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荷还在家给孟小虎接毛线裤脚呢。
听到香栀在外面喊:“尤建设找来了!快跟我走!”
李妈妈握着奶瓶,疑惑地说:“尤建设是谁?栀栀怎么激动成那样?”
沈夏荷也激动的差不多,扔下毛线裤,飞快地套上连衣裙,趿拉着拖鞋冲了出去:“妈!尤建设就是秀秀不要脸的亲爹!你记得给孩子喂奶,我去去就回!”
李妈妈也兴奋起来:“快去快去,好好呲他几句!臭不要脸的玩意!要是打起来,记得喊妈过去!”
“哎,您别操这份心了,打不起来。”香栀在外面扯着脖子喊:“警卫连战士们都守着呢!”
“快快快!”沈夏荷坐上车,催促着说:“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爹能干出那样的事!”
“走!”香栀接到沈夏荷,撅着屁股使劲踩着三轮车往大门口去。
俩人风风火火赶过去,看到大热天站在岗亭门口吹电风扇的尤建设,把战士要吹
的风都给挡住了。
为什么一眼她们就能认出来?
因为尤秀像是从她爸的模子里刻的一样,不过那是胖乎乎的时候,现在可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三十七度的高温,是海城市最近十年最高气温。
尤建设一米六的个子,一米六的腰身。就这样,还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看起来像个成功下海的生意人。
他频频往大院里面张望,不断用手帕擦着汗。
一辆车铃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的老旧三轮车在他面前停住,蹬车的姑娘气喘吁吁,盯着尤建设。
尤建设看了眼披头散发、小脸通红的香栀,又看了眼车后面趿拉着褪色拖鞋的沈夏荷,烦躁地摆摆手说:“上一边停去,我还在这里等人呢。”
香栀扭了下车把手,尤建设不耐烦地捏着鼻子说:“诶哟哟,什么味道啊,是不是压了牛粪?你们这种粗人,也太不讲究了,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在这里等谁吗?”
香栀气息平稳下来,抹了把汗说:“你叫尤建设,是尤秀不着调的亲爹!你自己给谁打电话要见面都不知道吗?”
尤建设眼高手低,这才把目光落在香栀身上好好打量。他知道尤秀有个了不得的姐妹,嫁了位师长,在114军区一手遮天。
“香栀同志?”尤建设马上换上另一幅嘴脸,手帕飞快掖进口袋,伸手要跟香栀握手。
香栀嫌他埋汰,抱着胳膊不握手,坐在车座上说:“你来找我什么事?我忙着呢,有事快说。”
尤建设讪讪收回手,指着警卫值班室说:“咱们上里面说,我介绍两位朋友给你认识。”
沈夏荷坐在后面稳如泰山:“谁认识你啊,凭什么要给栀栀介绍朋友?”
嘴皮子这么厉害,尤建设知道这位肯定是那个沈夏荷了:“那就麻烦你们看在我家阿秀的面子上,跟我聊几句。哎,其实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
他到底在外面做生意,面不改色地又请了一遍,伏小做低地说:“阿秀这孩子肯定跟你们说我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我想着你们都是好朋友,不如把人家孩子带过来让你们帮着把把关。让你看到他们家的诚心诚意。”
“恋爱是她自己的事,我没道理给她把关。”香栀心想,自己还没秀秀脑瓜子清白。之前是运气好遇到顾闻山,要是遇到个坏蛋,那时候的她也无从分辨啊。
沈夏荷从三轮车上下来,不为别的,日头太烈,她坐在铁上烫屁股。她走到尤建设边上,讽刺地说:“还‘孩子’呢?既然还是孩子,那还处什么对象,回家吃奶去得了。”
尤建设黄豆大的汗落了下来,走到警卫值班室门口,做出请的姿势说:“进来说,何必招人笑话。”
香栀也想看看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把尤秀烦成那样,将三轮车停靠在十米开外,走进值班室,一眼看着吃着冰棍的男青年。
他爸在边上还在帮他擦嘴角,哄着他说话呢。
“你说对了,还真没断奶。”香栀小声跟沈夏荷嘀咕。
说话间,看到男青年行为举止并不成熟,脖子偶尔抽动,看起来似乎有隐疾。
沈夏荷瘪瘪嘴,和香栀一起做到他们对面。
陈巨峰是乡规划局副局长,乡里有扶贫建设任务,尤建设作为水泥厂的车间主任,希望能争取到政府水泥配额。到底用不用他们厂的水泥,也就是陈巨峰一句话的事。
为了这个生意,尤建设动了不少脑筋。今年要是搞定这门买卖,年底调整职务,说不定能当上第三副厂长。
他年纪不轻了,再熬几年要是运气好能当上厂长。要是运气不好,前面两位副厂长接任前面厂长的工作,他能从副厂长位置上退休,也算是好身份,退休待遇也比车间主任强多了。
但只要攀上这门亲戚,厂长对他说话都得客气几分。
“陈局长,这位是香栀。我们家阿秀的好朋友。也是114军区顾师长的夫人。”尤建设与有荣焉地说:“阿秀当年多亏香栀同志和沈夏荷同志的照顾,没有她们就没有阿秀今日的辉煌啊。”
陈巨峰不敢相信眼前年轻的漂亮姑娘能是赫赫有名的顾师长妻子,但在军区里大方承认,还有战士在门口听着,那应当不会有错。
“香栀同志真是低调啊,我等早闻大名,幸会幸会。”陈巨峰拉扯着儿子陈本康说:“快问好。”
陈本康眼珠子很大,不是天生的大眼睛,似乎甲亢。他心智并不成熟,被父亲拉起来,不耐烦地说:“你好。快点把我媳妇给我吧,我都要死了。”
尤建设忙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怎么能说这么丧气的话。香栀同志,你别在意,来,坐。”
坐下来以后,尤建设开始诉说这些年的不幸。还将尤秀小时候的趣事和她母亲所谓“出轨”得事,隐晦地提了提。
道貌岸然地说着,时不时擦拭着眼泪,似乎是一位真心为女儿着想的好父亲。
沈夏荷眯着眼在后面盯着尤建设,发现他还挺能装的。要不是尤秀把话都给她们说了,她们真能当尤建设是个好人。
不过尤建设光顾着跟香栀拉关系,看起来只在乎师长的妻子,而不在乎副团长的妻子。
香栀坐在他们对面,跟战士们打了声招呼,多给了十分钟会谈时间。
“时候也不早了,要不然咱们进去慢慢说?”尤建设眼珠子转了转,心想着好歹来一趟,顾师长家认了门,以后也好出去吹嘘。
“来得及,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香栀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了。她家哪里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去的。
尤建设还以为香栀能邀请他们到家里说话,看样子是不成了:“说来说去,康康这孩子单纯,长得也高大。家里母亲早逝,阿秀要是嫁过去直接能当家。”
沈夏荷突然冒了一句说:“那他爸也死了不成?”
陈巨峰脸色一下掉了下来,他为了老陈家的香火,这趟忍辱负重,怎么能够让一个妇女挤兑。
尤建设双手合十跟陈巨峰比划道歉,这下算是能将沈夏荷放在眼里了。
他客气地说:“阿秀那孩子对我有偏见,总以为我会害她。其实我哪里是害她,我在帮她啊。她不是说想出国吗?我们俩家,特别是陈局长家愿意给资金、给条件,让她出去。只要她先成家立业,以后事业上我们都是她的助力啊。”
“我看阻力还差不多。”香栀睨着尤建设说:“没听过卖女儿还卖的如此冠冕堂皇。”
“我怎么是卖女儿呢?这些年我都想着她,我真希望她跟她妈一样能幸福。你看,她妈虽然对不起我,我也没说什么吧?”尤建设双手一摊,话说一半故意让人遐想。
香栀冷笑着说:“你想着她?跟别的女人风流的时候,她跟她妈俩人在农场里挥汗如雨。你喝酒吃肉的时候,她为了二两黄豆能跟别人搏命。她现在有出息了,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马上要振翅高飞了,你突然出现,我看不是想要助力她,我看是想要阻止她高飞。”
沈夏荷也嘲讽道:“还说成家立业后再让秀秀出国。结婚生孩子以后,黄花菜都凉了。谁知道外面有是怎么个行情?给钱资助算什么?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自己打什么主意自己心里清楚,她心里早就没把你当父亲了,你最好少折腾。”
陈巨峰忽然说:“只要能让我儿子的优秀基因传播下去,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当尤秀的绊脚石。”
他似乎很在乎时间,说话的时候看了几遍手表,当时钟敲响后,忙从兜里掏出一把药,硬塞到陈本康嘴里:“快点吃了。”
他本来不想带儿子过来折腾,但听说海城解放军医院有著名的中医大夫,希望能够给儿子看一看。
香栀望着傻乎乎流着口水的陈本康,空气里有股中药遮盖下的腐臭味儿。
“陈本康,你说你要死了,是真话吧?”香栀突然开了窍,说:“你们这么着急要传基因下去,是他得了绝症?”
沈夏荷一拍大腿嚷道:“因为傻儿子太傻,不想再生个傻孙子,知道尤秀头脑好,想要找尤秀改良基因?!”
“你、你们乱说什么!”尤建设站起来吼了一声。
“香栀同志?”门岗的战士扭头看向里面,询问香栀态度。
香栀挥挥小手:“没事,聊着呢。”
战士又把头扭了回去,双手握着枪支立正站好。
尤建设咽了咽口水,重新坐下来。
可陈巨峰一开始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过来,他知道看过天的鸟儿是不会愿意回到笼子里。更何况,他们说的许诺,自己都不相信,哪里能骗得了尤秀她们。
“我带儿子去看病,好不容易挂上秦专家的号。”陈巨峰不愿意继续被嘲讽,既然人家不乐意帮忙劝尤秀,那他和他儿子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尤建设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了出去,苦苦乞求着说:“她们年轻许多事情不明白。我女儿我还不了解吗?你们这样的家庭,对她来说已经是高攀了。”
“算了算了,哪里是她高攀,今天看来是我们高攀。”陈巨峰又掏出手帕给陈本康擦了擦嘴说:“走吧康康,爸大不了白发人送黑
发人。”
陈巨峰能愿意过来,也是尤秀足够尤秀,想要试一试。到这里看到俩位女同志一点口风不透,咬定要帮着尤秀,他也打消这个念头了。
尤建设目送他们离开,跑回警卫值班室说:“瞧瞧这事情干的,人家多命苦啊。年轻时候妻子死了,现在儿子脑子里长了个瘤子,也活不长。想要得个孙子留个念想,这个机会都不给人家。”
“那你替陈本康给他爸尽孝不就得了。”香栀笑嘻嘻地说:“反正我看你对他挺有孝心的呀。”
尤建设胖脸红了要爆炸,他甚至能看到不动如松的战士们眼里潜藏的笑意。
尤建设几次想要发难,可想到香栀的身份背景又把话咽了下去。他还以为香栀是个好哄骗的年轻同志,谁能想家里的脏事尤秀都跟她说了。
沈夏荷盯着尤建设讪讪的脸,看他忽然抬起手,忙说:“你可别自残啊,就算你把脸皮都给抽下来,我们也不会松口。”
尤建设本来想跟香栀握握手,他老脸还没厚到这种地步。而且想着好歹也是个关系,万一以后能用上呢?
“我这人做事体面,绝对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那都是妇人之见。”尤建设在她们面前端不起长辈的谱儿,打定主意还是得从前妻那边想办法,说完硬气的话,挺起腰杆离开。
“我怎么觉得他还没放弃?怎么会有这种人?专门把闺女往火坑里坑?”
沈夏荷拍拍三轮车,黑橡胶坐垫被晒的烫屁股。她垫着手帕坐上去,招呼香栀上车说道:“这哪是亲爹,我看连陌生人都不如。”
香栀蹲在车里,根本不敢坐在铁座上,伸手抱着沈夏荷的腰说:“我回去给尤大姐打个电话,尤建设这人浑身腥臭无比,不知道还会使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得让她注意点。”
沈夏荷蹬着三轮车回家,气喘吁吁地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香栀小脸皱在一起:“那可怎么办啊。”
沈夏荷拼命蹬着三轮车,汗都要把眼睛糊上了:“先不说这个,你家还有冰镇绿豆汤不?我估摸要中暑了。”
“啊?”香栀一下跳起来:“完蛋玩意儿,我来蹬,你歇着去!”
俩人交换地方,香栀疯狂蹬着三轮车回家。到家跑去开电冰箱,扯着沈夏荷要把她脑袋瓜放进去。
“还没中暑!哎哟,别薅我头发。”沈夏荷笑骂道:“故意的是不是?!”
香栀无辜地摊开手:“我怎么会故意薅你头发呢?”
沈夏荷刮着她的鼻梁说:“小妖精还记仇呢,上次让你上高中你是不是不乐意了?”
香栀不承认:“我这么热爱学习的上进青年,怎么可能会不乐意呢?”
沈夏荷端起绿豆汤咕嘟咕嘟喝下一大碗,顿时觉得魂儿回来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抿了一口说:“你这么乐意,那你中考哇。”
香栀虚情假意地笑着说:“你中考我就中考。咱俩好歹也是个伴儿,都是从扫盲班出来的战友嘛。”
沈夏荷唇角抽动:“你这事儿非要拉着我干嘛?你不是马上要当科长了吗?办公室又要来俩大学生,你文凭最低你高兴?”
香栀说:“我高兴呀?我文凭低怎么样?大学生还不是得听我的?你这么在乎学历,你考去啊?等到孩子长大了,妈妈们都是大学生就你不是,你害臊不?家庭主妇当久了,小心跟你的孟哥哥没有共同话题咯。”
沈夏荷心里咯噔一声:“...真的吗?”
香栀嬉皮笑脸地说:“真的。”
沈夏荷犹豫着说:“那我考虑考虑。”
香栀大惊:“难不成我的话你真听进去了?”
沈夏荷说:“难不成你的话我还不听?全当个屁呲溜出去?”
香栀怒道:“你才呲溜呢。”
沈夏荷哈哈大笑,站起来关上冰箱门说:“冰箱里面真凉快,你说秀秀学那什么机,以后会不会整个冰箱机,让人也能进去乘凉?”
“没文化真可怕。”香栀说:“那叫空调。我在京市大饭店吃饭已经见识过了,嗡嗡嗡冒凉风,吹在人身上像是大冬天刮得西北风,浑身透凉呢。”
“那可贵可贵了吧?”沈夏荷打开电风扇,吹着风说:“咱这样的老百姓不知道何年何月能用上了。”
香栀也觉得热,瘫在沙发另一端,把卧室的电风扇拿出来对着吹。吹来吹去,噌一下坐起来说:“与其担心尤妈妈和叔叔,还不如让他们过来!”
沈夏荷放下碗说:“过来?他们过来能干什么?”
香栀说:“尤妈妈念过书!秀秀说过她是教会女高毕业,咱们扫盲班不是要请老师吗?又不给钱,没人愿意过去教。心连心因为要抓教学,老师也不过来支援了,我瞧着让她妈过来试试?”
沈夏荷一下来了精神说:“那得赶紧跟冯姐说一声,别让她招人了。咱们不要工资,包吃包住就成。等到秀秀回来,他们老两口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香栀家的电话无法给外国拨号,她只能写封信,先让小郭送到政治处审核,再由政治处的同志另行寄到A国尤秀的地址。
沈夏荷在她写信时,给冯艳打了电话。
冯艳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光是听到是尤秀的父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来,那双亲也不能是一般人,到部队帮着扫盲班上课,还不要钱,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
后面几天,香栀为了这事,还往图书馆跑了几趟。
扫盲班就在图书馆一楼办,她过去帮着递送材料,顺路往阅览室看过去,没看到王小梅。
“她辞职了,跟丈夫一起去南方闯荡做生意啦。”接替王小梅工作的是位新家属,她不知道王小梅之前的事,只觉得她丢了图书馆的差事可惜。
要说王小梅也不是军属,能有部队职工待遇,可是别人求不来的。
香栀回到农场,没想到王小梅说走就走,一点消息也没留下。
“还不是王永杰和徐兰来人闹得。”艾四季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同志们擦拭桌面。
办公室不大,又多了张桌子,显得拥挤而热闹。
香栀整理中秋节需要展览的花卉单子,抬头说:“他们又去闹了?”
艾四季在盆里拧着抹布说:“倒也没闹,反正忽然对王小梅好起来了,整天往她家做客。还口口声声说想念王小梅,我们都猜测恐怕是他们跟侄子闹掰了。钱也给出去了,侄子还不满足,说要盖房子王永杰和徐兰没钱给,侄子就说要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估摸他们思前想后,还是嫁出去的女儿以后能指望点。”
“我还记得王永杰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自己都不指望王小梅,对王小梅冷嘲热讽,暴力相加,他还想让王小梅给他养老?做他的春秋
大梦去。”
香栀往桌子上凶巴巴地跺了跺材料,嘀咕着说:“王小梅困难的时候,他们没少看热闹。徐兰不是最喜欢跟别人说,王小梅穷疯了吗?现在我看着他们也要疯了。”
“报应早晚要落他们身上。”艾四季对此也忿忿不平。哪有把家产都给了侄子,最后还要亲女儿养老的。别说是王小梅,换成她,她也要跑。
十一月底,赶在渤海湾封海前,最后一艘客轮到达港口。
香栀和沈夏荷一起接到二老,看到他们还带来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
尤秀妈气质儒雅婉约,因为头些年的摧残,脸上布满风霜。身子骨似乎不大好,跟香栀见面后咳嗽几声,都是那位姑娘照顾着。
“她叫茉莉,是赵大哥的闺女。她这个年纪独自留在家里我们不放心,自作主张带她过来。”
沈诗华说话办事不卑不亢,坐在车上第一时间解释了带赵茉莉过来的缘故。
香栀能理解,他们大人要是都过来了,家中十七八岁正当年的小姑娘万一被歹人看到,那可怎么得了。谁也不敢赌啊。
沈诗华二婚对象名叫赵四城,是很正宗的农村猎户长相。他没出过远门,跟茉莉一样,对一切都很好奇,提到他他也是憨厚地笑一笑,话不多人踏实。