舌尖想要舔舐。
    顾闻山呼吸骤然凝滞,接着发狠地亲吻上去,捉住不听话的小东西亲吮。
    香栀被亲的红透了,感觉自己缺氧,需要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顾闻山在理智断线的前一秒,硬生生把手从里衣抽出。
    她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直面欲望。
    自己是个好男人,忍得住。
    不能就这样要了她,我的妻子要明媒正娶、要有名有分。
    他内心挣扎一分,眼神幽暗一分。
    怀里轻轻喘着的香栀,朦胧地望着他,再次伸出娇软的手臂拉他入怀。
    芊芊玉臂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
    顾闻山猛地抽身起来,低头审视自己与她凌乱的衣襟。
    香栀要被他气哭了,红着鼻尖望着他,还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
    弥漫着满室的栀香,是差点将顾闻山溺死的情海。
    他推开窗户,让寒风吹散所有旖旎与冲动,再次转头过来,脸上已经挂上香栀熟悉的宠溺笑意。
    但只有顾闻山知道,这并不是游刃有余的。
    硬生生克制住生理//欲望,是反人性的,是让人遭罪的。
    可为了香栀,他愿意遭罪。
    “我不能欺负你。”
    顾闻山保持着一步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散乱衣服的小花妖,伸手爱怜地在她头上抚摸。
    他放轻声音说:“我要用理智爱你,不要因为冲动,不能因为性。我的下半身是在我的理智控制内,而不应该是理智被下半身控制。”
    香栀怀着他的腰,嫣红的脸颊贴着腹肌上,昂头看着他说:“我们不需要控制。”
    顾闻山坚定意念,托起她的下巴轻吻了一口。见她又要缠上来,直起腰说:“需要,我需要珍惜你。”
    在这个时代里,男女异性走在街上都要保持半步距离,连手都不能牵。男青年对着女青年说几句轻薄的话,就会以流氓罪拘捕。婚前女子的行为也是让人格外看重的。
    他希望能尽快得到她,却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让她被人戳脊梁骨。
    见他态度坚决,香栀挪到床边,把头靠在他精壮的腰身上,小声说:“那我也要珍惜你,我应该准备好的。”
    “你知道要怎么准备吗?”
    顾闻山大掌兜着她的后脑,摩挲着细软的秀发和藏在秀发之内,可握在掌心里的白皙脖颈。
    比起小花妖对他的咬,他也想放肆的叼一叼她。
    一样,都馋着呢。
    小花妖不知道轻重,他得知道。
    香栀默默地扣上脖颈处的纽扣,小声说:“政审。”
    顾闻山不满意,蹲下来与她的视线平行,又问:“政审以后呢?”
    他的话音,若是被其他人听去,肯定能发觉里面有着哄诱的意味。小花妖只知道傻乎乎地顺着他话,乖巧地回答:“结婚,跟你结军婚。”
    顾闻山的喉结又滚了下,攥着香栀的手腕,难耐地摩挲着诱导道:“结婚以后知道可以干什么了吗?”
    小花妖几次吃人不成,漂亮的小脸蛋垮着,不是很高兴地说:“吃你。”
    顾闻山一下乐了,看她不情不愿地小模样,笑着说:“对,结了婚你就能吃我了,我保证不会出半点差错。”
    “小人书上一般作保证的都没有好下场。”香栀吓得赶紧捂上他的嘴:“你快呸。”
    “呸呸。”
    顾闻山扯下她的手继续攥在手心里,用这辈子仅有的耐心,温和地说:“那咱们都坚持一下,我打结婚报告,刘师长批下来咱们
    马上去打结婚证结婚好不好?”
    一个小时内,确定关系到打结婚报告,顾闻山的恋爱处得能当火箭使。
    香栀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在顾闻山的循循诱导下点了点头:“好。”
    说着,她趿拉着鞋下地,蹲在茶几前面把笔和纸拿出来拍在桌面上:“你来写,今天写完今天交,明天批了明天吃你。”
    顾闻山不得不提醒她:“政审需要点时间。”
    小花妖视线忽然看到厨房角落里的香油罐罐,心想着自己的确得准备好,还差二斤呢。
    万里挑一的顾闻山,值得细嚼慢咽。
    俩人各有心思,却一拍即合。
    写完结婚报告,下午顾闻山得上班顺便上交,香栀也从平房里出来去花房。
    今天其实还有个重要事,赶着出院周先生说要把正式职工的合同签了,要用喜事帮她去一去晦气。
    到了花房值班室门口,上面正式挂牌“后勤绿化统筹规划部”。
    里面构造也改了。
    营房给了新的桌椅,让香栀可以和周先生面对面一人一张桌子。办公桌斜对角的门边,有报纸架和两个红艳艳的新暖壶。
    墙面贴着新的主席画报,看起来很是弃旧迎新。在画像对面贴着崭新的雄鸡地图。
    桌面上放着塑料笔筒,里头有三支铅笔和一支旧钢笔,笔筒旁有瓶没开封的红岩牌蓝黑墨水。
    周先生见她气色红润有光泽,毛发柔亮,放下心来将合同递给她:“本来应该一年签一次,职工处见你立功,跟部队打申请三年一签,你看怎么样?”
    香栀见不得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吭哧看半天,指着上面的数字眼睛亮了:“27是什么?5是什么?3又是什么?还有1.5呢!”
    周先生看她没出息的样儿,跟她把待遇解释着:“27元是你的基本工资,5元是给你的伙食补贴、3元是服装补贴,至于1.5吧,是女同志的卫生费。”
    香栀美得不行了,从足足十五块八上升到三十六块五,怪不得挤破头都要当正式职工!
    “恭喜你,成为正式职工了。”
    周先生等她签完字,一老一小面对面做好:“这个月工作安排你已经知道了,最关键的是,部队现在开始抓思想作风方面。管好嘴巴是第一件事,艰苦朴素是第二件事。”
    他看着香栀新棉袄、新毛衫、新的确良衬衫还有牛皮鞋,板着脸传达上级精神道:“小同志务必要端正思想态度,不能被攀比的风气带歪,更不能被资本主义思想侵蚀...”
    香栀抱着大茶缸听得昏昏欲睡。
    熬了二十分钟,周先生总算讲完话。怎么说呢,好久没公开发言,多少有点意犹未尽,差点没收住。
    该说得说了,该传达的传达了。
    周先生从抽屉里掏出蜡黄色的信封递给香栀说:“闺女啊,这个是爸爸给你的补贴,你拿好啊。”
    香栀接过信封掏出来看到十张大团结,大眼睛瞪得圆滚滚:“领导,刚不是还要我艰苦朴素吗?”
    周先生笑呵呵地说:“你那点工资哪里够花的。你艰苦朴素,爸爸发扬风格,私下里给你一个月补贴一百元,又不多。”
    这还不多呀?赶上她三个月的工资了!
    周先生主要想防止的就是顾闻山的资本侵蚀。以前不知道香栀是他闺女,孩子花了顾闻山的钱买了不少东西。
    顾闻山舍得,那他无话可说。
    可他当父亲的也不是小气人,自然不能落在下风,只能比顾闻山付出的更多。女儿要娇养,才不会被男人的小恩小惠骗走!
    香栀不明白周先生的用心良苦,看到老先生诚恳的眼神,大大方方地把补贴收下了:“那我尽量不气你噢。”
    “行,有我闺女这句话我就能多活几年。”
    周先生和蔼地笑着,起身端来暖壶:“喝点热乎水,你杯子都不冒烟了。”
    香栀把大茶缸举过去,周先生让她放下来,放好了才倒热水。
    “我现在有三十六块五的工资了,是不是跟顾闻山差不了太多?他给我买了好多东西,我也想给他买点什么。”
    周先生皮笑肉不笑地说:“他工资跟你差不多?孩子,他比你多啊。”
    “那能多到哪里去。”香栀得意地说:“我还有三项补贴呢。”
    周先生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给她听:“顾闻山是团职干部,不光有基本工资,还有干部津贴、季度奖金,还有交通补助、岗位补助、差旅补助、伙食补助等等,要是没记错,他应该有二百一十八元,只会更多。”
    “…足足十五块八。”
    是了,可以确定那是在笑话人了。
    香栀学着顾闻山的语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一个月工资还赶不上他的尾巴尖!爸,他就是在笑话我工资低!”
    这一声“爸”喊到周先生的心坎上,他一拍桌子说:“多大的事,爸给你补贴到三百元!”
    “啊...这倒不用。”香栀不是个贪财的孩子,她挠挠头说:“其实现在工资够我花了。”
    周先生心想,孩子啊,你从头到脚都是顾闻山那个臭小子给你花的,你工资当然够花了啊。
    还是要富养啊,下次发工资再多给点。
    一老一小在值班室里聊天,香栀的小脸被火炉烤的红彤彤。
    眼看着要下班,新挂钟敲响五点钟。
    窗户外面飘起漫天的雪花。
    “也不知道报告交上去没。”香栀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哎,结个婚好难哦。”
    周先生一杯热茶差点倒自己身上,他惊愕地说:“结婚?”
    香栀点头说:“是啊,结婚。顾闻山说交了报告再来找你。”
    周先生气笑了:“先斩后奏哇?”
    香栀说:“不是,是我催的。”
    周先生更气了。
    那他刚才算什么?亡羊补牢?
    防了半天,贼早就偷家了!
    顾闻山从平房出来,兜里揣着《结婚申请报告》往办公楼去。
    刘师长年初要到京市汇报,顾闻山去晚了一步。
    他不想把申请书放在桌上晾着,想亲手交给刘师长,于是这一等等了两天,刘师长才从京市回来。
    石志兵正在为“学工、学农、学兵”的全国大学习做准备,这两天会有省内被选拔出来的优秀知青到部队学习一个月。
    主要是接受一个月的严格军训,身临其境地体会新兵连生活。真是让人喜极而泣的活动。
    石志兵忙得团团转,终于抓到同样忙得团团转的顾闻山。就这样,两个大忙人还能相互调侃。
    “哟,老顾啊,你不处对象则已,处了对象一鸣惊人啊。”
    石志兵正在翻阅优秀知青们的资料,进入部队的年轻同志们也需要经过审核,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来的。
    面对石志兵的调侃,顾闻山并没在意。他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最好全部队每个人都知道他和香栀俩处上对象了,谁都别想惦记他的宝贝疙瘩。
    石志兵没听到顾闻山回答,抬头一看吓一跳:“你嘴巴是好不了了吗?不是我说,你是处对象还是吃对象啊?”
    顾闻山笑了笑说:“情难自禁、热情似火嘛。”
    石志兵扯动着唇角说:“我当然知道你们都挺热情的,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说你俩的事。不过你嘴得快点好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处了个小螳螂呢。”
    小螳螂?那不是吃公螳螂的么。
    顾闻山对此一笑而过,并没有往心里去。
    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窗外看到刘师长的车往家属院去。
    他跟石志兵打了声招呼,拿上外套和军帽就追了过去。他办公室在四楼,到楼下已经不见刘师长的车。
    想着刘师长一定是回家吃饭了,顾闻山也不着急,套上外套打算先去刘师长家里,随后晚上提着礼品去周老家里。
    他前天去周老家,周老又到烟霞村去了,没碰上。
    远处大型车停车场,有外面的大卡车进来。一批批拉的都是“学兵”的优秀知青们。
    今年
    比往年规模大,南区还打算建军民联合希望学校,还有不少新老师暂时住在临时职工宿舍里,部队里比往年热闹不少。
    顾闻山忙归忙,路过宣传栏时站住脚。
    前两天采访香栀的报纸刊登出来了。
    与刘师长估计的一样,为了表现群众响应中央“学兵”的号召,香栀这次立功被刊登在头版。
    她站在苏维埃帮扶时期建设的拱形礼堂前,注视着照相机笑颜如花。她左边是李全兰一家,右边是刘师长等领导。
    顾闻山因为时常出任务,不方便露脸,那时的他站在照相机旁边,与香栀四目相对微微笑着。
    他们身后远处是看热闹的人群,仔细看可以发现礼堂里还有探头向外面看的文工团成员。
    穆颖过来时,也看到这张报纸。
    她一向都是众人的中心,不光是在舞台上、还是生活里。然而报纸上的照片让她的沦为背景板,甚至在快门按下的那刻完完整整记录她当时艳羡的神态。这叫她羞愧不已,优越感灰飞烟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照片的中央,享受着所有人的视线,享受着嘉奖。拥有着所有她想要的一切。
    顾闻山走过跟汽车班的战士们点了点头,正要走,忽然有个人拦住他。
    穆颖下定决心再争取一次,如果这次再不行,她宁愿狠下心回到京市,再也不出现在114部队里,省得看那俩人卿卿我我的生活,继续成为香栀的背景板。
    顾闻山见到是她,眉头皱了起来,干脆矜贵地连口也不开,就那样漠然看向穆颖。
    穆颖望着高大的穿着军大衣的顾闻山。
    厚实的军大衣仿佛铜墙铁壁,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看不见也找不到那颗心在何处。
    曾几何时,她以为他没有那颗心。现在知道了,那颗心是端给了别人。
    她眼泪差点涌了出来,嗓子眼发酸,艰难地说:“顾闻山。”
    顾闻山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论交情,你我没到能够直接称呼的地步。”
    他摩挲着兜里的结婚报告,莫名烦躁地看着她。
    穆颖曲着手指抹掉滑到下巴上的泪珠,勉强笑着,用楚楚动人地神态说:“顾团长,我有事想找你商量,你可不可——”
    “我没时间。”
    “顾团长,咱们打小就认识,你就看在从前的面子上,跟我到那边说两句话好吗?就两句。”
    穆颖哀求地说,也不在乎路过的人们诧异的眼神。她孤注一掷,她内心的火星还没死透。这是她喜欢了七年的男人啊。
    顾闻山下意识想要拒绝,这是必须拒绝的。
    然而没等他开口,从大卡车后车厢里陡然冒出一个圆乎乎的脑袋瓜,她对着穆颖开始输出:“好端端一个女同志,看起来是个人样,怎么肚子里是黑的?!纠缠有对象的男同志,脸皮这么厚,难不成真是大墨斗子变的?!”
    “你骂谁大墨斗子呢?”
    穆颖转过头,想要找顾闻山帮忙,却听后面的胖姑娘喊道:“你看着我!别盯着别人的男人流哈喇子!”
    穆颖被她吓得一激灵,顾不上流眼泪装作楚楚可怜了,她猛回头看到一个胖姑娘,梳着杵在肩膀上的短麻花辫,凶神恶煞地从两米多高的卡车上一跃而下。
    胖却灵活。
    “你是谁?你干什么骂我?!”
    穆颖想要叫顾闻山到没人的地方说话,希望顾闻山好好听她表白,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谁知道天上杀来个陈咬金。
    尤秀扶了把歪掉的军帽,指着穆颖大着嗓门嚷嚷道:“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位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穆颖同志!她好端端的文工团主角不当,非要给别人当第三者!后面的敲锣打鼓的同志们别停啊,让她给咱们表演一出,第三者是怎么勾搭别人的男人的!”
    在她嚷嚷下,不少刚下车的同志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抓小三自古以来都是很吸引人的。
    鲜少有人能指着鼻子骂穆颖,尤秀不光骂,还骂的中气十足,拉帮结派。
    “我没有当第三者,我就是...我就是想说两句话。”
    一圈一圈围着人,穆颖急得满面羞红,恨不得钻个地缝。可遇到有认得她的,都会在人群里偷偷说一句,她的确喜欢顾团长!
    尤秀叉着腰像一堵矮墙,挡着穆颖要跑走的路线,鼻子气得直哼哼。
    香栀什么话都跟她说,她早就掌握第一手情报了!
    尤秀与不会吵架的文盲香栀不一样,她女校高二生,差一点上大学。因为成分问题下乡犄角旮旯。当年叉腰挡住过红袖章小分队力挽狂澜,孤身下农村除了怕吃不好以外别的什么都不带怕的。
    穆颖在她眼里就是主动爬上指甲盖的小蚂蚁,想下三路下三路,穆颖骂不出口。想引经据典就引经据典,穆颖文化没她高。简单说来就是随便怎么拿捏,易如反掌。
    更何况她自诩香栀娘家人,站在道德制高点,滔滔不绝地把穆颖骂得捂着脸哭道:“这里容不下我,我知道...我回去就打报告调职。无论去哪里,我再也不在这里受侮辱了!”
    听到这样的话,尤秀微微让开身体:“你最好说到做到,有点骨气,别让大家继续看不起你!”
    穆颖最怕被人看不起,闹了这一出都想去上吊。走,那必须走定了。
    “呜呜,你们都让开!我要走!”
    她扭头往人群外面跑,到底还是有善良群众跟了上去,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尤秀杀完穆颖,转头瞪着顾闻山。
    顾闻山已经想到她的身份,咽了咽吐沫,绽开和气的笑容:“尤秀同志,早闻大名,你好啊。”
    尤秀这时又换了种腔调,阴阳怪气地说:“好有魅力的顾团长,女同志为你流眼泪,高兴吗?”
    顾闻山现在算是知道香栀的阴阳怪气从哪里而来了。
    他看着周围还有围观群众,哭笑不得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上一边说去?”
    尤秀唇角明明咧开,可眼尾还是吊梢着,虽然在笑,明眼人一见就知道这是在阴阳人呢:“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你想的呀?”
    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香栀要是知道肯定难受,这种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顾闻山头一次在面对香栀以外的女同志感到紧张:“倒也不是。”
    石志兵在远处点完名,闻讯赶来,先把围观的人都撵走,伸出手客气地说:“你好同志,我叫石志兵,是这里第一团的团政委。”
    尤秀也伸出手,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石政委,我叫尤秀,是香栀同志的第一娘家人。”
    顾闻山大手捂着脸,觉得麻烦大了。
    石志兵打着圆场说:“刚才真的是误会,老顾之前单身,那位女同志追求过一段时间,他真跟人家没有任何关系。”
    “哟,最佳拍挡啊。工作生活一把抓,他放炮你掩护啊。”
    石志兵忙说:“不是不是,哎哟,我怎么越解释越不清楚。”
    顾闻山把他往后扒拉,低声说:“你少说两句。”
    尤秀眯着眼看着他俩一举一动,顾闻山走过来跟她说:“尤秀同志,我已经叫战士去喊香栀过来了,我还有急事...”
    “不许走。等她来再走!”
    尤秀想得多,她已经把人都得罪了。等到香栀过来,她顺坡下驴装着听香栀的话给他们道个歉,这样好人是香栀的,坏人她来背,该说的话反正都说了,一点都不亏。
    顾闻山想了想,配合地说:“行,来了再走。”
    这一看就是护着香栀,在这里生怕香栀被委屈了,嘎嘎乱杀呢。
    刚刚一群人在这边聚集,在办公楼开会下来的周先生看到了。
    他去烟霞村遇到过这位尤秀同志,是一名优秀的青年知青,更是香栀的闺蜜好友。他觉得自己能说上话,就慢悠悠地送上门了。
    周先生抱着茶缸和蔼可亲地说:“小同志啊,穆颖这孩子我认得她父母,有些时候的确钻了牛角尖——”
    “是你呀,香栀的领导?原来认得穆颖,
    你们一伙儿的?”
    尤秀看到老首长,难得客气地说:“我记得您亲自到香栀待过的知青点考察过工作,不知道小辫子抓到了吗?香栀留在这里会不会让您感到很遗憾?”
    她可太知道香栀考试时的焦虑了,因为压力太大,还跟她哭过一场。还听说有竞争对手穿小鞋,跟某领导联合在一起要把香栀撵出部队。
    尤秀那时候就恨自己不在香栀边上,今天憋着气过来,又撞见穆颖,简直要爆炸了。
    这么单纯漂亮的小傻玩意儿,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欺负她的人都丧尽天良!
    周先生:“......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那个...咳咳,小顾,你来接待一下。”
    老首长被怼,顾闻山在边上憋着笑,转头对上尤秀的视线,忙把唇角耷拉下来。
    尤秀扫眼过去,周围一片寂静。
    片刻后,一个充满希望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尤秀!!”
    这一声呼喊,硬生生让尤秀梗着的脖颈放软乎了。
    香栀气喘吁吁跑过来,知道尤秀过来她简直太惊喜了!听别人议论说尤秀疯狂乱杀,一把抱住她拖到远处。
    尤秀忽然见到香栀,激动地无以复加,抱着一起蹦了半天:“惊喜吧!我来了,特意过来看你的!”
    “惊喜惊喜惊喜!”香栀看到那边一群男人脸色不好,问尤秀:“你说什么了?”
    尤秀也不瞒着,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又说:“我告诉你,今天是让我撞到了,要是我没撞见呢?你太善良单纯,很容易被人欺负。谁要是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
    周先生在不远处听得真切,忍不住打量着小胖闺女说:“说得好,你是个好孩子,她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放心。”
    “你放哪门子的心?轮得到你放心吗?虚伪!”尤秀翻了个大白眼,与香栀异曲同工之妙。
    “你误会了,他不是陈科长。”
    香栀扯着她的袖子说:“那个...其实他是我爸。”
    “你说什么?!”
    “他是我爸。”
    “......”尤秀足足在原地安静了半分钟,像是战斗机歇了引擎,需要静止一段时间让她的头部进行缓冲。
    “你有爸了?”
    香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是挺突然的。”
    尤秀闭了闭眼,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转向周先生:“...伯伯好。”
    她收起全身的刺儿,乖巧地站在周先生面前。戴歪的军帽扯下来抓在手里拧着,尴尬而礼貌地说:“给伯伯拜个晚年,伯伯福星高照...寿比南山...”
    周先生不会跟她计较,反而庆幸小花儿有这样的好朋友,点点头说:“你好,你也健健康康啊。”
    尤秀和周先生说话的时候,顾闻山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花妖的闺蜜,怕不是只刺猬精儿吧。
    尤秀不知道他的腹诽,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杀伤力比刚才小多了。
    周先生拍拍她的肩膀,感叹了句:“够结实的。”说着,看向顾闻山说:“要交结婚报告啊?”
    顾闻山认真地说:“还得经过您老的批准。”
    周先生知道小姐妹们有好多话想说,跟顾闻山说:“走,一起到老刘那边去,我也有好多话要交代你。”
    顾闻山麻溜地跟上前,回头给香栀使了个眼色。
    这是未来岳丈有话要嘱咐,便宜爹虽然是白得来的,但是对闺女用心良苦。
    香栀挽着尤秀的胳膊等到他们走,听尤秀说:“唉呀妈呀,可丢死个人。原来他着急赶着去交结婚报告,我还没让他走。你说说,我就性子也太急了。”
    香栀高兴她过来,小嘴说:“骂两句就骂两句。他们要是爱我,那就是知道你为了我好,不会真跟你生气的。”
    尤秀心胸开阔,不会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更何况也轮不到她一个骂人的耿耿于怀。
    “你也不早点跟我说,要不是吴大哥打电话到我那边,我都不知道你来啦!”
    香栀兴致勃勃地说,抬头看到石志兵还在原地,问:“石政委,我替我姐妹给你道个歉噢。”
    “不敢当,我留在这里是跟你俩说一声,最近住宿紧张,你们要是关系好,我就直接把尤秀同志的住宿地点安排在你宿舍里。等到过些天大宿舍腾出来再换过去。”
    香栀当然乐意呀,到114之前,她俩经常窝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睡前能说好久的悄悄话。
    “不换也行。”香栀跟石志兵说:“她一直住在我哪里。”
    石志兵笑着说:“必须要换,还得锻炼内务,统一管理呢。”
    “好吧。”香栀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等石志兵走了,她先带尤秀去平房放东西。
    跟尤秀一个大卡车来的同志,见尤秀在这里有熟人,看起来还挺有话语权的,都挺羡慕。
    当然对于尤秀皮笑肉不笑地挤兑人也记忆犹新,决定在后面的训练生活里要注意点分寸,不能把她给得罪了。本来看着穿着旧衣裳,胳膊肘还打着补丁,还以为是个没见识的。
    谁知道她要嘴皮子有嘴皮子,要关系有关系,谁能拿捏得了她啊。
    尤秀不管这些,她如今身心轻松。一切成了定局,她光脚不怕穿鞋的。
    “吴大哥知道咱们俩关系好,想着你一直惦记着我们,特意把大队里唯一的名额申请给我了。”
    尤秀进到香栀的平房里,一套一的小屋子被她收拾的很干净,还有香栀身上好闻的香味。
    快三月的天,屋子里还阴冷着,窗户缝里卷着风。
    香栀熟练地点起炉子,提到卧室里,又拿来杏干、果脯和钙奶饼干摆在床边:“咱们等一会儿去吃饭,小食堂今天有红烧大鲤鱼,陈师傅的大鲤鱼做的可好吃了。但他做得慢,得好一等,咱们不着急去。”
    不着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红烧大鲤鱼贵,买的人少。
    今天能有这个菜,是因为地方也来了领导跟着部队干部一起吃顿饭。
    “要不咱们吃点别的。”尤秀也知道这道菜难得吃到,她不忍心自己过来让香栀破费。
    香栀拉着她的手说:“你忘啦,我如今转正,工资有三十六块五啦。”
    看着香栀得意的小样儿,尤秀也替她高兴。她当时真担心过去考察的老首长会办坏事,谁能想居然是香栀的爸爸。
    大水淹了龙王庙么。
    尤秀也说:“我现在有知青补贴,还能挣劳动工分。虽然比不上你的多,一年下来也会攒点盈余。你工资高了也要把钱存起来,不要乱花。以后花钱的地方很多呢。”
    香栀问她:“以后有哪些花钱的地方啊?”
    尤秀想了想,盘着腿憨憨一笑:“我大姐是这样跟我说的,我倒是没问,哈哈哈。”
    香栀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笑够了,捂着肚子趿拉着鞋到地上樟木箱子里拿出一套精品春装,递给尤秀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寄给你,省点邮费。”
    尤秀也是见过好东西的,摸着方领春装的面料,还有细致的剪裁,把衣服又扔给香栀:“我如今下地干活穿不得这么贵的衣服。”
    香栀苦恼地说:“这是我给你买的。”
    尤秀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大不了等你穿旧了再给我,我下地干活穿也不心疼。”
    香栀把衣服展开指给尤秀看:“肩膀头头这么宽,我根本穿不上。这不是用顾闻山的工资买的,是我自己的工资。你别不舍得穿,你穿噢。”
    尤秀犹豫了下,随即说:“那好吧,我留着好日子的时候穿。”
    香栀高兴了,给尤秀抓了把瓜子说:“上次不是说要回城,怎么又要下地干活?”
    尤秀本来不想提这件事,后来想着香栀早晚会知道,也不好瞒着她:“回不去了呗。我家成分不好,我分数不够回城的指标。不过也好啊,广阔天地大有所为,我在哪里都是为了建设祖国母亲。”
    她也努力过,后来知道不可能会去了,家人分散在祖国各地...虽然有遗憾,但不能窝
    在遗憾里过一辈子。人总是要往前看。
    “回不去?”香栀说:“你这么好的人,最应该回去。不行,我问问顾闻山,他主意多。”
    尤秀赶紧阻止她说:“千万别找顾团长。你俩刚处上对象象就去求他帮忙,他心里会有想法。”
    香栀马上说:“不可能有想法,他不是那样的人。”
    尤秀点了点她的鼻尖说:“就算他不是那样的人,周围的人怎么说怎么看?你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一个吐沫星子能淹死人。就算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家里人都好,但有些东西就是导火索,隐藏在心里那一天忽然冒了出来。再说别人看到,在背后说闲话对他也不好。”
    她到了部队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给小姐妹嘎嘎杀,也是为了让别人知道香栀不是好欺负的。
    尤秀的大姐就是个善良的软性子,结婚前没有“立威”,成分又不好,进到婆家几年,被磋磨几年。
    有了这样的经验,她得让顾闻山知道,香栀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没有爹娘,也有个厉害姐妹。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爹了...
    “我是你姐妹,你不懂人情世故我得懂。”
    尤秀拽着香栀松松散散的麻花辫,叹口气把香栀掰到面前来,帮香栀重新编着麻花辫,低声说:“我不能懂了装不懂,故意利用你,这样我都瞧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