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人中地方卡的红印子太重,影响观感,秦芝心女士的话还会更有分量。
顾闻山请秦芝心到客房里谈心,留下妻女和小姐妹们。
不大会儿功夫,野山樱和周先生闻讯赶来,直接进到客房加入会谈。
沈夏荷挺个快临产的肚子给小花宝冲了新牛奶,小花宝小胳膊伸出来猛地抓走哐哐哐喝。
沈夏荷忍不住说:“你家花宝嘴真壮。”
香栀蔫儿吧唧地伸手往小花宝屁股下面探过去,收回手说:“也不知道他妈能不能接受我们母女俩。”
秦芝心女士悄无声息地杀过来时,尤秀在沈夏荷家中聊八卦。
香栀在家带孩子,欠了吧唧也站在人家门口听着,完全没注意秦芝心同志从身后蹑手蹑脚进屋,准备香栀回屋时给个大大拥抱。
谁想进屋便被主卧的花香和奶香交织的气味吸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主卧,看了让她心惊肉跳的一幕。
襁褓里的小花宝像是精灵一般,头上绽放着芳菲浓郁的迷你栀子花,睁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对着奶奶“啊啊”叫唤两声,露出没牙的可爱笑容,差点把奶奶“秒杀”。
秦芝心昏倒在地上,香栀赶紧过来掐人中。秦芝心醒来以后便是顾闻山看到的景象。
在客房里一对三的状况让秦芝心觉得讶异,怎么全世界都知道儿媳妇是只小花妖啦?
大家都这么见多识广无所畏惧?
难不成这些年她眼界窄了?
“你们不要再跟我说这些,我算是发现你们都是一伙的。”秦芝心喜欢香栀,一时难以接受香栀的身份。
她走到门口跟顾闻山他们说:“你们不要拦我,我去打个电话。我可不能稀里糊涂被你们蒙了。”
顾闻山问:“给谁打?”
秦芝心说:“顾超男。”
顾闻山让开路:“请。”
秦芝心:“......”
顾闻山满脸严肃坑老娘:“打吧,我相信大姐的眼界不会跟你一样窄。明明是个很常见的事。”
“正常个屁,我是怕我正经儿媳妇被妖精给吃了,给你画张皮儿!”秦芝心女士雄赳赳气昂昂去到邮政所打电话。
她火急火燎地拨通电话,电话那边的接线员转接急电。
顾超男以为弟妹出什么事,停下学习会议让战士们先等等,她接到电话。
秦芝心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讲道:“这真是比天大的事还大,怎么你弟弟和他身边的人全不在意?会不会都被妖精给迷惑了?我真正的儿媳妇到底在哪里?”
“就这儿?”顾超男电话里声音无比镇定清晰:“妈,我老让你多出去走走,瞧你一惊一乍的。大弟和弟妹感情深厚,有个可爱的宝贝这是大好事,你想棒打鸳鸯?”
“我想棒打妖精!怎么你也不觉得奇怪!”
“确实不是大事情啊,我看您才是少见多怪。”
“...真的?”
“真的。”
秦芝心沉默了,挂掉电话后久坐不走。
缓了缓心脏,她忍不住问柜台里的邮政人员:“同志,说出来你别笑话,咱们这儿跟小妖精结婚正常吗?”
邮政人员不知道她是顾团长的母亲,以为是哪位不同意儿子婚姻的婆婆。
她作为家委会成员,必须维护家属院安定,保证军嫂权益。
“我刚才也听到您说的话了。其实在我看来男人娶个小妖精很正常呀。只要能安心过日子,模样性子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都有了孩子了,您觉得她哪里不好吗?”
“...这世道真变了?”秦芝心被问的哑口无言,半晌说:“没有不好的,都很好。模样性子、品行思想、家庭条件、正式工作、还要求上进...”
“这不就得了,小俩口过日子又不是跟婆婆过。”家委会大姐笑呵呵地说:“阿姨,我看您就安心抱孙女,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秦芝心腹诽,那么大的花犄角,这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不管他们说的真的假的,总归香栀这两年没有害儿子,还给生个孙女。事发后,也没想着把婆婆毁尸灭迹。
单论这点是个善良的小妖精。
“谢谢你,同志。”秦芝心给完电话费,又到外面坐了会儿。
直到顾闻山找过来,秦芝心叹口气道:“这个世道真不是我认识的世道了。”
顾闻山听她的口气这是过去了,扶着秦芝心慢慢往家走。
秦芝心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闻山说:“见面就知道了。”
秦芝心不吭声了。
这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夫妻携手共进生出个小花牛。
回家的路上,秦芝心遇到孟岁宁买菜回来。
她福灵心至,喊住孟岁宁说:“同志,我想问你个问题。”
孟岁宁看顾闻山在身后不动作,也装作不认识问:“阿姨,您说。”
秦芝心四下里看了眼,干巴巴地说:“你愿意娶个小妖精回家吗?”
顾闻山觉得秦芝心女士脑子被刺激坏了,可没想到还有个脑子更坏的。
文质彬彬的孟岁宁大言不惭地说:“阿姨,您有所不知,我的确娶了个妖精生儿育女了。”
顾闻山噗呲一声笑出来,秦芝心不做声了。
114从上到下,全疯啦!
......
香栀忐忑紧张,脑子里把这段时间看过的八卦热闹全都回顾一遍。
薅头发、骂街、扭打在一起...
等到秦芝心进屋,她抱着小花宝站在门口:“妈,我叫你一声妈,你一辈子都是我妈。我把话给你撂这里了,我不可能离开顾闻山,你别想拆散我们。”
秦芝心摆摆手:“好。”
香栀顿住:“...然后呢?”
秦芝心心累:“没然后,认了。”
香栀把小花宝往秦芝心怀里一塞,自己也搂着秦芝心往脸蛋上啵啵啵亲了几大口:“我就知道你好,你可把我吓坏啦。你板个脸皮做什么嘛,你快亲亲我,你得说你喜欢我。”
秦芝心无奈地往她脸蛋亲了口,跟周先生和野山樱说:“瞧你们的闺...不对啊,她是小花妖,那你俩又是个什么东西?”
“老姐,来吧开启第二
轮。“野山樱拉着秦芝心往客房走,边走边说:“老周你也来,到咱们俩给亲家讲讲过去的故事了。”
周先生开玩笑地说:“你不会棒打鸳鸯吧?”
秦芝心面瘫地说:“我打你们俩个老鸳鸯做什么。”
香栀成功度过难关,抱着小花宝在客厅里狂野的笑:“老鸳鸯哈哈哈。”
顾闻山发现小妻子有风就有雨,心里藏不住事,事过了那就该快活就快活,该笑话就笑话。
他接过小花宝掂了掂,心里又沉了下来。
小花宝抱着顾闻山的胳膊啊呜啊呜想咬,老父亲的心更沉了。
一屋子仨,两个想吃他。
晚饭时间,秦芝心被野山樱和周先生忽悠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哽咽地说:“你们二位放心,我巴不得儿子和媳妇过得好。再说,小花牛除了长了花犄角,眼睛鼻子和小嘴哪哪儿都可爱,我稀罕还来不及呢。”
小花牛?
香栀、顾闻山:“......”
骂人还不骂短呢。
夫妻双双对视一眼,看在是婆婆/亲妈的份上咬牙忍了。
小花宝干完两瓶牛奶,心情颇好。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伸着莲藕似得小胳膊要抓奶奶。
奶奶也伸胳膊要抱,顾闻山中间截胡,捞起小花宝挂在门框上:“妈,她手上没个轻重。”
秦芝心本想说“你真会开玩笑”,可看着半个多月大的小孙女跟泼猴似得在屋里爬来爬去,及时闭上嘴。
“你们以后怎么过啊?”秦芝心问:“也不能老这样。”
顾闻山沉下声音:“总会有办法的。”
秦芝心被众人齐刷刷“教育”后,开始心疼孙女,不让她抱她便把喂奶换尿戒子的活儿抢了。至于洗尿戒子那必须是她大儿子的。
休完陪产假老实上班的顾闻山,下班以后天天坐在院子里吭哧吭哧洗尿戒子。
院子一道晒衣绳不够用,又扯了两道。尿戒子随风飘扬。
只是路过的很奇怪,为何顾团长家冒着被扣清洁分的风险,也不把院子的杂草收拾出来。
这都要长到半人高了。
晚上,香栀开始野生带娃。
小花宝在草丛里狂乱的爬。
母女俩不怕蚊虫叮咬,绿莹莹的眼睛差点又把沈夏荷吓着。
沈夏荷隔着格栅打着哈欠说:“你们这样满院爬,我倒是没事,要是被家委会的人看到,到你们家除四害怎么办?”
香栀提溜着小花宝的犄角,拍拍屁股蛋上的草灰说:“能怎么办?就等着大喇叭给我想办法呢。我都不急,你别急。”
沈夏荷摸着肚子,她笑着说:“我不想跟你分开嘛。”
香栀鼻子一酸:“知道的。”
沈夏荷说:“最坏能有多坏?”
香栀想了想说:“最坏是她爸拿小钢锯给她锯了。可能会遭遇反抗,但我会武力镇压。”
沈夏荷无视小花宝的挣扎,叹口气:“谢天谢地,还是有个办法。”
几日后,仲夏趋于落幕,香栀听到隔壁传来沈夏荷呼叫声。
“她要生了!”香栀踹顾闻山一脚,一骨碌爬起来,自己麻溜地套上连衣裙出门。
出门前还飞蹬了脚客房门,将熟睡的秦芝心唤醒带孙女。
顾闻山跟着身后抱着小花宝,彻底知道这孩子随谁了。
“要生啦?”她风风火火跑出去,看着孟岁宁抱着沈夏荷走出来。
沈夏荷咬着牙,额头上都是汗:“你、你回去,明天再看我。”
香栀不放心她:“我跟你去!”
孟岁宁说:“我们商量好了,你们家事情也重要,得有人守着。等天亮了你们再过去也来得及。”
李妈妈抱着包跑出来,香栀只好目送他们上了750离开。
回到家,香栀坐在沙发上祈祷沈夏荷平安。
可没等到沈夏荷平安,先等到野山樱的消息到来。
“那只狐狸真是这样说的?晒月亮洗灵泉就可以?”香栀抱着小花宝依偎在顾闻山怀里,迟疑地说:“...可是这样顾闻山肯定没时间陪。”
野山樱问过所有认识的山野精怪,给出有效答复的是素来与香栀不和睦的小红狐狸。
“她说的花谷灵泉我知道,可以每天由我来回给小花宝打来沐浴。只是她说的初一十五沐浴月光的方位,是在烟霞村范围。”
顾闻山怀抱着妻女开口说:“我家有老宅在烟霞村北面距离107国道很近。”
野山樱掐指一算说:“这个范围更好。”
香栀靠在顾闻山肩膀上蹭了蹭鼻尖,顾闻山垂下头看了眼:“不想分开?”
香栀小声说:“不想也得想。”
顾闻山也难受,小妻子还没出月子就要跟自己分开回老宅,他内心多有不舍。
他攥着小妻子的手捏了捏:“有办法是好事。”
香栀:“嗯。”
秦芝心这么大岁数,在这边成天提心吊胆怕小花牛被人发现。见他们小夫妻难舍难分的,心里也不好受。
小花宝从妈妈怀里爬到奶奶怀里,露出肚皮让奶奶摸肚肚,顺顺食儿。无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还不知道大人们为什么发愁。
香栀和顾闻山感情好,分开一天心里不得劲,分开一个礼拜谁受得了。
关键是卸货以后,她和顾闻山还没解馋呢!
周先生看劝不动他们,又想说什么。被野山樱拉住一起到外面收拾东西去了。
秦芝心很有眼力见,抱着小花宝也到外面去,给父母一个私密空间。
香栀正要扭头与顾闻山说话,他深深的吻出乎意料地落下来,把她紧紧圈在怀里,动情地吻了上来。
一吻过后,香栀的脸颊被顾闻山大手抚着,歪着头在他掌心里蹭了蹭:“道理我懂的,用短暂的分别换来长久的安宁。”
顾闻山柔声说:“这一路上遇到的朋友姐妹都太好了,居安思危没有错。这些年太过敏感,不管是整个环境还是我。你不要有负担,要是小花宝好了,我第一时间接你们母女回来。”
“要是不好,该不会没机会团聚了吧?”香栀咬着唇说:“那我要把所有阻止我们在一起的坏蛋全都吃掉。”
顾闻山失笑着说:“要是小花宝不好,这次不用你来奔赴我,我会奔赴你们。”
顾闻山的话给香栀很大的感动,她睁大双眼说:“你不当兵啦?”
顾闻山说:“我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国家和人民过一次,现在这条命是你们母女的。我说过不会让咱们跟周老他们一样,分别大半生才能相聚。带着你和闺女在花谷里隐姓埋名,似乎也不错。”
有他这些话,香栀心里不再忐忑。她捧起顾闻山的脸,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说:“这段时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发愁。”
她在顾闻山的下巴上啵啵亲了两口,觉得扎得慌,嫌弃地要推开他:“小狐狸别的事不靠谱,这件事也许靠谱。她虽然老薅我的花儿,跟我一起打架,但山里的妖精都是遇事抱团的。我们都没有父母,谁带大谁就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没有姐妹兄弟,谁跟我们一起长大谁就是姐妹兄弟。这件事上她肯定不能诓我。”
听她不停地找理由证明自己可以回来,顾闻山的心软了又软。双方承诺已经给了,俩人彼此又亲了亲。
小花妖喘着气说:“顾闻山,我好难受。”
顾闻山知道她难受,因为自己也难受。外面双方长辈还在收拾行李,幸好平时的衣物都在客房,能给他们这么久的单独相处时间。
但要是再多做点什么,恐怕没时间了。
顾闻山在小妻子耳边说:“我明天上午请假,今天送你过去以后留宿一晚?”
香栀哼唧哼唧地说:“到了也半夜了,你能行?”
顾闻山笑着刮刮她的鼻尖:“能不能行你还不清楚?”
香栀转念觉得自己不大行。顾闻山憋了整个孕期,到了都半夜了,岂不是要晃到她看到天上的太阳?
顾不上小妻子脸上又红又臊,顾闻山听到尤秀在院子喊:“小花宝,姨姨
来啦!”
顾闻山松开怀抱,小妻子飞快地窜出来打开门找小姐妹倾诉去了。
尤秀看着一地狼藉,抓着香栀的手说:“怎么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我那还有存款和粮票你们等等我这就回去拿!”
“不是不是!”香栀拉着尤秀说:“是找到办法了。得回烟霞村去泡澡晒月亮。”
“跟在这里有区别?”尤秀松下一口气。不怪她应激,她家出事的时候也跟现在这么突然。
“泡澡的水得是花谷灵泉水。晒的是那边初一十五的月亮。”香栀拉着尤秀坐在饭桌那边,尽量不站在原地挡路。
“夏荷昨晚去了医院,这个时间恐怕要生了,我——”
“你就别去了,她不会怪你。”尤秀看着小郭开着吉普车来了,急得说:“冯艳要搞卫生大评比。你家院子上了五周扣分名单,她听说这边还有黄鼠狼,要带人过来除四害。我过来的时候她找师傅抓耗子药呢。”
“我的天。”香栀赶紧通知大家:“快快快,咱们赶紧撤啊!”
顾闻山背上挂着小花宝,提着两个包说:“连环画和收音机带了,还要什么?”
尤秀大声提醒说:“暑假作业啊!”
香栀瞠目结舌:“你你你——”
尤秀想了想又说:“暑假作业还是算了。”
香栀安心了,文文静静地说:“秀秀你真好。”
尤秀对她呵呵笑着说:“难得回农村待几个月,正好是秋收时节,你就一周一篇秋收周记,再把五年级的单词提前背了怎么样?”
香栀装聋作哑,扭头就往车上去。
她闺蜜肯定被哪个小妖精画皮了。
走到一半听到尤秀要找书包,香栀慌了,赶紧回去找顾闻山:“你快快把我书包拿来不能让她看。”
香栀不怕婆婆不怕郭校长,就怕被尤秀看到笔盒里的雕花白橡皮和新买的连环画《换考场》。
顾闻山立刻行动,接过尤秀手里的小布包扣上绣花的搭搭出来了。
行动成功,香栀鼓掌。
尤秀眯着眼瞅着他们夫妻,班主任雷达响了起来。
小郭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首长不让他驾驶,他跑前跑后提着箱子往车上塞,一辆车不够又跑到汽车班叫了台吉普车。
香栀先在车里抱着小花宝喝奶,两侧窗户压着纱巾看起来遮光,实际上是躲避外面窥视的视线。
秦芝心从屋里出来,提着捆好的四罐奶粉和一些小孩玩具。
院子外面忽然绕出一个人,秦芝心吓一跳,再一看似乎有些眼熟。
李好抱着晒好的衣服慢慢地走着,她肚子上伤拆了线还没大好。比起二胎的邓小芳恢复的出奇快,她哪怕是剖腹产也过于虚弱了。
她听说香栀的婆婆来了,没几天看着香栀坐在吉普车上搬家。
李好忽然笑着跟秦芝心打招呼说:“阿姨啊,你们这是怎么了?”
秦芝心看她笑起来透着股虚伪的劲儿,简单地说:“没什么大事。”
李好像是劝着人说:“香栀还年轻,虽然孩子那样,但再追生个男孩也来得及,何必让她走。”
“你什么意思?”
李好图个嘴快,说完自己也后悔了,忙说:“没什么意思。我走了。”
“别走!”秦芝心正在为小孙女而发愁,听到阴阳怪调的话,瞥过头冷冷地骂道:“说什么鬼话呢?你娘给你生成这副假惺惺的德行,怎么没把你塞回她肚子里?我儿媳妇放个屁都比你吃的饭香!”
“我好意劝你们...”李好被骂的一怔,扭头对上香栀笑弯弯的眼眸,端着盆不顾肚子上的伤口,加快脚步往楼上去。
野山樱在一旁嗤笑着说:“挑拨谁呢?不入流的东西。”
香栀眯着眼,贴着车窗不远听着呢。李好这是试探着是不是秦芝心不满意她生女儿,又试探着小花宝是否健康。
秦芝心女士连小花牛都认了,她还想挑拨什么?
香栀摇下窗户,对着李好的背影喊道:“李好姐姐,你婆婆让你半斤白面吃一整个月子呢,你可得好好谢谢有这么好的婆婆啊。她虽然照顾孙子不照顾孙女,但是没关系,谁让你刚~强呢。”
顾闻山从屋里提着包出来,扭头看着李好仓皇地背影,皱着眉头问:“又怎么了?”
野山樱淡淡地说:“阴沟里的东西,膈应人呢。”
顾闻山又往李好家看了眼,脸上黑了下来。
两台吉普车赶在冯艳等人到来离开了,小郭站在家门口笑嘻嘻地欢迎冯会长,并做出请的姿势:“我们首长说了,严格配合家委会除四害行动。”
冯艳满意地点点头:“他们不在家?”
小郭从善如流地说:“孩子姥姥和奶奶带着回老家玩几天去了。”
冯艳笑着说:“那孩子可爱极了,我见着也喜欢。眼看要满月是要回去办一办。行,那我们把院子收拾了?”
“那麻烦冯会长了。”小郭提高嗓门说:“我首长临走前说了二楼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闹不好阴沟里的耗子爬上去了。冯会长,这二楼的耗子您除不除呀?”
“除啊!要是有耗子肯定不是你首长家楼上,那边没住人。应该是夏荷家上面。”冯艳干脆地说:“不光是耗子,我还带了蟑螂害虫药,现在我让她们也往楼上喷喷。不过你放心,对人体无害的啊。”
说着她安排一群人先从二楼开始下老鼠药、喷蟑螂害虫药,一时间二楼白雾蒙蒙。
走廊喷完,又敲门往房间里去,通知李好先把孩子带下来。
李好臊着脸在家咳嗽好几声,站在阳台喊道:“冯会长,我们家没有耗子蟑螂啊。”
她抱着孩子艰难地走下一楼,便听小郭阴阳怪气地说:“没耗子也没蟑螂?不可能啊,那怎么闻着二楼臭气熏天啊,该不会你在里面待久了闻不出来了吧?”
小伍也在除四害的队伍里,她站在外面看了看,忽然也喊道:“哎呀,还有酸了吧唧的味道,快快快,多喷点!”
小郭和她对视一眼,小伍抬抬下巴。
小郭:嚯,自己人。
冯艳一门心思要清理好家属院环境,拉着气的浑身发抖的李好到一边说:“你都养孩子了也不知道注意卫生,你放心这些是市卫生局下发的无害药物,回头你上去了再把屋子里擦一遍就好了。”
李好肚子还在痛,不可置信地说:“冯会长,我还在月子怎么干活?”
冯艳惊愕地说:“你这么坚强的同志怎么还娇气起来了?坐月子要讲究科学,不是在垃圾堆里待着就行。适当的运动对你有好处。你都拆线了,擦个桌椅板凳而已,委屈你了?要是你觉得委屈,我去帮你擦。”
李好定定地看着冯艳,感觉是故意刺她。
小郭在边上添油加醋地说:“冯会长说的很正确,上次周连长任务当头得了急性肠胃炎,不就是吃了你做的脏东西导致的,还是让冯会长多打打药,免得里面还有害人的东西。”
冯艳还忘记这件事,听小郭说完一拍大腿道:“对,这件事我还没批评你!你等我上去打完药,把你家里检查一圈,要是再把放坏的东西当个宝贝,后勤保障失职,你看我说不说你。”
李好家里还
有婆婆偷偷捡的一堆破烂,她羞于将那些东西见人,可冯艳风风火火地上去,不久便把她婆婆捡的破烂扔下楼。
叮叮当当的一堆东西摆在空地上,引来不少人家属。
“天啊怎么家里有这么多垃圾。”
“这什么时候捡的?怎么有些东西我见着眼熟?”
“破锅烂碗也捡?李好节约归节约,怎么能...怎么不爱卫生啊。”
“节约到让丈夫丢了任务?”
“人家要强嘛,不需要朋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中午回家吃饭的人不少,还有些是周移山的战友。大家亲眼目睹冯艳从李好家里扔出来的破烂,纷纷捏着鼻子指责。
小伍看到里面有个眼熟的豁口碗,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看,拿到李好面前说:“你穷疯了啊!自强不息到捡破烂?连我家狗吃饭的狗碗你都偷?!”
李好急于解释这些是婆婆捡的,怀里的闺女要哭不哭的,她赶紧拍了拍说:“不是偷的,你听我说——”
李好敢挑拨离间,小郭敢把事坐实。
他先嚷嚷道:“周连长老是夸你持家有道,原来你这样有道的啊!冯会长,这栋楼又是遭四害、又是偷狗碗,全是她害的,这样的家属你批不批?!”
小伍拿着碗说:“都说小时偷针大了偷金,区区狗碗也看得上,以后指不定看上谁家的收音机、电视机了!咱们家属院向来门不闭户,要是家属院有了内贼,连着整个军区脸上无光啊。你作为家委会会长,到时候也少不了挂落!”
李好听着四面八方来的指责,竟不知自己得罪了这么多人。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喃喃地说:“我...我不偷东西,我是大学生,我上进。”
小伍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大学没报道算什么大学生?你顶天一个高中肆业,我都不愿揭穿你,那种三流学校白给我我都不去。”
“上进不是嘴说的!”冯艳狠狠地看了李好一眼说:“你跟我过来好好交代近期思想!我倒是看看你到底犯了什么毛病!今天的事我肯定要全军家属通报批评!”
小郭扯嘴笑了下,扭头去帮首长锁门了。
深藏功与名。
***
回烟霞村的路途畅通无阻。
小花宝在后座到处爬,香栀依偎在顾闻山的怀里,前面便宜爹开着车,野山樱陪着秦芝心坐在后面汽车班的车。
他俩在后面抱着捏捏手亲亲脸,惹得岳父极度不满:“又不是生离死别,不就是到老宅待几个月吗?小顾每个礼拜休假可以过去,你要什么东西部队的车捎带第二天就能给你送到手,换我都不好意思说这叫两地分居。”
香栀撅起小嘴,不满意便宜爹的无情发言。
顾闻山搂着人飞快地亲亲小嘴,前面开车的便宜岳父暴跳如雷:“臭小子不要过分了啊,前面有后视镜你不知道?”
顾闻山低声笑了笑,也劝着香栀说:“咱爸说的没错,以后我没任务就周六过来,周天晚上回去。保证不会让咱闺女忘了我。”
一提到分离,香栀像是焦虑起来,红着眼圈抽着气说:“你要是做不到,我真会一口吃了你。”
顾闻山攥着小手扣在自己脸颊上,认真地说:“我发誓肯定不会。”
前面开车的老岳父受不了了,他今天才知道小郭过的水深火热的日子。
香栀在顾闻山的哄着下,还是落了眼泪,轻声吸着气说:“你千万别让路边的小野花迷住了,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