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秀也觉得沈夏荷了不起:“明明很委屈,还能流着眼泪战斗,是我们女同志的楷模!”
她说完,摸摸香栀的小肚子:“你没气坏吧?”
香栀摇摇头:“我就是想不明白,咱们女同志不应该联合在一起吗?为什么当了婆婆就可以压迫下一代女同志了呢?”
尤秀捧着大茶缸,里面泡着润嗓子的胖大海和清火的菊花茶说:“她们禁锢在封建思想里,成长环境就是如此,她们也就认为这样做是对的。你知道我教书觉得最难改变的是什么样的学生吗?不是没答案的学生,而是觉得自己学会正确答案的学生。她们也是如此。”
香栀似懂非懂地说:“所以你不让我学脏话,怕我遇到事情第一反应跟汪翠兰一样的?”
尤秀赞赏地看着她:“可以这样说。”
过了片刻,那边消停下来,门外有敲门声。
沈夏荷压着嗓子说:“是我,开门吧。”
香栀跑过去给她开门:“我亲爱的李妈妈呢?”
沈夏荷端着小砂锅说:“我让我妈把门反锁上睡觉了,我找你借个火,把药煮了喝。”
香栀知道她偶尔会喝“生根药”,只是没见过。她把小火炉的地方让出来,让沈夏荷就在客厅跟她们边说话边煮药。
沈夏荷刚才战斗的很强悍,煮药的时候心不在焉。等到孟岁宁过来陪她时,更是眼泪不住地流。
孟岁宁也被他娘气的够呛,白白净净的一位男同志,如今脸色铁青。
他顾不上避讳,当着香栀和尤秀的面拥着沈夏荷轻轻安慰:“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他们来,都怪我。”
沈夏荷也明白不是孟岁宁的错,擦了擦眼泪说:“孟哥,过年这段时间我真怕被他们破坏咱们之间的感情。”
孟岁宁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小荷,当初我在你父亲的坟前发过誓,要对你一辈子好,我一定会做到。我绝对不会跟你分开。”
在客厅里,他还能听到自己家里闹腾腾的声音。俩个孩子在床上蹦、在沙发上蹦,还翻箱倒柜。
幸好他们给未来孩子准备的东西都提前塞到主卧床底下了,要不然都要被他们霍霍了。
孟岁宁捏了捏鼻梁,对隔着一个沙发座的香栀说:“对不住,我没想到我妈和大嫂能把两个孩子惯成这样。这几天可能会打扰到你和顾团长。刚才我妈应该当你的面说了不中听的话,也请你见谅,我以后不会让她来打扰你。也就今年,明年开始我不会让他们再过来了。”
香栀对孟岁宁印象不错,他身上有好闻的书卷气,不市侩不唯利是图。
“不碍事,我不会把他们的帐算在你们头上,放心吧!”她看着尤秀拨弄着小火炉,砂锅里冒出药材的苦涩气味。
香栀怀孕头三个月经常喝野山樱的苦汤药,不觉得普通的中药味有多难闻。
可是等到砂锅里“生根药”药气出来,香栀忽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尤秀赶紧扶着她,急忙问:“你怎么了?”
香栀指了指砂锅,又干呕了下,冲进卫生间之前喊道:“倒掉!赶紧倒掉!”
尤秀不顾砂锅烫手,扯了袖子垫在掌心说:“给我开门!”
孟岁宁反应比沈夏荷快,已经走到门边打开门,尤秀冲出去连锅带药汤一股脑倒在院子里。
沈夏荷赶到卫生间看香栀,香栀幸好只是干呕并没有吐。
她揉着胃难受地说:“我的妈呀,那么狠毒的东西你怎么喝下去的?”
听香栀这么说,沈夏荷的脸白了慌忙问:“怎么狠毒了?我每次跟孟哥过完生活喝的就是这个。这次他妈又拿了好多过来,让我天天喝。”
尤秀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孟岁宁。尤秀不等香栀说,她先开口:“栀栀都这样了,肯定是药有问题。”
香栀被沈夏荷搀扶起来,回到客厅里说:“夏荷,你再给我拿包药包来,煮过的我一时分不清楚,但没煮过的我大概能看出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我去拿。”孟岁宁黑着脸,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不大会儿功夫拿着一个红布包解开后放在茶几上:“香栀同志,麻烦你给我们看看。”
香栀没用手扒拉,尤秀给她双筷子,害怕里面有毒沾染到她。
“夏荷,你说这叫‘生根药’?”
香栀从里面夹住一截连根的枯草闻了闻,脸色难看地说:“你被你婆婆骗了,这哪里是‘生根药’,你看这个叫零陵香,吃一次可以避子一个月!”
“什么?!我从结婚喝到现在!”沈夏荷脸色的血色瞬间消失,她紧紧抓着孟岁宁的衣袖,好半天说了句:“你妈她不安好心!”
香栀又看了看,捂着鼻子难受地说:“里面还有别的东西,我没见过,但肯定不是好东西。”
孟岁宁颤抖着手,难以想象自己的母亲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不想我要自己的孩子,她居然连孩子都不让我生。”
他嘴唇颤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声说:“她还让我过继我大哥的儿子。她...她从小就偏心我大哥,几次差点饿死我。知道有人征兵,放着健康的大哥不去,非逼着瘦弱年幼的我入伍。要不是部队照顾,让我训练身体、接受教育,我哪会有今天。...我还以为她变了,原来她一直没变。”
沈夏荷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向厨房。
尤秀一把抱住她:“不要因为那种人
干傻事!”
沈夏荷嘶声力竭地喊道:“她是个人吗?!她禽兽不如!”
香栀稍稍恢复,走过去抱着站不稳脚的沈夏荷说:“我让秀秀去把孙大夫请过来看看,他是老中医,能认得更清楚。”
沈夏荷摇摇头说:“栀栀,我还能信不过你吗?怪不得我最近一喝这个药就要吐黑水,原来是你的花儿在保护我,不让我继续喝下去。我怎么没早点想明白这个道理。”
孟岁宁后怕地说:“幸好吐了出来,幸好。”
尤秀给他们夫妻倒了点水,叹口气说:“怎么会有这样当妈的。”
孟岁宁搂着沈夏荷坐在沙发上,他捂着脸眼泪悄无声息地从指缝中流了下来。
过了半响,他似乎做了个决定,跟沈夏荷说:“你先装作不知道,我马上给我大哥和我爸买票,让他们连夜过来!这件事我不能让你白受委屈,我也不能继续当他们的孝子了。”
他从来没如此对亲情失望过,没想到除了妻子以外,所有人都在算计着他。
逼着他过继的父亲。
给妻子下毒的母亲。
同意过继的兄嫂。
这次还特意把两个孩子带过来认家门!
沈夏荷似乎听明白他的意思,抓着他的手腕说:“孟哥,你真舍得?”
孟岁宁咬着牙说:“他们不配当父母兄嫂!”
孟岁宁怒气冲冲地出去安排,香栀和尤秀陪着沈夏荷,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一边静静的陪伴。
晚上,香栀和尤秀一致认为不能放沈夏荷回家。
还把屋子里的菜刀收了起来,她们俩押着沈夏荷一起上床睡觉。
沈夏荷一边流泪,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要不是她,我跟孟哥也许早就有了孩子。这些年我天天盼、夜夜盼,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却没能想到她的狠毒。”
尤秀听到孟岁宁说了过继的事,问了沈夏荷:“他们为什么这样?难道孟岁宁不是他们的儿子?偏心能偏心成这样?”
沈夏荷说:“老太婆生孟哥时难产,她爹娘也死了。总觉得孟哥不祥。其实孟哥才是可怜人,要不是邻居偷偷喂了米汤,他早就夭折了。”
香栀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不喜欢找的理由。”
沈夏荷说:“对,他们家偏心大哥,大嫂也是个会算计的,联合算计我们俩的家业。给我们当儿子多好啊,不光能帮他们教育、帮他们养、这么大的孩子早就记事了,能真把我们当父母吗?只不过是利用我们拿到更好的资源。这一家子是吸血虫,是吸血的鬼!”
香栀舔舔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悲痛难耐的沈夏荷。她能感受沈夏荷的难受,起来亲了亲沈夏荷的脑门说:“你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会有幸福的家。”
沈夏荷感激地拉着她的小手放在胸口,深深吁了口气。
“我相信你,栀栀。”
***
两天后。
孟岁宁的父亲孟国强和大哥孟前进坐火车被请了过来。
不知道孟岁宁怎么跟他们说的,孟前进站在沈夏荷家院子里,背着手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
孟岁宁过来敲门:“可以了。”
沈夏荷这两天都住在香栀家,看到他们总算来了,咬着后槽牙说:“栀栀,你在家里别出门,我跟他们算账去!”
尤秀也不想香栀过去听那些糟心的事,也想拦着。可扛不住香栀提前穿好去年村里村气的小花棉袄,裹上小羊毛巾。
“你们带我去吧?我在家里肯定会很着急的。”
沈夏荷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儿说:“你穿破棉袄干什么?换下去。”
香栀能干什么?
穿新棉袄锤人弄脏了怎么搞?
她撅着小嘴说:“不换行不行?”
尤秀冷酷无情:“不去行不行?”
话音落下,香栀气呼呼地跑回屋里抓了件棉袄跑出来,把小花棉袄甩在地上:“好了好了!”
孟国强和孟先进两人还等着出去下馆子喝接风酒,小儿子三番四请给住了面子,孟国强“勉为其难”过来过年。
在他看来小儿子能请他过来,那就间接同意过继的事。跟大儿子一起,俩人意气风发。
孟先进还在怪罪着说:“当初我要是去当兵,我也能住进红砖房里。他能当副营长,我肯定能当团长、当司令员,光耀门楣。”
孟国强跟着孟先进数落着汪翠兰:“你娘头发长见识短,你别跟她计较。反正我们以后还是得跟你养老,他一个当兵的指不定哪天挨子弹,靠不住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妈给你的补偿一定会兑现。”
这话说的肆无忌惮,仿佛马上能鸠占鹊巢,得到孟岁宁得到的一切。
孟岁宁在房里听的清清楚楚,见汪翠兰也在一边,笑容不达眼底地问:“娘,你跟大哥要兑现什么承诺?该不会是过继的事吧?”
汪翠兰脸色的笑容怔了下,她咽了咽吐沫说:“你怎么能这样想?”
胡爱湘拉着两个儿子,口是心非地说:“给你儿子是你们家占便宜,我可舍不得我儿子,除非你求我,我才给。”
孟岁宁笑了笑,根本不跟她对话,扭头去请李滇霞出来。
这些天因为亲家们的缘故,李滇霞过的不是滋味。马上要过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把她当下人使唤,还说她干惯了低人一等的活儿。
李滇霞想着要去给他们接风,换上过年穿的衣服。想到亲家公喝完酒的德行,不免心惊肉跳。但是...她觉得闺女和女婿不一样了。
“走。”沈夏荷给了孟岁宁坚定的眼神和力量。
孟岁宁捏捏她的手,点点头:“走!”
香栀和尤秀远远跟着他们后边,瞅着他们一家人就来气。
再看到自己心爱的李妈妈怯懦地走在最后,香栀心里疼的厉害。
她们走到半路上,碰到跑腿的京儿。
他看前面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都是不好惹的模样,跟香栀说:“嫂子,我去把首长叫来吧。”
香栀小手一挥:“他知道的,不碍事。”
一早上,她就跟顾闻山说过。
顾闻山不是个好东西,借机会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让她做的她也乖乖的做了。
香栀想着觉得手腕酸的很。
京儿无奈地说:“嫂子呀,你怀着身孕怎么一点热闹落不下啊。”
香栀看到前面要走远了,着急地说:“你别拦着我,你首长知道的。”
“那我过去确认一下。”京儿说完,撒丫子就跑。
香栀赶紧把领口的扣子、挽起来的袖口还有乱塞的鞋带整理一遍。
尤秀扶着她说:“干脆让京儿找个车,咱们何必走过去呢。”
香栀一拍大腿:“对啊。京儿!京儿!”
京儿已经跑到拐弯的地方,听到嫂子的呼喊,忙不迭地转头跑过来:“车?去哪儿?我刚听到前面男的说去吃饭啊?”
香栀说:“去吃什么饭,要去部队医院,你赶紧弄个车给我。我都要被吹凋谢了。”
京儿:“好,你找个避风的地方,我十分钟之内把车叫过来!”
***
部队医院有中医门诊,今天好巧不巧是孙医生帮着师弟坐诊。
他开出去五个方子被送回来四个,中药房的小战士让他务必用正楷字写清楚,不要龙飞凤舞。
烦死个人。
孙医生门诊再无人挂号,他抱着大茶缸子闭目养神。
忽然他耳朵动了动,听到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像是有一窝苍蝇往他的方向飞。
孙医生看到时钟快到十二点,正要关门,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伸脚把门卡住了。
香栀探着脚尖点了点地面,笑嘻嘻地说:“孙医生,又见面啦。”
孙医生板着脸说:“我中午下班了。”
香栀继续笑嘻嘻:“还有一分钟。”
孙医生说:“看不了。”
香栀捏着挂号单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是笑嘻嘻:“上午号挂好啦,第六位。你不看我就告裘院长噢。”
孙医生转身回到座位上,黑着脸说:“哪里不舒服。”
香栀换了副看好戏的表情说:“稍等,我包你不后悔。”
医院正门口。
孟岁宁骗双亲和兄嫂说来吃年饭,要问吃什么,他说的是满汉全席。
孟家人居然信以为真,浩浩荡荡地坐车到了医院,后知后觉发现不对。
孟岁宁站在医院门口和孟家人说:“我跟小荷多年没有孩子,正好这里有位老专家,我请他帮忙看看。你们稍等我们一下。”
汪翠兰用笃定的语气说:“看了没用,不下蛋的母鸡就是不下蛋的母鸡。吃多少细糠都是浪费。”
孟岁宁反问她:“你怎么这么确定?”
汪翠兰一时哑然,眼神乱瞟,可面前的孟家人没人帮她回答。
她舔了舔唇,梗着脖子骂道:“她要是能生早就生了,亏我娶她还花了八十块钱,呸,赔本的买卖!”
李滇霞一路没怎么说话,看到她在医院门口大喊大叫,忍不住为女儿说了句话:“你给的八十元彩礼,后来不是被你家大儿媳妇借走了吗?”
汪翠兰讽刺地说:“老寡妇还多嘴多舌,在过去我弄死你轻飘飘!”
孟岁宁冷着声音说:“别把农村那一套带到这里来,你要是弄死我岳母,你也得赔命。”
汪翠兰拍着大腿说:“哎呀我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老大,你可不能跟你弟一样,娘以后只能指望你了。”
孟岁宁和沈夏荷根本不搭理她,俩人陪着李滇霞往大楼里走。
到了孙医生门诊室,李滇霞见到香栀和尤秀在,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香栀跑过去拉着她说:“李妈妈,你跟我站在一起,我保护你!”
孙医生见正主来了,嗅了嗅鼻子不高兴地说:“你们把什么脏东西带来了?”
汪翠兰拉着两个孙子坐在诊疗床上,孟国强和孟先进仿佛是生病的人,把看病的两把椅子占据了。
胡爱湘跟婆婆一样,双手拢在袖子里,打量着医院。她还没上过医院,两个孩子都在家里炕上生的。
她敏感地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发现消停两天的沈夏荷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布包,顿时眼皮子疯狂的跳了起来。
不光是她,在场的孟国强和孟先进以及汪翠兰,脸色都变得难看。
香栀站在孙医生身后,把他们的表情一览无余。
孙医生接过红布包,打开后摊在桌子上用笔尖拨弄了几下说:“到底什么意思啊?”
孟岁宁客气地说:“大夫,麻烦您帮我们看看这里面的药材是帮助怀孕的还是避孕的。”
孙医生瞬间眼神有了光芒,感受到八卦扑面而来。
他捋着长胡须说:“怎么会是生子药呢?这里头有零陵香不说,还特意把零陵香炮制出香气用以遮盖麝香。这不光是避子药,还是一份堕胎药啊。”
“啊!!”沈夏荷往后退了一步撞在墙面上,尤秀走过去扶着她。
李滇霞更是惊愕,一时没了反应。
汪翠兰大惊失色,她冲过去想要把药扬出去,却被孟岁宁死死攥着胳膊。
孟岁宁保持着控制她的动作,扫视一圈,看到父亲和兄嫂全无意外的表情,顿时心灰意冷。
“这是你们给小荷喝的‘生根药’,她从结婚到现在每次都喝,已经喝了三年!你们真的太狠毒了!你们怎么赔,怎么赔!!”
香栀没闻到里面有麝香,小花妖在山里接触不到麝香,幸好孙医生一下就发现了。
她看孟岁宁要被气疯了,赶紧施加灵力唤出栀香,飘荡在门诊室内。
孟岁宁快要崩溃的情绪闻到栀香后逐渐冷静清醒,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扭头看到扑在李滇霞怀里痛哭落泪的沈夏荷。
他指着汪翠兰的鼻子,又一一指向僵在原地的孟国强、孟先进和胡爱湘:“你们都是帮凶,谁都别想跑。”
胡爱湘心里暗骂这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点狡辩的话都不会说吗?
她走上前,一脸悲痛地跟孟岁宁说:“弟弟,你这样说话也太伤爹娘的心啊。他们怎么可能会害你,他们也是被人欺骗的啊。”
这句话点醒汪翠兰,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岁宁啊,你好狠的心,娘也是为了你们花了大价钱被人骗了啊。广西的亲戚非要说这是‘生根药’,娘搭了好多钱才托人买回来的啊。”
孟国强也呵斥孟岁宁:“死东西,当了官就能对爹娘大吼大叫?我们也不跟你媳妇计较不生养的问题了,回头你给她买点补药,好好补一段时间就好了。真是的,多大的事情非要闹到外人面前遭人笑话!”
香栀看到他们强行狡辩,还要把沈夏荷受到的伤害轻轻抹除,她站了出来,指着对面主任办公室说:“那就打电话对峙!”
沈夏荷也从李滇霞怀里起来,怒道:“对,我倒是要问问广西的老表,他到底为什么买这么恶毒的药给我!”
汪翠兰支支吾吾地说:“我哪里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啊。再说人家也是好心...”
尤秀幽幽地说:“伤害也是实打实的。难道孟岁宁不是你儿子?”
汪翠兰老老实实地说:“他是我儿子,生他的时候我差点死了。等我没出月子,我爹娘也死了。我记得他爹还摔断了腿,落了毛病。”
尤秀冷笑着说:“你就把怨气撒小儿子身上了?你们都不配当爹娘。”
孟岁宁今天已经打算好要怎么做,他三两步走到主任办公室。
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刘主任听的一清二楚,他指着电话机飞快地说:“拨号123接总机,总机可以通外线电话。长途也可以打。”
孟岁宁把兜里电话本拿出来,翻到老表那一页,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香栀跟着一群人站在门口,想听一听电话里的人怎么说的。这可太关键了!
“我是孟岁宁,三哥我想问问你经常给我家采买的药是什么药?”
电话那边接通后,在广西刘家桥当支书的老表清清楚楚地说:“药?我记得我记得,是避孕药嘛。”
孟岁宁咬着压根说:“是给谁买的?”
老表一副什么问题的语气说:“给你大嫂啊。你娘说你大嫂生了两胎儿子不需要再生了,免得伤了身体,特意找我要的。怎么了啊?喂喂——”
挂掉电话以后,门口站着的所有人都闷不做声。
沈夏荷已经没有力气大吵大闹,她冷笑着说:“不光避子,还能打胎。怪不得非要把大哥的儿子过继给我。我还辛辛苦苦跟我娘给他们织毛衣做棉袄,等我回家全都给铰了!”
汪翠兰看到事实摆在眼前,也发现孟岁宁动了真怒,赶紧承认错误说:“娘、娘是一时没想明白——”
孟国强也拉下脸面,跟孟岁宁说:“这件事是你娘做错了,你就原谅她吧。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也是一时糊涂。”
孟岁宁摇摇头,冷漠地说:“这件事你们都是一伙的,你跟我娘从小到大就偏心我大哥,恨不得吸干我的血给我大哥做养料!”
孟先进半天没敢开口,他稍微有点文化,在村里跟着宣传教育学过几天法律,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他缄口不言,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
香栀来到沈夏荷身边,用大家都能听到的语气问:“汪翠兰和孟国强都道歉了,为什么孟先进和胡爱湘不说话呀? ”
尤秀冷嗤一声说:“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有脸说话?”
这话让快四十的孟先进无言以对,他给胡爱湘使眼色,让她想办法。可胡爱湘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农村妇女,已经无能为力不说,还怕的要命了。
孟国强知道小儿子的重要性,这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他拉着汪翠兰和孟国强跟孟岁宁说:“我们跟你跪下道歉行不行?”
尤秀在边上教香栀说:“看到没有,这叫道德绑架。你觉得应该怎么对付?”
香栀想了想说:“磕烂了头也跟我没关系呀。”
正要下跪的三个人闻言,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这时李滇霞走了出来,阻止他们下跪。
汪翠兰眼泪汪汪地说:“还是你懂道理啊。”
李滇霞平静地说:“其实我觉得没孩子也好。”
汪翠兰大喜过望:“亲家啊,还是你明白老姐妹的心啊。”
李滇霞心疼地看着沈夏荷,拉着她的手说:“离婚,妈支持你离婚。”
这下不是他们跪不跪了,孟岁宁都要给她跪下了。
李滇霞说:“我想清楚了,他们要的是你们两口子的家业,是你们未来孩子的命。也许以后还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到时候兴许我闺女连命都要搭上!离婚吧,离婚以后我哪怕继续低人一等的做事,我也养的活我闺女。”
沈夏荷已经没力气继续生气了,她听到母亲的话,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妈...我自己能行。”
“行什么?不行!我不同意离婚。”
孟岁宁看到她们哭成一团,岳母的话让他更下决心道:“从今天开始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以后我的亲人只有沈夏荷,岳母以后就是我的亲妈!我只给我亲妈一人养老送终!”
“不行啊,儿子!!”孟国强怕什么来什么,一声呼喊后忽然全身发抖,一下躺在地上了。
汪翠兰哭的痛不欲生,一边骂孟岁宁不要爹娘是个禽兽,一边扑到老伴身上:“你把你爹气成这样你就不管了吗?”
孙医生拿着银针走过来,往天灵盖、太阳穴和耳后插上银针,吁了一口气说:“好了好了,别担心,扎一针他不会有事情。”
汪翠兰一哽,转头起身指责孟岁宁说:“你有了媳妇爹娘都不要了啊!”
孟岁宁铁心要跟他们断绝亲属关系,他咬着牙说:“他躺在地上你就心疼,你们害我妻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心会不会疼?不管我爹是死是活,亲属关系断定了!”
事情已经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孟先进看到再没有好处可言,他忽然笑着说:“你媳妇以后能不能生还是个问题,可我终究比你强,我有两个儿子,以后长大总会有出息。他们以后结婚生子,我们孟家没了你还是会飞黄腾达,你就羡慕我吧,羡慕吧!!”
“生儿子了不起啊?”尤秀淡淡地说:“你爹娘还生了你这个畜生呢。”
孟先进总觉得自己比不过孟岁宁,羡慕嫉妒的同时只能拿儿子来说话。
他听到尤秀的话并不介意,而是对孟岁宁说:“你上前线的时候小心点,免得没人给你摔盆送终!”
这话说的沈夏荷几次要冲过来揍他:“你等你俩儿子明天就给你摔盆吧!”
孙医生歪头跟坐在桌子上忽然趁着无人说话的空隙叨咕了句:“奇了怪啊,你面相上看是无后的啊,两个儿子哪里冒出来的?”
大家瞬间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一时周遭诡异的安静下来。
香栀看的津津有味,顺口秃噜着说:“还能哪来的呀,肯定是别人的种子种到他的田里了呗!”
胡爱湘的脸难看的要命,她下意识地说:“你、你是嫉妒我故意这样说的。”
“诶哟喂~~”香栀贱次次地说:“你长得丑、心也脏、没教养、不安分。男人也不中用,老娘嫉妒你个臭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