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里污水弥漫,地面泥泞。
为了让里面不同寻常的味道散开,窗框上灰白塑料被人掀开一角。
老太婆顶着花白的发髻,手里攥着沿街讨要的两个苞米面窝窝头,骂骂咧咧地推开破板门进来。
棚屋昏暗无光,十来平米的地方被木板隔成五个仅有床板的单间。单间的门也是用塑料布做的,从前面走过透着人影,毫无隐私可言。
她儿子在一排单间对面躺着,眼珠子盯着单间的门,嘴里吸着烟,见她进来了说:“没闹腾。”
老太婆眼神里透着精光,指着角落里连隔板都没有的脏乱床板说:“她呢?”
曹香琴从
后门进来,后门挨着河边,他们这些人日常用水都靠着城郊的河流。河岸已经被他们弄得脏污不已。
“我在这儿。”曹香琴总算精神了些,也许要跟香栀再次见面,特意在河边洗了头发,披着头发走到门口瞥了老太婆一眼说:“四婆,我今天去拿钱。”
四婆见钱眼开,走到儿子前面从他兜里掏出一根自卷的香烟递给她说:“弄不到也没关系,你吃我的喝我的,总有办法还。”
曹香琴反感地往一处单间看了眼,透着不堪入目的影子,她撇撇嘴说:“我才不要干那种脏事。”
四婆笑嘻嘻地说:“你年轻能赚的比她们多多了。你要是答应了,四婆给你买新衣服,再给你买红头绳戴。”
“稀罕。”曹香琴端着瘪了的铁锅往后门走,打算煮粥。
四婆把讨到的窝窝头给她,好言好语劝不了,马上换了副面孔道:“最多让你住到月底,到时候弄不到钱就由不得你了!少跟我吹牛认识多厉害的姐妹,弄不到钱都是个屁!”
曹香琴走到后门口,忽然回头,下巴往隔间那边扬了扬说:“我要是给你找一个更漂亮的,你给我什么好处?”
四婆最近得了两个新人,还在熬性子,就跟熬鹰一样,熬服了让她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浑浊的双眼再次冒出精光说:“能有多漂亮?”
曹香琴笑着说:“比仙女还仙女,还白的透亮。比我稍微矮点,腰就这么大点细。”说着用两手掐了掐。
四婆还没说话,她儿子先开口道:“怎么地也得二百块!”
曹香琴嗤笑一声:“那还是算了。”
四婆套她的话:“你从哪儿弄人啊?”
曹香琴说:“我要是说了保管你们黑心肠的娘俩吓破胆。”
四婆不敢问了,谨慎地眯了她一眼说:“那我让你抽半年。”
曹香琴摇摇头:“一年。”
四婆低头走了两步,扭头说:“说定了。”
***
心连心小学。
校门口粮油店门口的烤串摊子前,香栀捶着胸口把噎着的馕咽下去。
兴许是烤串油盐重,有点反胃。她把手帕当口罩用,系在脑后,吃东西的时候就掀起来。
“那是昨天报案的张公安吧?”尤秀侧头跟沈夏荷说。她们俩坐在香栀身边,小声警惕地打量着沿街。
身后粮油店柜台里也换了人,不是别人,是京儿和两个女战士。他们在里面忙碌着称米倒油,挺有监视卧底的架势。
香栀嘀咕着说:“那是新疆的石头瓜吧?瞧瞧多红,还是沙瓤。”
沈夏荷说:“他来了。”
老张抱着切开的西瓜往她们这边走,给她们一人分了一块,自然而然地说:“等一下嫌疑人要是单独跟你说话,你别害怕。我们的人都布置好了。你是关键中的关键,一定要镇定不要慌张。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
香栀摸摸脑瓜子说:“你放心,我心如止水。”
老张点点头,伸手说:“西瓜五分钱。”老乡的西瓜,他们不能乱吃。谁吃谁给钱。
香栀杏眼左右瞟了瞟,飞快地说:“你怎么还强卖钱卖啊。”
老张说:“你眼珠子盯着老乡的大西瓜不转,早买晚买不都是个买。”
香栀磨磨唧唧掏着兜,老张觉得自己强买强卖不好,赠送给香栀一把瓷勺,让她边舀西瓜边等人。
尤秀一把拉住她:“来了!”
今天的曹香琴跟上次见面很不一样。
她穿着干净整洁到膝盖下面的旧裙子,藏蓝色的裙子压肤色,好在她脸颊虽然凹陷,但脸色苍白,又涂了口红,看起来精神多了。脚下的天蓝色塑料搭带的包头鞋,走起来噔噔噔。
“让你久等了,这是怎么了?还把鼻子遮住了。”
曹香琴看到香栀身边有俩位女同志,穿着打扮都很体面。她笑着挽了挽鬓角的头发,用手掩上溅上泥点的裙摆。
她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跟香栀说着话。
香栀顺手解下手帕,哪怕曹香琴仔细梳洗打扮后才出的门,香栀还是闻到那股味道。
“有些油腻,我不喜欢。”香栀淡淡地说。
曹香琴笑了笑说:“别人想闻这种油味还没地方闻呢。到底是当了官太太不一样了,哪像在山里时候,就一身旧褂子出了门。”
香栀不擅长阴阳怪气,尤秀插嘴道:“今时不同往日,时间不是静止的。人总会变得,有的人变好了,有的人在泥塘子里打滚呢。”
曹香琴这才拿正眼打量尤秀,这年头能把自己吃的胖乎乎,那家庭不一般,她不想多招惹是非,翘起二郎腿,指尖在膝盖上敲了两下说:“钱呢?”
香栀掏出钱,看到曹香琴迫不及待的表情,慢吞吞地说:“你不会揭发我了吧?这可是买断的钱,我手里也没多少积蓄。”
曹香琴咽了咽吐沫,贪婪地看着黄色橡皮筋卷着的大团结,言不由衷地说:“你放心,我以后就把你当姐妹处。”
香栀心中冷笑,把钱扔到曹香琴身上,曹香琴双手捧着接住,当即把钱卷解开一张一张的数了个遍。
“真是两百块,哈哈、哈哈哈。”曹香琴收到钱,压住上翘的唇角,看香栀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摇钱树。
香栀敏锐地说:“还不走?难道要吃西瓜?”
曹香琴捏着两百元钱,忽然说道:“你给了我这么多钱,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要不你去我家里坐坐,我做饭给你吃,咱们叙叙旧?”
香栀拒绝道:“我不认为咱们有必要单独谈谈。”
香栀身后粮油店的营业员们工作如常,在门店里穿梭。偶尔会有人端着腌着肉串的盆进进出出。
曹香琴打量过后,收回警惕的目光,不经意似得问:“西瓜多少钱买的?待会我也买半个回去。”
尤秀和沈夏荷相视一眼,不免心惊。
香栀自然地说:“五分钱,难不成这个钱也要我给你出?”
曹香琴又往对面西瓜摊看了眼,戴着草帽穿着破洞短袖的中年男人正在跟面前买西瓜的大婶讨价还价,为了一两分钱,吐沫星都要喷出来了。
他前面扫大街的大爷骂他不讲究卫生,天天乱丢西瓜皮。
曹香琴没看到可疑的人,于是又邀请说:“你要是跟我吃顿饭,我发誓再也不来骚扰你,让你跟你的大官丈夫好好过日子,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她说这话时,唇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尤秀拉着香栀的手说:“要吃就到街对面面馆吃。”
沈夏荷也说:“对,这里还有羊肉串,吃什么不行。非要去她家?”
曹香琴冷冷地说:“跟你们没关系,她要是真想以后安枕无忧,必须跟我走。”
香栀忽然摁了下后脑勺,在曹香琴的疑惑下,讪讪地放下手笑着说:“你保证不会再骚扰我?”
曹香琴勾着假惺惺的笑,鲜红的唇说:“我保证。”
香栀又犹犹豫豫地说:“就你自己?”
曹香琴说:“对,就我自己。”
香栀把勺放下,站起来露出奶白色的确良无袖连衣裙,上身套着件学生款的对襟针织外套,看起来像是洋气的女大学生。
只是头上土气的粉色三角巾格格不入,曹香琴看这一身觉得扎眼。在她眼里,她也有机会穿上。定会比香栀更会打扮。
谁能想秦芝心会出手帮忙,要是知道这样,她不也能顺利到了部队跟她儿子顾团长接触上了么。
她闭了闭眼,压制住破坏和嫉妒的心情,指着过来的路说:“好姐妹,咱们往这边走。”
香栀觉得肉麻兮兮的,回头跟尤秀和沈夏荷点点头,发现她们担忧的目光,眼神往粮油店瞥过去。
曹香琴也疑惑地看了一眼,里面营业员推着独轮车似乎要送货。
对面西瓜摊的贩子被扫地大爷撵走,正收拾毛驴车。
两处都没有奇怪的地方。
尤秀知道香栀这次必须把曹香琴这个祸害一网打尽,免得被她甚至她的那一帮阴沟里的老鼠惦记。只有做贼千日,哪有防人千日,万一一不留神,以后再被害了怎么办?
她轻轻挽着沈夏荷的手腕,跟香栀说:“你去吧,我俩到图书馆那边等你。”
“行,晚点不见不散。”
“快走吧,哪有那么多废话。”香栀跟她们打完招呼,又被曹香琴催促着往前走。
曹香琴看到卖西瓜的和粮油店的人也往这边走,并没有在意,带着香栀随意绕了几圈,登上公交汽车。
公交汽车冒着黑色尾气,柴油的气味不好闻,香栀把头凑到窗户外面,还是觉得晕车。
曹香琴带着香栀漫无目的的坐了几站公交汽车,叫香栀下车。
下车后她想挽着香栀的胳膊,被香栀拒绝:“我有点想吐,你离我远点。”
曹香琴眼眸里都是冷意:“这么娇气啊?也对,出门坐的都是带司机的吉普车,什么时候需要你自己坐公共汽车。来吧,这位贵夫人,咱们继续往前走。”
香栀随着她走了二十来分钟,从城市中心来到城郊。穿越城郊一片大杂院胡同,胡同尽头是一处阴潮的死气沉沉的棚屋区。
“你住在这里?”香栀挡住鼻子说:“海城还有这种地方?”
曹香琴到了附近,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她嗤笑一声说:“怎么?瞧不起人?说不定你以后也住在这里。”
她们走在棚屋间狭窄泥泞的小路上,香栀发现时不时会有男人透过昏暗的窗户打量着她,眼里还有无法言喻的笑意。
这样的目光让香栀很难受,她继续跟着曹香琴往里面走。她确定这里是曹香琴的“巢穴”了。
迎面过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她挎着篮子眼里精光迸射,跟曹香琴打招呼:“姑娘啊,这是你家的客人啊?”
曹香琴挠了挠发痒的手背和四婆说:“对,她就是我的客人。”
四婆点点头,装作不在意继续往外走。可她已经控制不住激动,这简直是能让她发大财的聚宝盆啊。她转头看着往远处走的窈窕背影,果真跟曹香琴说的,是个难得的宝贝。
香栀被曹香琴带到棚屋里,她看到里面隔间里还有别人,问曹香琴:“这些是你一起住的朋友?”
说话间单间发出咚咚的声响,接着一个男人的怒骂和抽耳光声。
香栀咽了咽吐沫,好残酷的人类世界。
她特意提高声音说:“哎呀,是不是有老鼠啊!我可怕老鼠了啊!”
“不是老鼠,是苍蝇。已经昏过去了。”单间里打人的四婆儿子甩着手出来,看到香栀站在门口,眼神里露出惊艳贪婪的神色。
他伸手指了指盆,曹香琴微笑着点头。
男人从棚屋里出去,等着曹香琴用药将人迷倒。
曹香琴端着盆过来,送到香栀面前说:“走这么久也热了,瞧瞧你脸都脏了,你洗把脸,我去给你做饭吃。”
香栀面无表情地看着脏污的水盆:“我不洗。”
曹香琴知道她会这样,把水盆放到一边,拧着做抹布还不如的毛巾打算亲自给香栀洗。
就在这时,单间里传来一声呼救:“救命!”
香栀立刻站起来,被曹香琴拦住:“你干什么?”
香栀一把推开她:“别拦着我!”
到了棚屋区,曹香琴没什么可怕的,这一带要是有生面孔出现,大家都会盯着。没有一个人是善茬,身上都背着点事儿呢。
她死死拦住香栀,手里拿着毛巾要往她口鼻上捂,嘴里喊着:“快来帮我捆了她!”
“来了!我来收拾她!”外面的男人应了一声,马上就要进来!
曹香琴跟香栀扭打在一起,若是他进来,肯定不会有香栀的好果子吃。
然而曹香琴被毒/品掏空了身子,打不过香栀,反被香栀骑在身上控制住胳膊,曹香琴疯狂地喊道:“都死了啊!快来啊!别让她跑了!”
这是其中一个单间里有个沙哑的声音说:“来了来了,刚完事催个什么。”接着还有女人骂人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钱没给够。
他们打开门,双双系着裤腰带要出来帮忙,谁知道棚屋外来了一群手持武器的战士和公安,军警联合将这一带全部包围了起来!
“不许动!”
随着一声呵斥,刚出来的男女吓得腿软跪在地上。还有单间里推门滚出来犯了瘾的老头,不断地在地上抽搐。
香栀灵敏地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往外面跑。
曹香琴傻愣地看着戴着手铐的四婆和男人,还有这一带其他身份不清的人,她知道事情败漏,拿起桌子旁边的菜刀要往香栀背后砍去!
“我要是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曹香琴飞扑而来。
香栀听到京儿在背后喊道:“嫂子小心!”翻手划出一道白光,准备攻击曹香琴。
说时迟那时快,郭观宇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冲出来,双手抓着高举的菜刀,手背擦伤流血。
他毫不在意,猛地甩掉曹香琴,她滚在地上当即被冲进来的战士控制住。
曹香琴反手被铐上手铐,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嘶声力竭地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应该抓她,她不是个人!!”
她怎么知道的?
香栀脚步顿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是个人,香栀不是个人啊!!”
人群里尤秀和沈夏荷挤到她身边,还没安慰香栀,沈夏荷听到曹香琴翻来覆去的嘶吼,一个箭步冲上去,薅着曹香琴的头发左右开弓扇了四个耳光,嘴里怒气冲冲地吼道:“你骂谁呢!我看你才不是个人!”
随即京儿等人把曹香琴拽起来往外面押送,京儿嘴里也嘟囔着:“骂我嫂子,你真是犯病了。”
“......”香栀与尤秀面面相觑,抿嘴不语。尤秀伸手摸摸她的天灵盖和后脑勺,松了口气。
香栀走到最里面的单间里,拉开外面的插销,两个奄奄一息的花季少女跌倒她面前。香栀马上脱下针织外套给其中一个穿上。
“呜呜呜,救救我们,求求你们带我们走。”
“我俩是卫校的学生,被他们拐来的,求你们放了我们...”
尤秀也脱下秋装外套给另一个披上:“哎呀,都是畜生啊,这帮畜生!”
老张带队把棚屋里细细搜查一顿,发现毒X若干、伪造身份证明材料一沓、还有一些需要化验的药物以及绳索、脚链等物品。
曹香琴在外面怒视着香栀,她的道德观完全毁灭,刚刚嘴里叫嚣辱骂着,此时被捂着嘴不停挣扎。
香栀拍拍掌心的灰,刚才想要使用灵力发觉小腹有另一股灵力乱窜。她觉得自己得跟野山樱那个大喇叭联系一下了。
香栀根本不在意曹香琴嫉妒扭曲的眼神,她与曹香琴擦肩而过时,曹香琴忽然躺在地上,手脚抽搐口吐白沫。
她不停地翻滚着,伸出一只胳膊指着四婆,嘶哑地说:“给我、给我一口——”
四婆谨慎一辈子,没想到一时被猪油蒙心,老了老了戴上手铐。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忿忿地骂道:“你下半辈子有福享了!蠢货,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她儿子和其他人已经被押上车,她随后也被押着往外面走。
香栀也往外面走,惊讶发现棚屋前都站着战士和公安,他们联合突检,将所有身份不明和鬼鬼祟祟的人全都集中在一块,打算一起拉到市局里去调查。
老张站在车前红光满面,他知道这肯定是年底大案,回头会上报给省厅的。
香栀坐上巴士车,与尤秀和沈夏荷一起去市局录口供。
尤秀和沈夏荷担心死了,幸好跟踪人员有经验,一路找到这里。要不然香栀孤身涉险太危险了。
这时简单处理好擦伤的郭观宇也上了车,看她们坐在最后一排,自己也坐到最后与她们相隔一
个座位的位置上。
尤秀奇怪地问:“郭校长今天怎么突然出现?”
郭观宇无奈地说:“有位学生住址在前面大杂院,我家访出来,见着香栀同志往棚屋区去,那里鱼龙混杂,不是个好地方。我就跟在后面一起去了。早知道有人跟着保护她,我也不冒险夺刀了。”
说着他晃了晃包着纱布的右手,感叹地说:“这下一时半会不能写字了,你说呢,香栀同志。”
香栀客气道谢:“感谢郭校长空手夺刃。要不然外面战士一枪过去,我还看不到如此精彩的景象了。”
郭观宇苦笑了下说:“当时哪知道会有狙击手啊。这么大的阵势我可没经历过。”
到底是为了救香栀受了伤,香栀能闻到受伤的血气味。她挠挠头,想了想说:“郭校长,还是谢谢你了。回头——”
“诶,咱们别回头了。”郭观宇笑的如浴春风,侧过身胳膊搭着前面的桌椅背,温柔地看着香栀轻声说:“不然你陪我吃个饭,就算感谢我了。”
约法三章第一条:不单独相处。
香栀脑子里响起顾闻山亲手系上的警铃,舔了舔唇说:“不吃。”
郭观宇怔愣了下,垂头摩挲着受伤的右手,看起来有些沮丧。连同坐在他身边的沈夏荷有些于心不忍。
半晌,巴士已经驶离棚屋区,走上建设大道。
他振作精神,又侧过身跟香栀说:“...不吃饭也行,其实有些话我想跟你聊聊。就是一直没这个机会。”
约法三章第二条:不聊私人话题。
香栀板着小脸,干巴巴地说:“我对你的私事也没兴趣。”
郭观宇一下乐了,桃花眼弯弯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待会录完口供,免得你害怕,我送你回家怎么样?你不会这么狠心吧?”说着扬了扬受伤的右手,希望加点同情分。
约法三章第三条:不让别的男人送回家。
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针对拿捏。
香栀耷拉着小脸,脆生生地说:“不好意思郭校长,还是不用你送了。想必你对我了解不多。其实吧...我铁石心肠、人面兽心,最不是个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